乘此機會,馮根生揹著昏迷的遲道厚安全撤到杜一帆船上,急急說了幾句。杜一帆點頭示意明白,馮根生把遲道厚放進船艙,衝出來加入戰(zhàn)陣。
轎車已經(jīng)趕到,大隊援兵還會遠嗎?而己方只有杜一帆這一支接應的人手有可能增援,周成斌別無他法,只好布好爆炸裝置,命令老莫等三人撤退。
白耀祖身受兩處槍傷,雖不致命,卻堪堪只能自保,老莫的部下小年也受了輕傷,二人率先撤至杜一帆開來的船上。
周成斌點著導火索,和老莫相互掩護撤離。漁船上不再有人抵抗,不明就裡的三四名76號憲兵、特工終於衝上了漁船。
一直著意尋找周成斌蹤影的淺野一鍵突見周成斌從隱身處現(xiàn)身,手中的微衝立即開火!周成斌、老莫只能避回隱身處。淺野一鍵恨極,不肯停手,不停的射擊,子彈形成一道封鎖線,擋住了周成斌二人的去路。
敵人已經(jīng)上船,導火索還在繼續(xù)燃燒,萬般無奈,周成斌只得一咬牙,躍入水中,幾乎同時,老莫也跳入河中。
杜一帆連舢板都來不及撤,立即命令全速離開!
爆炸在即,必須立即遠離,周成斌不敢冒著槍林彈雨上岸。槍戰(zhàn)中兩船靠近,戰(zhàn)場和最初開打的地方已有近百米的距離,周成斌雖在水中,卻很鎮(zhèn)定,潛水向後方游去,漁民出身的老莫當即明瞭,也潛水游過去。
遊開幾十米,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響起,激起陣陣水柱!
正在搜查的數(shù)名76號憲兵、特工頓時見了閻王!
水中的周成斌幾乎被震昏,他露頭深吸口氣,趁亂游上岸,跳上唯一還能行駛的吉普,老莫也一躍而上,二人駕車向北衝去。
吉普將將駛出視野,又是三輛吉普從東邊趕來!倪新親自帶著第二批援兵到了!第一輛吉普直接追了上去,第二輛吉普減速,倪新跳下車,顧不上搶救傷員,更顧不上詢問傷亡情況,命令同車的何其莘:“追上那條船!開火!”
車快船慢,三輛吉普先後追上漁船,十二名特工跳下吉普,手持微衝同時開火!兩名特工從車上擡下兩挺機關(guān)槍,儘可能接近漁船架設!三輛吉普繼續(xù)前行,試圖把漁船堵在車輛不能行駛的河道拐彎處前面。
漁船已經(jīng)接近彎道,生死就在一瞬,馮根生命令道:“杜隊長,全速行駛!”
駕船的戰(zhàn)士被流彈擊中,倒在地上!白耀祖顧不得受傷在身,衝過去繼續(xù)駕駛!又是一發(fā)子彈飛來,白耀祖中彈犧牲,老莫帶來的下屬小年衝上去喊道:“我來!”
三名船伕前赴後繼,經(jīng)過改裝的漁船終於駛進彎道!漸漸與吉普拉開距離。何其莘不甘心,命令繼續(xù)射擊!
被震得七葷八素的淺野一鍵跑過來向倪新彙報:“局長,您可來了!”
“周成斌哪?”
“應該在漁船上,也可能被炸死了!屬下立即打掃戰(zhàn)場!怎麼只來了三輛吉普?”
“能借來的當?shù)剀娋块T的吉普都讓我借來了!先不急著打掃戰(zhàn)場,周成斌如果在逃跑的魚船上,他未必跑得了!我離開的時候,已向影佐將軍求援,請將軍命令附近軍警機關(guān)全體出動,攔截搜捕!”
“太好了,我——”
倪新打斷了淺野一鍵的話,指著那輛被炸得只剩個車架子的吉普:“之前來了兩輛吉普,三輛轎車,還有一輛吉普哪?”
淺野一鍵這才反應過來:“有人搶車逃離!會不會是周成斌?”
“不管是誰,給你六個人,兩輛吉普,去追!”
“是。”
漁船駛過彎道,馮根生命令道:“杜隊長,必須馬上化整爲零,突圍!”
“您說得對,敵人會馬上開始搜捕。好在這裡距離浦江縣不遠,前面就是二中隊的游擊區(qū)。難辦的是包括遲道厚在內(nèi),三名重傷員怎麼辦?”
“老杜,有沒有什麼靠得住的老百姓家裡?附近如此荒涼,不會有廟宇什麼的吧?”
一句話提醒了杜一帆,他答道:“來人,兩人一組,等漁船開到前方兩公里那處蘆葦沼澤,分頭突圍。老馮,前面一公里有一個廢棄的道觀,正殿原本就有一處密室,我發(fā)現(xiàn)後帶人擴建,裡面藏有武器、給養(yǎng)。”
“太好了,把船上所有的藥品都給我?guī)希俳o我派個人,記住:除了你,不得讓任何人知情,等你騰出手來,再來接我們——”見杜一帆似有阻攔之意,馮根生命令道:“別爭了,我懂一點護理常識,再說你是第三縱隊的副隊長,這一帶你也比我熟悉。”
“好,那就按您說的辦。”
且說負責接應的杜一帆看到周成斌發(fā)出的信號彈,立即宣佈全速起航,並命令致電浦江縣軍管會,通報情況。
接到電報後,彭寍韡當即請來了許鬆全:“許營長,你看看這份電報。”
“周局長出事了?”
彭寍韡指著地圖說道:“是的,周局長押解謝威,命杜副隊長接應,卻突然發(fā)出了三顆情況危急、要求增援的信號彈。杜副隊長估算行程,周局長他們應該是在這裡遇到了麻煩。”
“謝威,就是你們說的那個導致張弛等九人被殺的軍統(tǒng)叛將吧?周局長怎麼會去親自押解他?”
“我只知道先是馮主任帶著喬文榮、羅淑雲(yún)去了,周局長怎麼又去了,就不清楚了。許營長,我想馬上和劉副局長聯(lián)繫,通報情況。出事的地點距離浦江縣我們的佔領(lǐng)區(qū)只有不到三十公里,我擔心會波及到這裡,請你命令守備營加強戒備。還有,有沒有必要電告蘇旅長,請他做好增援的準備?”
“當然有必要,不過——老彭,我是個行軍打仗的粗人,既然出事的地點距離這裡不遠,爲什麼不派兵增援?”
彭寍韡一愣:“許營長,那裡是日戰(zhàn)區(qū),沒有命令,擅自行動,萬一挑起全面衝突,這個責任……”
許鬆全不以爲然:“衝突已經(jīng)發(fā)生了,你說的是怕衝突的規(guī)模擴大,一發(fā)不可收拾吧?區(qū)區(qū)一個守備營,哪有這麼大的實力?彭副主任,浦江不是有兩輛軍用吉普嗎?你調(diào)給我,我?guī)Ф勘俗盏竭_雙方佔領(lǐng)區(qū)交界處後,便裝步行,進入日戰(zhàn)區(qū),尋找周局長等人。你看行嗎?”
彭寍韡委決不下。
許鬆全又道:“趁夜進入日戰(zhàn)區(qū)後,我們不會輕易和日僞發(fā)生衝突,二十四小時後,無論能否找到周局長,都會撤離。我離開後,守備營交給你指揮,再電請?zhí)K旅長做好隨時增援的準備。”
彭寍韡橫下一條心,答道:“澤之說過:要麼不做,要做把事做絕。許營長,按你說的辦!軍管會有一部美式便攜式電臺,我給你派一個電報員,隨同行動。除了致電蘇旅長、劉副局長之外,電告孫棟盛隊長,建議他也派人喬裝成老百姓,進入發(fā)生衝突的地區(qū),尋機增援。”
許鬆全興奮的答道:“沒想到劉副局長還有這麼的夠爺們一面,對我的脾氣!分頭行動吧。”
“好,我?guī)粟s到和日戰(zhàn)區(qū)接壤處,如有需要,就開戰(zhàn)!打完再說!”
且說周成斌駕駛吉普開出四五公里,說道:“莫先生,油箱漏油,最多隻能再走兩三公里。”
老莫奇道:“要漏油早該漏完了。”
“我判斷油箱被彈片擊中,當時沒事,走了這麼幾公里,一顛簸,就不行了。”
“那我們應該怎麼辦?”
“只能棄車步行,分頭突圍。莫先生,我多說一句:這裡雖然距離浦江縣只有二十來公里,當敵人不可能不加緊封鎖,最好不要去那個方向。”
老莫猶豫道:“要先把車子妥善處理了,步行?走不了多遠啊,日僞一定會過篩子一樣,仔細搜索,等到天亮……怎麼辦?”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莫先生,你先下車,我再開一段,而後把汽車推入河中。”張克清暴露後,助手老莫也被列入了日本人的通緝名單中。
“好,周局長,您多保重,後會有期。”
各路協(xié)助搜查的人馬陸續(xù)抵達,倪新調(diào)兵遣將,封鎖搜查,命令各行動組寧可錯抓,務必不使一人漏網(wǎng),並在臨河一處六七戶人家的小漁村設了臨時指揮部。
九點,宋寧生首先派人送回消息:羅淑雲(yún)、喬文榮被捕。
倪新叫來劉威平:“影佐將軍已經(jīng)到了五六十公里外的金華,你帶人把兩名人犯押解過去,命宋組長繼續(xù)搜索。”
“是。”
半個小時後,淺野一鍵也傳回消息:發(fā)現(xiàn)了被棄於河內(nèi)的吉普車,可惜的是沒有抓到乘車逃離的人。倪新叫來隨他行動的姚望龍:“千鈞一髮之際,能趁亂竊車逃離,雖不能據(jù)此推斷就是周成斌,卻也應該是馮根生等重要人物,你帶著這裡所有的特工,增援淺野君,掘地三尺,也要把這個人給我找出來!”
姚望龍答道:“倪局長,我把人都帶走了,你的安全怎麼保證?”
“不必擔心,這裡還有八名憲兵,協(xié)助行動的那個皇軍中隊雖然分頭執(zhí)行搜索任務,也有些人近在遐邇,我會命令其中的一些人來這裡待命,算起來錢隊長也快到了,執(zhí)行命令!”
“是。”
十點半,夏鬆那裡也有了收穫:發(fā)現(xiàn)了奸細張克清的助手老莫,雙方槍戰(zhàn),姓莫的兇悍頑固,我方一死三傷,老莫被擊斃!
倪新信心滿滿:主犯周成斌雖還在逃,錢明奇帶隊趕到後,成擒或者被擊斃,只是時間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