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菲剛踏進陳映宏家時,簡直是有點錯愕不已,因爲小院的裝潢非常的炫耀誇張,許多根本不知名的數木琳瑯滿目,並且樹幹上面棵棵都贅著一小袋標識著英文條目的營養袋,白菲癟癟嘴,很是不屑的表情。
客廳是那種略有點古色古香的裝潢,兩層,天花板上吊著一盞巨大的水晶燈,那是白菲喜歡的款式,白菲也有皇宮公主夢,看到周遭這一切這般的夢幻,自己的內心裡面也是不免得思緒遊離當年夢境中去。
明明是先進的時代了,但是依舊用層疊螺旋的燭臺供奉上的蠟燭燃燒著明晃晃的火焰還是將白菲的記憶逼退到八十年代。
羊毛地毯整塊無縫隙地橫亙在地板上,白菲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覺了,因爲自己的那雙運動鞋踩在這樣精美的物件上,實在是有點暴殄天物的罪惡感蔓延上來。
但是轉眼看陳映宏腳上的那雙擦得閃亮的皮鞋,心裡面尋思著要不要詢問者要鞋套之類的東西,但是隨即覺得自己不瞭解這樣大戶人家的習慣,還是不要隨口問了,避免丟臉,白菲心裡面突然狠狠覺得這樣的家庭環境是踩在多少黑心的包袱上面趟過去的。
“你羨慕完畢了沒有?”陳映宏繼續他富家公子哥那套的大大咧咧,嘴角揚上去一抹得意的笑容,片刻間的,這樣壞壞的表情很是讓白菲想多看一眼的感覺。
以前就聽過一個說法,好女生都喜歡壞男生,那是因爲好好學習的女孩子總是聽話的,但是卻壓抑著自己叛逆的性格,因此纔會在長大後特別喜歡壞壞的,帶點痞子氣的男生,白菲覺得自己是這種情況。
白菲很是不屑地白了他一眼:“還不是你老爸的功勞……”白菲心裡面還在暗暗地嘲諷著這個富二代的洋洋自得其實是建立在他老爸的威風下,而他老爸的威風全然是源自於前度時間的算計別人的來的,實在是沒什麼值得驕傲的。
而算計的人的範圍橫跨各個階段吧,自己的父親肯定不是唯一的受害者,正所謂“羅馬城不是一天建成的。”這就是真理。
突然一個喜慶的聲音響了起來,“少爺啊,是誰啊?”聲音裡面滿是顫巍,更是混雜著滄桑的斑駁感。
是個六十來歲的婦人,衣著打扮來看的話並不富態,甚至是與這座別墅的格調格格不入,老式的自己很久沒見過的鳳穿牡丹圖印在綠色底子上的上衣,已然是夏天了,但是能看見衣襟的都是三四層的模樣,褲子倒是時下通俗的款式,大方樸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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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很特別地穿著有點舊上海攤類影視作品裡見慣的綢紋表面的千層底兒布鞋。當然還有最不引人注目的便是符合她年齡段特有的滿頭白髮。
從這些小打量來看,這位老婦人應該不是女主人,倒像是奴僕人,不僅僅是因爲她口中的那句“小少爺”透露了她的身份,更是源於她謙卑的態度,佝僂著腰際,笑意盈盈。
“徐媽,我不是講過嘛,叫你不要再做事情了,你交給月華姐不就行了嘛……”陳映宏倒是非常的急忙地迎上去。
那個被稱爲徐媽的老婦人連忙隱藏著受傷的抹布進寬敞的袖口裡,嘴裡面喃喃道:“哪有啊,我一直是閒著呢……”
話音未落,抹布自己都滾落出來了,徐媽連忙接口道:“呵呵,我也是閒著,想著沒事兒幹也會得病的,還花家裡面這麼多錢,我就……”
白菲瞬間驚覺徐媽剛纔話語裡的“家裡面”三個字,說明她也是陳家的人,不是僕人,但是爲什麼穿的這麼的樸實,心裡想不通,並且現在這個社會早就不是當年那個封建時代了,怎麼還稱呼“少爺”,穿民國時期的衣服,白菲著實覺得這陳家真的是難題難解。
等到陳映宏和徐媽兩人對話一陣後,陳映宏才粗魯地使喚著白菲般地嚷嚷跟他去天臺洗衣服,白菲一看自己的褲腳,剛纔公交車造成的髒水濺了自己一褲腿這副狼狽相,著實是難堪至極的,便嘟噥在喉嚨裡,仍舊跟著上了樓去。
天臺上的視野很是開闊,遠離了城市的燈火輝煌,沒想到這裡竟然是非常的亮堂,剛纔在市裡面的時候,燈光刺閃了眼睛,就覺得天已經是全黑了,現在處在這裡,才驚覺原來天空仍舊是灰濛濛的傍晚格調。
“喂……”白菲正在看著天臺上擺滿的仙人掌好奇時,突然陳映宏的一個“喂”字活活把白菲的好奇心秒殺在了半路上。
“喂什麼喂,沒……教……養……”白菲一字一頓,陳映宏大爲惱火,正準備奮起反擊時,突然白菲繼續補充道,“我告訴你,不要以爲有錢人就能對別人頤指氣使的,我……白菲……不吃你這一套!”白菲強調了自己的立場,並且暗暗地把自己的名字說了出來,也是爲了方便稱呼。
“白菲……白費……白費心機……”陳映宏自己一個人歪理拼湊著他自己的邏輯。
白菲心裡面快速地重審了一下心態,自己不是那麼討厭陳映宏,因爲自己並不是一個不分青紅皁白地就把很多事情聯繫在一起的,自己接近陳映宏,也只是藉助他這張跳板去了解他父親的更多事情,他是無辜的,錯的是上一代人。
想到這個層面,白菲突然覺得自己也是無辜的,錯的是上一代人。但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是自己生在無法選擇的流年,還是這樣的觀點牽絆著白菲。
突然看到陳映宏轉身過來:“你知道徐媽怎麼說嗎?她居然高興地認爲你是我的女朋友……我的天啦,徐媽也太高估你了嘛……你看看你自己這形象……”陳映宏故作誇張地語調變異著。
白菲看到陳映宏誇張的乖巧模樣,突然眼淚齊刷刷地流了下來,想到同樣是一條軌跡下來的兩個故事,爲什麼**迭起的情節把故事的結尾推向了這樣完全相反的兩個結局……
陳映宏大驚失色:“你……怎麼啦……我是開玩笑的……”
白菲猛吸鼻子,擠出一個大大的微笑,“沒事兒,我只是被風迷了眼睛罷了!”
“神經病……你說爲什麼我們才認識多久啊,怎麼就已經被第三次提到成爲情侶了?”陳映宏緊追不捨。
“痞子……”白菲望著天空,灰濛濛的感覺更濃了,水槽裡面的水流淌出來傾溢到地上噼裡啪啦的聲音總算是把白菲的注意力撤過去了,“水放好,洗褲子了,男生迴避……”
“你又沒看點……”陳映宏故作輕蔑的語氣道,“算了,我幫你拿條我的運動褲算了,切……”
“真環保,洗衣機都不用……”白菲手攪動著冰涼的水,想著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