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馬在前面開,孫占城他們的小黑車就在後面綴著,我和小吳又隔了一輛車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面。
小吳道:“前面這幾位車管所有熟人吧,這車怎麼過的年檢?”
“現在不強制報廢了。”
小吳忽道:“哥,你有錢了不能把我換了吧?”
我笑道:“換車不換你不就行了,你不是一直嫌棄這車破嗎?”
“那你這是答應了?不過AI數據轉移這種事我的0號幹不了,到時候你替我求求我0號的0號唄。”它想得倒長遠。
寶馬進了一個高檔小區,孫占城想跟在後面渾水摸魚,被升降桿攔住了。
孫占城拼命按喇叭。
保安從保安室衝出來,大聲道:“別按了,外來車不讓進!”
孫占城探出頭道:“他把我們車蹭了!”
保安下意識道:“那你自己處理一下吧。”桑塔納體現出來的車況,“處理一下”意思就是別管它就行……
這時我也把頭探出去喊:“我們全責!”
保安一下嚴肅起來。
孫占城有一下沒一下地按著喇叭,對保安道:“你要不讓進我們就走了啊。”
寶馬車被後面的喇叭聲按得疑竇頓生,車主在原地停了一下,大概是從後視鏡檢視有沒有漏油、虧氣。
在保安眼裡,這就是業主在等後車去和他商量定損的事,唯恐我們跑了,趕緊擡桿。
寶馬自我檢查完畢,自顧自地走了,完全沒注意兩輛車跟在了後面。
寶馬停在一棟單元樓前,車熄了火,卻始終不見有人下車,透出一股神秘和詭異。
孫占城他們在離著寶馬還有五六米的地方下了車,四個人隱隱包抄了過去,我則讓小吳開到了寶馬車的前面把他去路堵了。
就在這時寶馬的副駕駛門先開了,從裡面下來一個風騷的女郎,外面穿著一件貂皮大衣,裡面是包臀小短裙光著腿,上身穿了件緊身內衣,肉隱肉現,緊接著,駕駛室裡走出來箇中年人,西裝革履外表帥氣,只是臉色發青,兩個人剛纔顯然是又在車裡膩歪了一會,這時男人貼上去摟住女郎的腰往樓裡走,手不時往下挪,在女郎的臀部摩挲著。
雖然過了眼癮,但那男的明顯不是陳兵。除了段守疆擠眉弄眼,孫占城他們幾個臉色已經很不好看了。
出小區的路上我就給劉振華打電話詢問他有沒有新的線索。
“彆著急,快有結果了。”劉振華很淡定。
“怎麼說?”
“上午陳兵和您通話時間之後,所有在博物館附近路過和做過逗留的車輛我已經排查得七七八八了,大部分車主都已經露面,還有兩輛車上了高速,不過最終也排除了——現在每個高速路口都有警察在做人臉識別,看來也怕陳兵跑了。”
“那我們現在能幹什麼?”
“您可以先往民主路方向走,沒露過面的車主都在您的位置以東。”
我好奇道:“你知道我現在在哪?”
“這話說的,要連這點本事也沒有敢讓您一個人出去?”
我擡頭望上看,正好看見一個馬路上的監控,我招了招手。
“看見了。”劉振華道。 那些路過了博物館的車主們一輩子也不會想到,就因爲一段十來秒的音頻,他們就被未來的超級AI像篩糠一樣過了一遍。
換個角度想想也挺可怕的,有句話叫“人在做天在看”,大體還是在說因果報應,“天在看”其實還好,老天爺沒那麼小心眼,你乾點小壞事他也不會馬上報復你,主要是忙不過來,可是“人在做,天上有人看”就不一樣了,像剛纔開寶馬那小子,不用問肯定是在搞破鞋,幸虧我沒揹著劉振華給他找後媽啊。
劉振華道:“爸你不用有心理壓力,沒有你同意的情況下,我肯定不看你。”
我擲地有聲道:“你爸我也不怕人看,君子不欺暗室知道嗎,說的就是你爸!”君子不欺暗室意思就是在沒人的地方也遵守道德標準,我認爲是非常高的境界了,就拿我來說,除了那次喝多了吐在人家……有點噁心不說了,還有那次,吃壞了肚子到處找廁所,最後……略過,還有那次和那次,呃,他不看我也挺好的。
這時對講機裡孫占城道:“峰子,找個地方吃飯吧,我們餓了。”
老四位消化還不錯,一人吃了三個蘋果這麼快就餓了,嗯,腸胃也好,我要一大早吃三個蘋果現在肯定滿地找廁所去了。
反正也沒有明確的目標,我把車停在了一個麪館門口,我們很快都落了座,四個人和我有言在先,居然誰也沒對第二次行動的失敗多說什麼,這一點上我還挺感動的。
孫占城道:“一人先來兩碗麪吧。”
“我不是心疼錢啊,一人一碗吃著看,不夠再上唄?”
成四海呵呵一笑道:“小瞧我們?我們打天下那會吃自助能把老闆吃哭!”
吳連峰道:“這小兄弟也挺機靈的,這事兒完了以後跟我們混吧。”剛纔在小區門口全因爲我的一句話才讓形式逆轉,不然我們連門都進不去,看來還是給幾個老社會人留下了一點好印象。
段守疆又簡單點了幾個涼菜,面一上來四個人一頓狂吸,每人兩碗麪吃完不說,連涼拌豆芽蒜泥黃瓜都吃得乾乾淨淨。
看到這我心裡有點過意不去,他們四個混到這步田地畢竟跟我有很大關係。
我正要去結賬,孫占城道:“守疆你讓服務員拿幾瓶啤酒咱們溜溜縫。”
拿啤酒的是個年輕小姑娘,把酒放下剛要從圍裙兜裡掏起子,段守疆叼著煙瞇縫著一隻眼,用打火機砰砰砰全給起開了。
小姑娘沒見過世面,笑嘻嘻地看熱鬧。
段守疆騷情道:“想學不,哥晚上教你啊。”
小姑娘一聽不是好話,扭臉走了。
我無語地對孫占城道:“管管!”
“守疆,你的老毛病是得改改了,你在女人身上吃的虧還不夠嗎?”孫占城老成持重地說了一句,隨即道,“哎,成功男人誰還沒點毛病呢?”說完拿起一瓶啤酒道,“今天挺高興啊,走一個。”
這是什麼不合時宜的場面話?
四個人也不用杯,都舉著瓶子吹,噸噸噸每人下去多半瓶。
我這會才反應過來,對孫占城道:“你還得開車呢!”
孫占城無所謂道:“一瓶啤酒算酒嗎?60多度的白酒我喝一斤,直角轉彎不帶壓線的!”
其他三個人道:“就是就是。”
段守疆酒足飯飽,掏出手機給桌上的人看照片:“看那男的手往哪摸呢?”
照片上是上午的寶馬男和他的情兒,合著段守疆沒閒著,用手機從各個角度都拍了一遍。
其他幾個看著照片,都嘿嘿的笑。
這個時候我終於明白了那句話的意思: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