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羽轉過頭,說道:“阿虎,這裡是你的地頭,你比較熟悉情況,就由你協助小宜。記住,要充分利用‘虎狼山’的情報資源——讓那些散佈在各地的眼線都動起來,嚴密監視小鬼子的一舉一動!”
聶虎點頭答應,“虎狼山”能在亂如牛毛的“臥虎山區”屹立十幾年而不倒,龐大而有效的“情報網絡”的確功不可沒。他不得不佩服風羽的眼光夠“毒”,一眼就看出“虎狼山”賴以生存的奧秘。
風羽接著說道:“鄧彪,馬魁,你們兩個負責把山寨裡的糧食、彈藥和有用的東西都分散轉移到‘觀音洞’、‘老熊崖’和‘一線天’。我們要做好堅壁清野的準備,即便小鬼子攻上‘虎狼山’,除了一座空蕩蕩的山寨,他們什麼也得不到——”
通過這次戰鬥,鄧彪和馬魁對風羽敬若神明,聽到風羽的吩咐,二話沒說,當即拍胸脯保證完成任務。
風羽把目光投向董坤,說道:“董排長,八路軍戰術靈活,軍紀嚴明,作風勇敢,令人敬佩,你能不能派人幫阿虎練練兵?從今天的戰鬥來看,那些兄弟打鬼子毫不含糊,不愧是鐵骨錚錚的中國漢子。只是他們的戰鬥技能和紀律性還不高,尤其拼刺能力太差,需要嚴格訓練——”
“七裡溝”那一仗,“虎狼山”有六人陣亡,其中四個人都是倒在與鬼子的白刃戰中,不能不令風羽感到惋惜。
聶虎道:“董排長,我是個粗人,講話喜歡直來直去。我對八路軍早有耳聞,你們敢打敢拼,作戰勇猛,是真心抗日,兄弟們都很佩服。其實在不久之前,我還打算下山投奔你們呢。這次你們來到‘虎狼山’,咱們正好可以一起打鬼子——”
董坤笑道:“阿虎兄弟說的好——咱們一起流過血,就是生死與共的兄弟,兄弟們齊心協力打鬼子,還有比這更好嗎?八路軍也是人,不是神仙,只不過我們有共同的目標,那就是把小鬼子趕出中國去。‘虎狼山’的兄弟願意抗日,八路軍求之不得。要是大家信得過,從今天開始,就讓偵察排與山寨的兄弟們一起訓練,共同提高殺敵本領!”
聶虎看看風羽,見風羽點頭同意,大喜道:“就這麼定——從今天開始,‘虎狼山’與八路軍就是一家人,咱們一起殺鬼子。”說到這裡,他的眼中充滿希冀:“阿風,你能不能留下來,帶咱們打鬼子?”
風羽道:“這事以後再說吧——‘虎狼山’眼下最緊要的就是應對鬼子的圍剿。你一定要督促山上的兄弟跟著八路軍刻苦訓練,要讓他們明白,多一分本領,在戰場上就多一分活下去的機會!”
聶虎說道:“你放心,我會狠狠督責他們,也包括我自己!”說完,他看看高原和山鷹,又補一句:“我希望高原、山鷹和小宜繼續擔任
教官——兄弟們對他們心服口服,說實話,若不是這一個多月的訓練,還真沒幾個人敢和小鬼子硬碰!”
高原笑道:“老聶,你他媽的能不能讓我省省心?有董排長在這裡,你還拉著我和山鷹做什麼?”
聶虎笑著回敬道:“阿風說過,打鬼子不是一個人的事兒,只要是中國人,就應該團結起來,有人出人,有錢出錢,有力出力。你他媽的要錢沒有,爛命一條,再不出力,豈不是白白糟蹋糧食嗎?”
高原被聶虎噎得直翻白眼,正想踹聶虎一腳,風羽道:“高原,你和山鷹就按阿虎說的做,繼續擔任軍事教官,至於小宜——”他轉向董坤,說道:“董排長,小宜還有其他事情,而且新四軍和八路軍都有豐富的政治工作經驗,我看這‘文化教官’就由你來做吧?”
董坤一路之上和風羽交談不少,對“虎狼山”的情況有個大概的瞭解。他明白風羽對這批土匪改造的苦心,而這,正與他不謀而合。偵察排要想在“虎狼山”站穩腳跟並發展壯大,就必須對這些土匪進行政治教育,深入宣傳八路軍的抗日主張和“三項紀律八大注意”等優良傳統,幫助他們克服壞習氣,戒除各種不健康的思想,只有這樣,他們才能真正和八路軍融爲一體——當然,這些需要一步一步來。董坤知道風羽邀他和偵察排上山的用意,其實就是想把‘虎狼山’和這批土匪交給八路軍,所以,他沒有推辭,笑道:“既然你非要我這個唱黑臉的去演白面書生,不管行不行,我總得上臺走兩步吧?”
董坤這麼一說,大家都笑起來。
聶虎問道:“阿風,有件事我一直想不通——”
風羽笑道:“還是釋放‘孔家軍’那件事?”
聶虎搔搔後腦勺,不好意思笑笑,算是默認。
風羽道:“我們這次重創‘孔家軍’,你覺得‘孔家堡’會有什麼反應?”
聶虎想了想,說道:“孔慶堂那老小子自命不凡,這次‘孔家軍’被咱們揍個半死,不但損兵折將,而且臉面丟光,那個王八蛋不發瘋纔怪。除了找咱們報仇,他還能怎麼辦?”
“你覺得‘虎狼山’能與‘孔家堡’抗衡嗎?”
“憑心而論,咱們不管武器還是兵力都不如‘孔家堡’……”
“所以眼下咱們還不宜與‘孔家堡’翻臉——小鬼子虎視眈眈,咱們再與‘孔家堡’大打出手,就會腹背受敵,內外交困,這豈是取勝之道?凡事有輕重緩急,眼下咱們最大的敵人是小鬼子,至於‘孔家軍’,只要有機會,隨時都能收拾他們!從孔慶堂暗中指使‘孔家軍’假扮日本人這件事來看,‘孔家堡’與日軍勾結確鑿無疑。既然這樣,如果我們揭穿他的陰謀,孔慶堂就會公然投敵,更加肆無忌憚地進攻‘虎狼山’,並破壞當地的‘抗日組織’。我們示之以弱,就是爲了暫
時穩住‘孔家堡’,儘可能爲‘虎狼山’創造一個相對有利的戰略態勢……”
董坤插言道:“這次咱們沉重打擊‘孔家軍’,又及時歸還武器和俘虜,有理有據有節。孔慶堂吃個天大的啞巴虧,又不能明著向‘虎狼山’報復,這就是咱們的勝利。當前‘臥虎山區’武裝力量衆多,有真心抗日的,有保持中立的,也有暗中投敵的,魚龍混雜,真假難辨。‘虎狼山’處於這種複雜環境中,凡事應該看長遠些,從大局出發,才能掌握主動權,否則的話,即便不被鬼子‘剔抉’,也得被其他勢力吃掉!”
聽到風羽和董坤的話,聶虎和鄧彪等人茅塞頓開,一個個興高采烈。
按照風羽的部署,“虎狼山”進入緊張而有序的戰前準備工作。大量物質被轉移一空,偌大的山寨空蕩蕩的,只剩下訓練的軍事人員。山下的消息如雪片般傳到陸家宜的手中,陸家宜整理後,把有價值的情報及時向風羽報告。
三天後,阿狼帶著十幾個“自衛隊員”來到“虎狼山”,也加入到訓練隊伍中。鬼子撤退後,村民們回到“虎頭坳”,掩埋死者,在廢墟上重建家園。阿狼找到瑛姑的屍體,把她埋在村後的山坡上。他在墳前跪了整整一天,連一滴眼淚也沒有掉,他的淚水早已被怒火和仇恨全部燒乾。晚上,當他準備離開“虎頭坳”時,發現十幾個“自衛隊員”正在山下等他。他們什麼也沒有說,阿狼從一雙雙燃燒著火焰的眼睛裡知道他們要做什麼,於是就帶著他們來到“虎狼山”。
阿狼原本就不擅言辭,現在更是沉默寡言,除了瘋狂地訓練,整天幾乎不說一句話。風羽理解阿狼的心情,拍拍阿狼的肩膀,什麼也沒說。
阿狼望著風羽,雙瞳宛如朔冬的荒原,料峭而蒼涼,他蠕動嘴脣,終於說出一句短得不能再短的話:“我叫‘苗狼’……”
訓練場上殺聲震天,有的人跟著唐博練習刺殺術,有的人跟著山鷹練習“紛撒”刀術。練著練著,不少八路軍戰士都停下來,看山鷹演練刀術。他們見這種刀術古樸笨拙,反反覆覆就那麼幾式,卻凌厲無匹,都很驚異。杜飛忍不住走上前,問道:“山教官,你這是什麼刀術?爲什麼反反覆覆就那麼幾招?”
山鷹收刀而起,說道:“這就是廣西‘狼兵’的看家本領——‘紛撒’刀術。它的招式是從野獸搏鬥中悟出來的,別看笨拙難看,殺傷力極大……”
杜飛是東北人,聽說過當年袁崇煥以六千“狼兵”在寧遠城大破十三萬滿清鐵騎的往事,見這幾招簡單的刀術就是傳說中的“狼兵”武技,不禁躍躍欲試道:“山教官,咱們能不能切磋一下?我想試試這種刀術是不是像傳說中一樣厲害?”
山鷹微笑道:“當然可以——”他把手一揮,正在觀看的土匪和八路軍戰士馬上退開去,中間留下一個大場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