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有兩層意思。
第一層是真的就是問一下的意思。
而在兩人關係明確時，就延伸出了第二層意思。
那就是，你要是沒有什麼辦法，姨娘幫你。
雖說現在知曉了老李和孫姨娘的身份，秦壽卻反而不敢讓二人出手了。畢竟老李一直揪心在得位不正這件事上，極力標榜自己是千古明君。
侯君集是玄武門兵變的功臣，若是讓老李幫忙，難免會讓老李的名聲抹黑。
秦壽笑了笑道：“這件事我已有打算，姨娘，老李你們就看著吧。”
其實就算是孫姨娘不提這茬子，秦壽也打算最近對侯君集下手了。
他就是這樣的性子，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那就咬到死。
李世民點點頭也不接話，畢竟這傳言是秦壽散佈出去的。
這孩子這麼做必有他的道理。
溼兒的道理，那就是他李世民的道理，更是大唐的道理。
再說他這邊還要忙著應付崔氏那一攤子，實在無暇抽身。
倒是長孫皇后提起了興趣，狐疑道：“你這孩子就喜歡藏著掖著，吊你孫姨娘的胃口。”
“上次你神神秘秘地掬飭什麼東西也不告訴姨娘。”
“侯君集再怎麼說也是國公的身份，要讓他傷筋動骨，那屬實是不容易的。”
“說不定姨娘還能幫你出謀劃策呢？”
孫姨娘這麼一說，倒是讓李世民也提起了興趣。
“那侯君集確實也不是什麼善茬，你還是講一講，別出什麼茬子了。”
秦壽呷口酒，潤了潤嗓子說道：“老李，孫姨娘。”
“你們可知道侯君集這人最大的缺點是什麼嗎？”
李世民脫口而出，”貪財。”
一說起這個，李世民就有些暗暗咬牙。
侯君集這小子性矯飾，好矜誇，每次打了勝仗，按說什麼金銀財寶都本該上繳國庫。
可這小子卻總要偷偷藏起來一部分。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侯君集這麼做，手下的將軍士兵們也自然開始肆無忌憚起來。
所以這也是李世民對其又愛又恨的地方。
秦壽點點頭道：“那目前長安有名氣且供不應求的物件是什麼？”
李世民想了想，長安有名氣的物件有很多，但要說供不應求的當然屬渡酒肆的千金醉。
你想想，連皇上都嘗不到，那可不就是最供不應求的東西嗎？
“可是千金醉和侯君集又有何關係？”
秦壽起身從屋裡拿出一張紙，展開擺在桌上。
只見上面三個大字格外顯眼：千金醉。
“這裡是千金醉的配方。”
秦壽笑瞇瞇說道：“如果侯君集看到這配方，他會做何事？。”
長孫皇后蹙眉道：“會釀酒。”
“可是，你這不是把賺錢的路子送到他手中？”
秦壽搖了搖頭道：“我當然不會將真正的配方送到他手中，這配方里少了幾味關鍵的配料。”
“不過並不完整，雖能出酒，但遠遠比不上千金醉。”
這下子可叫老李跟孫姨娘想不通了，就算是出不了好酒，那對於侯君集來說，也損失不了什麼啊。
秦壽繼續說道：“而這劑配方中，我加入了杜鵑花。”
“杜鵑花？”李世民皺了皺眉說道，”這不就是花嗎？有什麼關鍵所在嘛？”
秦壽解釋道：“老李，杜鵑花有紅、粉、白、黃等多種顏色。”
“可你有沒有發現，這長安多是紅粉，白色和黃色的杜鵑花卻極爲少見？”
李世民聞言點點頭，確實如此。
杜鵑花，又稱映山紅，山綁躅。
在唐代是極受歡迎的一種植物。
就連皇城內，都種植了不少，一到花期，紅彤彤的花瓣簇擁著，好看極了。
秦壽道：“那是因爲這黃色和白色的杜鵑花是有毒的。”
“也就是說，侯君集拿到的這個配方，其實是一份毒酒的配方。”
李世民恍然大悟，這孩子是想給侯君集下毒。
隨即笑道：“你這就有些異想天開了。”
“雖說侯君集是一介武官，腦子不太聰明。”
“但再怎麼說，莫名其妙獲得的一份配方，再怎麼都會讓下人先嚐嘗的。”
秦壽不置否認，道：“若是我親自書寫的配方，並且在長安宣傳配方遺失了呢？”
“如此一來，可信度是不是就上升了不少？”
長孫皇后卻聽得直搖頭。
這法子不好。
一點都不好。
簡直是在胡鬧。
當即說道：“就算是信了，待他發現有毒，豈不是正好應了前陣子錢氏的案子？”
“若是他拿著這配方宣揚出去，那你可不就慘了？”
幸好自己非要問這孩子要怎麼做，不然豈不是惹了大禍。
秦壽笑道：“我巴不得他鬧大，非但如此，我還得幫他把消息擴散出去，最好是人人皆知。”
這下子，長孫皇后和老李徹底蒙了。
溼兒怕不是腦子有點問題，這是巴不得自己涼透？
秦壽看出兩人的心思，突然轉過頭看向老李。
“老李，前陣子我送你的墨汁可還好用？”
李世民愣了愣，下意識說道：“好用啊。”
還讓魏徵那小子栽了個大跟頭。
但是…
不對，李世民瞳孔猛地一縮。
魏徵之所以要栽大跟頭，還不是因爲那字會消失？
若是侯君集鬧得人人盡知，待拿出那千金醉的配方，卻突然發現是一張白紙。
而這時，秦壽在突然宣稱千金醉的配方找到了。
再加上之前錢氏是受了潞國公指使陷害秦壽的流言。
這時候的局面該如何收場？
只是這麼一想，李世民就覺得有些心驚膽戰。
這小子好狠，他用來刺穿侯君集的矛根本不是什麼毒酒。
而是輿論。
是長安百姓的輿論。
是無形卻又最致命的矛。
但不過侯君集畢竟是人老成精，這法子算是刀尖上跳舞。
稍有不慎就是兩敗俱傷的局面。
李世民初時震驚，細細琢磨之下，其實滿是漏洞。
畢竟謳兒年歲小，比不上朝堂上的那些老狐貍，有些異想天開倒也說得過去。畢竟認祖歸宗一事就在近前，自然不能讓兒冒這個險。
李世民笑道：“這法子聽起來確實夠狠，但是細細推敲之下，可行性並不大。”
“萬一侯君集不信這配方呢？”
“又或者他知曉之後卻按兵不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