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遇到襲擊的時候該怎麼辦?
躲?
四面八方都是刀子,稍稍一動身上就有可能多出個窟窿該怎麼辦?
藏好?
現(xiàn)在,常昊心裡就只剩下這兩個念頭,同樣趴在旁邊的唐觀約莫也是個差不多的想法。
除了車簾方向,車廂剩下三面都有利刃刺入,眼下這個節(jié)骨眼上,只有趴在地板上纔是最好的選擇。
這樣一來,既能躲避來自四面八方的利刃,還能確保不會被外面的人發(fā)現(xiàn)行蹤。
不得不說,遇到這種事情,玄奘的第一反應(yīng)還是值得稱讚的。
以常昊和唐觀兩個人的姿態(tài),除非對方能夠衝到馬車下面戳刀子,否則常昊兩人的安危自然能夠得到保障。
外面打鬥聲愈演愈烈,從第一波襲擊中緩過神,常昊的情緒也漸漸穩(wěn)定下來。
逃是絕對逃不掉的,從對方的襲擊中不難看出,對方絕對不只是三五個人,玄奘再能打,只要有人能拖延時間,剩下的人想要解決他們倆絕對是易如反掌。
常昊輕輕擡手,擦去沿著額角滾落的汗珠。
汗水遞到眼睛裡,很容易影響時間,這種情況下,半點(diǎn)紕漏都不能有。
約莫是常昊的冷靜給了唐觀信心。
臉色煞白的唐觀,情緒也漸漸穩(wěn)定下來:“常、常老闆,咱們現(xiàn)在該怎麼做?”
不知道爲(wèi)何,身爲(wèi)見慣大場面的世家子弟,唐觀這會兒反倒覺得常昊十分可靠。
雖說常昊現(xiàn)在跟他一樣的情況。
“不著急,等玄奘回來。”
常昊壓低聲音給出答覆。
虧得他這次出門特地喊上了玄奘,不然他們倆在對方的第一波襲擊中就徹底涼涼了。
唐觀嚥了口唾沫,輕輕點(diǎn)頭,同樣的工作輕微,生怕引來關(guān)注。
“常老闆,你招惹的到底是什麼人啊?竟然敢在長安城中動手?”
唐觀土生土長的長安城本地人,再加上身世的原因,也算是見過不少大場面。
但是據(jù)唐觀所知,除了前段時間廢太子李建成與陛下爭位時,長安城中不算太平,放在以往,還真沒有什麼人敢在長安城中大張旗鼓動手行兇。
“我剛纔不是已經(jīng)告訴過你了嗎?”
常昊隔著刀尖捅破的洞口,勉強(qiáng)觀察車廂外的情況,嘴上則解釋道:“就是因爲(wèi)我也不知道對方是什麼人,所以纔想著讓你去打探一下消息。”
聞言,唐觀嘴角扯了扯,沒吭聲。
一則是因爲(wèi)實(shí)在是心中恐慌,二則是不知道該怎麼搭話。
“不用擔(dān)心,玄奘那死和尚辦事還是挺牢靠的。”
常昊下意識放低呼吸,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那個洞口上:“本來我以爲(wèi)對方會忍耐一段時間纔會動手,但事情和我預(yù)料中的出現(xiàn)了偏差。”
“偏差?”
唐觀下意識皺眉,語氣中透著濃濃的疑惑。
聽常昊的意思,似乎早就料到會有這樣的一幕出現(xiàn)?
常昊輕輕嗯了一聲,身子牢牢貼在車廂地板上:“我原本以爲(wèi)至少還需要半旬時間,對方纔會出手。”
“所以纔會讓你去查查對方的底細(xì),如果查得到,就能提前做好防備,大不了我元月之內(nèi)躲在茶樓不出來,對方總不能直接放火燒了我的茶樓。”
“鬥不過我還躲不過嗎?”
說到這裡,常昊忍不住苦笑兩聲:“只是沒想到,計(jì)劃趕不上變化。”
聽著常昊這樣的說辭,唐觀第一次真正擺正態(tài)度打量面前這個與自己年齡相差無多的年輕人。
而車廂外,玄奘左手抓了一把奪來的斷刀,右手則捏著從不離手的短斧,面前則是十多個蒙面人。
一方面他要護(hù)著身後的車廂,一方面還得應(yīng)付面前的這羣敵人。
和坊間的那些混混不同,圍在馬車跟前的這些人似乎都是好手,而且精通合擊之計(jì)。
玄奘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的對手。
一腳踹到跟前的蒙面人身上,玄奘緊隨其後,將手中的斷刀甩出,只不過,沒等斷刀落到對方身上,旁邊便有人及時出手將其擊落,配合的很是天衣無縫。
看到這一幕,玄奘眉頭再度皺緊幾分,然後撩開僧袍,從後腰掏出另一把短斧。
看著玄奘這幅架勢,蒙面人們互相對視,而後有個像是領(lǐng)頭的人啞著嗓子開口:“十個人攔下這和尚,剩下的人跟我進(jìn)車廂!”
他們此行的目標(biāo)自然是躲在車廂裡的常昊。
至於那位唐觀唐公子。
唐觀和他們的計(jì)劃並沒有關(guān)係,只是碰巧遇上,那就只能怪唐公子的運(yùn)道不夠好了。
十多人迅速分成兩波,其中十人快步上前,剩下的人則從兩側(cè)包抄。
玄奘臉色一凜。
果然是,怕什麼來什麼。
然而,沒等那些蒙面人計(jì)劃實(shí)施,空中突然響起尖嘯聲。
聽到異響,那些蒙面人齊刷刷就地打滾,尋找掩體,連看都不看聲音自何處響起。
而事實(shí)證明,不看是正確的。
有一個蒙面人只是動作稍稍慢了半分,左腿直接被擊中,大捧的鮮血不要錢似的灑了一地。
那根約莫半尺來長的箭矢穿透對方的左腿後,仍是力道不減,沒入地面半寸有餘。
像這樣的箭矢,還有二十餘根。
而且,這還只是第一波。
看著那蒙面人的慘狀,玄奘心中默唸了一聲“阿彌陀佛”,身子則依舊保持著戒備狀態(tài)。
兩波之後,還有第三波。
攢射了五波之後,十多個蒙面人幾乎全軍覆沒,只有最開始左腿捱了一箭的蒙面人僥倖存活。
起初對方還想要逃跑,但右腿緊跟著又捱了一箭。
“玄奘大師,你還好吧?”
隨著蒙面人被解決,十丈開外,裴宣這才領(lǐng)著人冒出頭:“常老闆呢?”
“車廂裡。”
玄奘面色古怪的打量了裴宣一眼,視線下挪,目光落在裴宣手上。
裴宣手裡正抓著一把鐵黑色弓弩,上面還懸著一根箭矢。
裴宣乾笑兩聲,隨手將弓弩遞給身邊一人:“我家主子是做大生意的,平日裡需要在各處州府之間跑動,路途遙遠(yuǎn),這才準(zhǔn)備這些東西用來保護(hù)貨物。”
說著,裴宣抱拳行禮,客氣道:“還請大師幫忙遮掩一二。”
大唐習(xí)武之風(fēng)濃重,朝廷並不禁止百姓懸刀佩劍,但弓弩這種東西則妥妥的屬於違禁品。
按照藏匿弓弩數(shù)量多少論罪,五把以上弓弩就能獲罪了。
而裴宣身邊二十來人,人手一把弓弩,這麼大的數(shù)目,已經(jīng)不是單純的論罪那麼簡單了。
玄奘點(diǎn)點(diǎn)頭,算是答應(yīng)下來。
裴宣心中舒了口氣,招手讓身邊的人去收拾殘局。
望著神色有些疲憊的玄奘,裴宣皺眉思索了好半晌,最後好不容易纔憋出一個藉口。
“我家主子在西市剛好有一批貨物,打算送往河陽,聽到這邊傳來動靜,過來看了一眼,沒想到居然是大師,真是巧了。”
玄奘眉頭微微揚(yáng)起些許,目光落在裴宣臉上,幽幽道:“的確,真的挺巧的。”
看著玄奘這幅模樣,裴宣頓時眉頭一跳。
自己……還是說錯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