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O二）八仙渡

“媽的，不要跑……給我頂住……”黃炳文嘶聲咆哮。豈知此時“孔家軍”已被打懵，像沒頭的蒼蠅似的亂竄，哪裡還聽得到命令？

手榴彈的爆炸聲還沒有消失，密集的彈雨又蓋下來，那些盲目亂跑的“孔家軍”隊員成爲活靶子，一個接一個倒在血泊之中……

黃炳文見大勢已去，嚎叫道：“媽的，趕緊撤……”沒等他的話音落地，“八仙渡”殺聲四起，一個個剽悍的漢子似乎從天而降，揮舞大刀，或者端著明晃晃的刺刀衝向“孔家軍”，跑在最前面的正是下山猛虎一般的八路軍……

“上刺刀……列陣……”黃炳文深知“孔家軍”玩白刃戰(zhàn)絕不是八路軍的對手，企圖利用“方圓陣”合擊八路軍。刺刀向外，層層排列，密集如刺蝟。

偵察排都是三人一組的“錐子隊”，見狀立即改變戰(zhàn)術，兩個小組合併爲一個攻擊單位，拼刺高手唐博、趙斌和杜飛一字排開，挺起刺刀向“孔家軍”發(fā)起狂暴的衝鋒；三個戰(zhàn)士持槍緊跟其後，又一個三個小組並排跟進。

唐博身高一米九O，是典型的北方大漢，力大勢猛，一條三八式步槍在他手中彷彿出水蛟龍，首當其衝的“孔家軍”隊員當即被挑飛。兩側的“孔家軍”隊員挺槍救援，被趙斌和杜飛閃電般刺死。外層的隊員剛倒下，內層的隊員立即挺槍補上，截住唐博、趙斌和杜飛。六柄刺刀相撞之際，後排的三個戰(zhàn)士突然殺出，從前排戰(zhàn)友縫隙間刺出最隱密的一刀。“孔家軍”無法閃避，眼睜睜被刺個透心涼，“方圓陣”登時潰出一個大缺口。偵察排趁勢猛攻，眨眼間鑿穿“孔家軍”的槍陣。“孔家軍”慘聲四起，隊員們各自爲戰(zhàn)，又被“虎狼山”的土匪圍住，陷入刀光劍影之中……

黃炳文在兩個警衛(wèi)的保護下，拼死往外衝，結果冤家路窄，正好碰到宛如血人一般的阿狼。兩個警衛(wèi)見無路可退，揮刀撲向阿狼。阿狼用獵刀盪開右側警衛(wèi)的刀鋒，一記“橫掃踢”把左側警衛(wèi)攔腰踢斷。獵刀順勢反削，劈掉那人的半邊腦袋。血水飛濺之際，右側警衛(wèi)的刀鋒又至，阿狼不閃不避，伸手抓住對方的刀鋒，獵刀如電光飛旋，刺進那個傢伙的喉嚨……

看到阿狼這麼悍勇，黃炳文嚇得肝膽欲裂，“撲嗵”跪在地上，雙手高高舉起，大叫道：“好漢饒命——”

阿狼的刀在黃炳文的頭頂驀然停住，驚怒道：“你是中國人？”

黃炳文痛哭流涕，叫道：“我不是日本人……是孔善人讓我們來的……”

“你們是‘孔家軍’？”阿狼眼中的戾氣更加濃烈。

“是……孔善人讓我們扮成日本人圍攻‘虎狼山’……求求你不要殺我，我上有八十歲的老母，下有吃奶的孩子……”黃炳文看到阿狼血紅的雙瞳，更加心驚膽寒。

阿狼怒不可遏，一腳把黃炳文踢個大跟頭，吼道：“操你媽的，你們居然吃裡爬外，幫助日本人——我宰了你……”獵刀挾帶破空之聲，劈向黃炳文。

“阿狼，你不能殺他——”高原及時趕到，架住阿狼的刀。

“爲什麼？”阿狼怒目而視，暴跳如雷。

高原道：“他們是‘孔家軍’，不是日本人……”

“這個我知道……我殺的就是‘孔家軍’——”

“阿風叫你放過他們——”

聽說是風羽的意思，阿狼雖然極不情願，也只好恨恨地把獵刀收回去。

這場戰(zhàn)鬥還不到二十分鐘就宣告結束，五十多人的“孔家軍”傷亡接近三分之二，僥倖未死的傢伙跪在地上，雙手舉起，渾身抖得如篩糠一般。

見來勢洶洶的“孔家軍”頃刻之間冰消瓦解，聶虎簡直不敢相信這樣的奇蹟。他知道，即便“虎狼山”在全盛時期，也不敢輕易招惹“孔家堡”，沒想到跟著風羽，不但殺得日本人鬼哭狼嚎，而且順手牽羊，殲滅“孔家軍”這麼多人。他欽佩道：“陸教官，阿風真是用兵如神，居然在‘七裡溝’和‘八仙渡’連續(xù)設伏，把小鬼子和‘孔家軍’打得落花流水，如果不是親眼看見，打死我也不會相信！”

陸家宜道：“阿風早就猜到這幫傢伙不是小鬼子，所以安排山鷹把他們引到‘八仙渡’，沒想到這些人膽大包天，居然真的敢跟上來……”

聶虎罵道：“這幫混蛋裝扮成日本人對咱們下黑手，虧孔慶堂還口口聲聲喊什麼‘抗日’，這次鐵證如山，我看那個狗雜種怎麼解釋？”說到這裡，他又問道：“陸教官，阿風準備怎麼處理這些傢伙？”

陸家宜笑道：“這個你不要問我，應該去問他——”

兩個人正說著，山豹過來通知聶虎，風羽讓他過去。聶虎不敢怠慢，立即跑去找風羽，見風羽正和董坤說什麼。他不敢打擾，悄悄停下腳步。風羽和董坤商討完，回頭看到聶虎，說道：“阿虎，我們馬上要轉移，你把那些俘虜都放回去。告訴那個黃炳文，這是一場誤會，‘虎狼山’不想與‘孔家堡’爲敵——記住，武器一件不留，全部還給他們！”

“阿風……咱們爲什麼要這樣做？”聶虎沒想到風羽竟會這樣做，大爲驚訝。明明己方大獲全勝，爲什麼還要向“孔家堡”低聲下氣？再說，這一仗繳獲不少“孔家軍”的武器裝備，能把‘虎狼山’那些破爛兒換一遍。他相信只要有阿風在，拿下“孔家堡”都不成問題，何必還要在孔慶堂那個漢奸面前裝孫子？

風羽冷冷道：“我會告訴你這麼做的原因，但不是現(xiàn)在——你立刻按我說的去做，絕不能出半點差錯！”

聶虎觸到風羽冷厲的眼神，渾身一激靈，說道：“你放心——我保證完成任務

！”

見聶虎轉身離去，風羽笑道：“董排長，咱們走吧——‘虎狼山’是個好地方，我想你會喜歡的！”

董坤聽阿狼介紹過風羽，又親眼目睹風羽指揮的這兩仗，對風羽大爲佩服。他知道，從“七裡溝”撤離，風羽能迅速而準確地判斷出增援的敵人不是鬼子而是“孔家軍”，繼而又在“八仙渡”重複設伏，這種洞察力和膽量不是一般人能夠具備的。而殲滅“孔家軍”，卻把到手的俘虜和武器悉數送還，若非有深遠的戰(zhàn)略思維，豈能做得到？尤其風羽精妙的指揮和嫺熟的作戰(zhàn)技能，讓他越發(fā)覺得這個“阿風”神秘難測。這次鬼子“大掃蕩”，八路軍化整爲零，分散活動，他們偵察排來到陌生的“臥虎山區(qū)”，正需要一個落腳點，而“虎狼山”正是他們夢寐以求的天然屏障。這裡方圓百里，悍匪出沒，地方武裝衆(zhòng)多。不少地主武裝明裡打著“抗日”的旗號，暗裡卻與日本人沆瀣一氣，關門閉寨，不讓八路軍進村，也不讓老百姓與八路軍接觸，形勢極爲嚴峻。他們此次來到“虎狼山”，既是爲躲避鬼子的“圍剿”，也是爲開闢新的根據地。沒想到竟會遇到阿風，對偵察排而言，這真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黃炳文做夢也沒有想到，“虎狼山”不但沒有殺他們，而且還把武器一件不少都還給他們。他起初以爲“虎狼山”又玩什麼花招，等他帶著殘兵敗將跑出“八仙渡”，見後面沒有什麼動靜，才相信這是真的，看來那個聶虎所言不假，這是一個誤會，而且“虎狼山”根本不敢與“孔家堡”結仇——黃炳文直想揍自己兩個大嘴巴，早知這樣，何必讓“孔家軍”扮成小鬼子呢？這下倒好，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連傷帶死損失三十多人，真不知道孔善人會怎麼處置他？

“虎頭坳”倖存的村民並沒有上“虎狼山”，風羽知道，鬼子這次吃了大虧，絕不會善罷干休，一定會糾集兵力圍剿“虎狼山”。若是把這些婦孺老弱帶回山寨，等到日軍圍攻“虎狼山”，只會增加更大的傷亡。阿狼明白風羽的用意，在聶虎派人給他們送來給養(yǎng)後，就帶著村民們躲進大山，等避過風頭後，再回“虎頭坳”。

回到山寨，風羽立刻把聶虎、高原和董坤等人召集到一塊兒，討論下一步的行動計劃。風羽道：“鬼子這次兵敗‘七裡溝’，對‘虎狼山’恨之入骨，中村流徹一定會派大隊人馬圍攻‘虎狼山’，咱們要提前做好準備。我認爲首先要做好的就是情報工作。任何戰(zhàn)爭都是情報戰(zhàn)和信息戰(zhàn)，沒有準確的情報和信息，再強大的軍隊也是盲人騎瞎馬，只會一敗塗地。而擁有靈活而高效的情報渠道，即便武器落後，戰(zhàn)鬥力較差，也可能取得勝利。所以我們要多安排一批精幹人員下山偵察，注意小鬼子和其他村寨武裝的動向——這項工作交給小宜負責。她心思縝密，機敏靈活，是最合適的人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