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王喘著氣，他這一天過的太刺激了。
從上島，看到杜九言受傷，抱著渾身是血的她，再發(fā)現(xiàn)她是個女人，再到此刻……
桂王只覺得此時此刻，頭蓋骨以下都是別人贈送的，不受他的控制了。
“王爺，您這一驚一乍的，嚇?biāo)牢伊恕！倍啪叛缘溃骸霸蹅兡芎煤谜f話嗎？”
“您把門關(guān)起來。”
桂王將門砰地一聲關(guān)上，盯著她的臉一步一個腳印地走過去。
“我就性別讓您接受不了，接受不了您慢慢接受，對吧。”
“我還是我，以前怎麼樣，以後還怎麼樣。”
“您呢，適應(yīng)兩天，都是年輕人嘛，適應(yīng)能力和應(yīng)變能力很好的。”
桂王走過來，忽然上牀，撐著手臂趴在牀上，俯撐地看著杜九言。
“幹、幹什麼？”杜九言感覺不太好，桂王此時此刻的反應(yīng)，沒有了害羞，而是憤怒……
桂王擺動著脖子，從不同的角度切換著打量杜九言。
“王爺？”杜九言道：“趙鼎？”
桂王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問道：“本王想起來了，爲(wèi)什麼了那次趴在你身上的時候，會覺得你眼熟。”
因爲(wèi)，他除了洞房那夜這麼看過一眼秦九煙，沒有再見過別人。
而那次，他扮作劉縣令在廟裡設(shè)陷阱等她的時候，他就這麼壓著她在下面的，當(dāng)時一股莫名的似曾相識的感覺……他一直沒有在意。
原來如此！
“那個……”杜九言砸了砸嘴，“你、腦子壞了？”
桂王道：“秦九煙，你就是秦九煙。”
砰！
桂王倒在了牀裡邊，杜九言甩了甩手，劈的她手都要斷掉了，她去推他，身上的傷口疼的她齜牙咧嘴。
“走了，走了。”杜九言將他推牀裡邊，“什麼都不要，趕緊走，趕緊走。”
“怎麼那麼倒黴，流年走背運吧。”
“立了如此大的功勞，荊崖衝還沒剝皮抽筋，我就要開始亡命天涯了。”
杜九言哀嚎一聲，“命運作弄我啊！”
她強(qiáng)撐著起來，抓著牀腳破碎的衣服，打算穿上，桂王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將她一扯，她重新倒回來躺著。
一側(cè)頭，就看到一雙噴著火的眼睛。
“呵呵……”杜九言衝著他，笑的很艱難。
桂王緊緊攥著她的手，一字一句地道：“你是秦九煙！”
“不、不知道啊，”杜九言搖頭，“您看，我很多記憶都沒有了。”
“而且，秦九煙是我這種性格嗎？她有我這麼爺們嗎？”
“您認(rèn)爲(wèi)如果我是秦九煙，能讓你洞房一次就逃走？”
“如果我是秦九煙，我會把你腿打折。”
“您看，就是長的像而已，我真不是秦九煙。秦九煙已經(jīng)死了！”杜九言拍了拍桂王的胳膊，安慰他，“王爺，您節(jié)哀順變，不要思念成疾，見誰都是秦九煙。”
桂王冷笑，“你認(rèn)爲(wèi)我會相信你？”
“你就是個騙子！”
“我騙你什麼了？”杜九言側(cè)轉(zhuǎn)過來，兩人面對面躺著，“騙財騙色騙感情？”
“王爺，您回憶一下，咱們的過往，我主動騙過您嗎？”
還真的沒有，但桂王不服氣，心裡氣的不得了，“可你是秦九煙！”
“虧我還派人去找，沒想到居然就在我身邊！”桂王怒道：“你信不信我掐死你。”
杜九言道：“信，信啊。”又道：“您冷靜一下，現(xiàn)在這是打算和我翻臉割袍斷義？”
桂王愣了一下。
捫心自問，他發(fā)火是想和她翻臉？
“不是！”桂王道：“我就是生氣。”
杜九言強(qiáng)忍著笑意，哄著道：“王爺乖，不要鬧了。這些身份啊，感情啊都是小事。”
“我們是要做大事的人，我們肩負(fù)使命，要拯救天下蒼生的！”
“我們要忘記小我，成全大我，我們要捨棄小愛，成就大愛！”
杜九言說著，鼓勵地點了點頭，“王爺，就讓你我兄弟繼續(xù)並肩作戰(zhàn)，掃平天下不平事，做頂天立地的漢子吧。”
桂王掃了一眼，她沒蓋好露出來的肌膚，還有軟軟xiong脯，鼻頭一熱血飈了出來，“你、你、漢子？”
“要、要、要臉、臉嗎？”
杜九言將被子扯上來蓋好，體貼地用破舊的衣服給他擦鼻血，“您看，事實就是這樣，您和我都改變不了，那隻能去從心理上接受啊，是吧。”
“接受你是我的王妃？”
“啊？”杜九言噎了一下，“王爺，您醒醒啊，您的王妃牌位已經(jīng)在隆恩寺裡供著了。”
桂王冷笑一聲，“死沒死，你心裡沒數(shù)？”
“你敢不敢，和我回京城求證，以證明你不是秦九煙？”
杜九言想接著把他劈暈，她現(xiàn)在頭疼，身上也疼，“我吧，這次出來心力憔悴，暫時不想回京城了。”
“這世道太黑暗了，不適合我。”
“我還是回邵陽吧。”
桂王冷笑道：“你認(rèn)爲(wèi)你回的去？”
“不想說話了，王爺，咱們兩個翻臉吧。”杜九言嘆氣，“您負(fù)氣的走了，和我老死不相往來！”
桂王哼了一聲。
“還是我兒好，我要回京接了我兒，浪跡天涯去。”
她說完，桂王又懵了，一個新的問題蹭地一下，出現(xiàn)在他的腦子裡，“小、小蘿蔔、誰的兒子？”
杜九言捂著嘴，呵呵一笑，“我、我的啊。”
像他！和他小時候一模一樣，不管哪位長輩見到，都說小蘿蔔像他。
而且小蘿蔔的年紀(jì)很合適。
他以爲(wèi)是巧合。
現(xiàn)在看來，根本不是！
“咱們……那一次洞房，你、就懷孕了？”桂王問道。
杜九言齜牙，“王爺，我不知道啊，我又不是秦九煙，不知道呢。”
“說！”桂王道：“你要不說，我就……”
杜九言道：“威脅我，你想怎麼著？”
“我就弄死我自己。我死了，你也活不了！”桂王道。
出息真大！杜九言道：“我們呢，不要兒女情長磨磨唧唧啊，”她慷慨激昂地指著遠(yuǎn)方，“天多高，海多闊，你我都應(yīng)該珍惜這短短的人生，自由自在地去享受人生！”
桂王吃不消，腦子嗡嗡地響著，他翻了個身，背對著杜九言，扯了被子蓋上，“本王要靜一靜。”
這是寫文章呢，還層層遞進(jìn)，一個消息比一個消息刺激。
杜九言是個女人……這個女人是他已逝的王妃……這個女人還給他生了個孩子……
他有王妃，有兒子。
還是杜九言生的。
他的運氣怎麼這麼……
好像也不是很苦。
杜九言唉了一聲，推了推他，“先給我找件衣服來，行嗎？”
“不行！”桂王道：“找了你就跑了。”
還挺聰明啊，杜九言道：“那你說吧，你想怎麼樣？”
是啊，他想怎麼樣？
他也不知道他想怎麼樣。
生氣吧？好像也不生氣了。
高興吧？
他蹙眉思考著。
杜九言盯著他，想裹著被子下牀，找個東西遮遮羞，不然她太被動了。
剛一動，就發(fā)現(xiàn)桂王的肩膀開始抖動，先是小小的抖動，然後是劇烈的顫抖……
“王、王爺？”杜九言道：“羊癲瘋了？”
桂王接著抖。
“別哭啊，我又沒把你怎麼著。”杜九言道：“以後我們橋歸橋路歸路，您依舊風(fēng)流瀟灑人見人愛，多好。”
“好了，節(jié)哀順變。爲(wèi)你死去的王妃和逝去的愛情，節(jié)哀順變。”
杜九言嘆氣，“其實吧，我也不是故意的，我也不容易啊，這世道……多艱難，我冒這麼大的風(fēng)險，才能掙到你哥的一兩萬兩。我很虧啊。”
“唉！”
杜九言說完，發(fā)現(xiàn)桂王還在抖，她戳了戳桂王，“王爺？”
“哈哈……”桂王騰地一下坐起來，盯著杜九言，“本王想明白了。”
他哪裡是哭，分明就是一臉笑，杜九言道：“別笑，眼角褶子都出來了。”
“我不生氣！”
“我高興。我喜歡的人是我王妃，她還給我生了個兒子。”
“兒子一到手就已經(jīng)六歲了，滿地亂跑混蹦亂跳聰明伶俐。”
“我這是一步到位，人生圓滿！”桂王指著杜九言，“你等著，我回去就砸了隆恩寺的牌位！”
怎麼突然這麼聰明？這次換杜九言抖和，“王爺，您是一位清高矜持的斷袖龍陽君啊。”
“我是女人，您醒醒！”
桂王搖頭，露出白生生的獠牙，“我當(dāng)初就不是斷袖！我是因爲(wèi)喜歡你，所以湊合湊合做斷袖。”
杜九言愕然……
“所以呢？”她問道。
“所以，你是男人，本王就是斷袖，你是女人，本王就是頂天立地的漢子！”桂王豪氣干雲(yún)。
杜九言眉頭抖動，全臉都在抖，她一把扯過被子，嚎哭起來。
“我就說流年不利，諸事不順！”
“我好好的，爲(wèi)什麼要辦這個案子。”
“我就不應(yīng)該這麼正直善良，胸懷天下！”
“我就不應(yīng)該生的貌美如花，性格風(fēng)趣幽默，人見人愛！”
桂王白了她一眼，“這個時候還不忘吹噓！”他拽她的被子，露出她的臉，盯緊了鄙視著她，齜牙咧嘴地道：“王妃！”
“王妃你個祖宗！”
杜九言一把掐住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