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樓裡,範畢莊閉著眼睛,躺在他的牀上。
“漂亮!漂亮!!漂亮的進球!goooooooooooooooooooal!”
“這是一個無法形容的精彩精彩,天才的一擊!”
一塊綠草如茵的球場上,進球的球員正在舉著手臂歡跑著慶祝,他的身後跟著同樣興奮的隊友們,歡呼聲此起彼伏。
看臺上的歡呼聲和吼聲也是此起彼伏,在人羣中,一名頭髮銀白的老婦人也是滿面笑容,不斷的拍掌,在她的身邊,一名年幼的孩童迷迷糊糊的看著自己的姑媽,雖然不明白爲何姑媽這樣開心,但是他也是咧著嘴,跟著一起拍掌,一起笑。
“姑媽姑媽,您很喜歡看足球比賽嗎?”
“姑媽姑媽,以後我也要去踢球,給我的姑媽您看!”
“姑媽,以後您要爲我鼓掌喝彩哦。我最新歡看到您開心的笑容了。”
老婦人輕輕的撫摸著小男孩的腦袋,滿是慈祥和愛憐:“我的小飯飯以後也會成爲大球星哦,那你可要努力了,姑媽會一直支持你,給你加油打氣的。”
小男孩志氣滿滿的揮舞著小拳頭:“放心吧,阿爾塞娜姑媽,我會進很多很多球,然後每一個進球,都會送給您。”
“我等著這一天,我的小飯飯。”
……
“阿爾塞娜姑媽……”
範畢莊睜開眼睛,臉上有著緬懷的神色,他的手將枕頭邊的鐵盒拿過來,打開,怔怔的看著姑媽的照片出神。
之所以會答應(yīng)恩裡克的請求,原因很簡單,就是因爲阿爾塞娜姑媽的緣故。他會去拉瑪西亞成爲足球?qū)W徒,就是因爲小時候答應(yīng)過阿爾塞娜姑媽,他會成爲一名優(yōu)秀的球員,會進很多很多的球,然後將這些進球都送給他最敬愛的姑媽。
儘管阿爾塞娜姑媽早已經(jīng)不在人世,但範畢莊仍舊在堅持,那是爲數(shù)不多對他好的人,也是爲數(shù)不多他所在意的人,對姑媽的承諾,他從來沒有忘記。
在拉瑪西亞呆了這麼多年,其實他也很清楚,他的足球天賦可能真的不高,別說是成爲一名優(yōu)秀的球員,估計連成爲職業(yè)球員都很難。
預(yù)備隊里人來人往,嘲笑他的人早已離開,被他揍過的人也失去了蹤影,他們有的進入了一線隊,有的另找出路,去了其他的球隊甚至是其他的國家,但是他依舊還堅守在這裡,不是因爲他持久,而是始終沒有人看得上他。
換句話來說,就如同他對別人的態(tài)度淡漠一樣,教練們對他的態(tài)度也是透明,這實在是算是一種悲哀,因爲這代表著他註定沒有足夠的天賦水準,代表著他或許真的不適合踢球。
範畢莊清楚在很多人的嘴裡,他這樣一位“老油條”是暗地裡嘲諷的對象,但是他依舊還是默默的留在了預(yù)備隊裡,不適合就不適合吧,反正也沒人趕自己離開,只要盡力了,相比阿爾塞娜姑媽泉下有知,也不會因此而怪責自己。
對於恩裡克的邀請,範畢莊也並不是很在意。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參加隊內(nèi)的對抗賽了,確切的說,在清楚自己沒有足球方面的天賦之後,他已經(jīng)懶得再去爭什麼,他只想靜靜的呆在這裡,靜靜的爲自己的承諾而做些什麼。
不過正如他對恩裡克所說的那樣,他在這裡待了這麼多年,也算是球隊的一員,也是承了俱樂部很大的一個人情。如果不是有些人一直暗地裡關(guān)照著他,就他這樣一個一無是處,對球隊沒有任何作用的足球?qū)W徒,恐怕早就被趕出了拉瑪西亞。
越是嚐遍了人情冷暖的人,越是不願意輕易欠別人的人情。或許對方並不在意,但是範畢莊卻是將這份情意記在了心裡。
“也許算得上是一件好事呢,既能爲拉瑪西亞做點什麼,又能在場上踢球比賽,想必姑媽知道了,也會很開心的吧。”
範畢莊自顧自的一笑,將照片小心翼翼的重新裝進了鐵盒裡,然後這才從牀上翻身下來,出了閣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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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揚興沖沖的來到預(yù)備隊的訓(xùn)練場地的時候,場上場邊都還沒有幾個人影。他是提前一個多小時就來到了這裡,爲的就是給主教練恩裡克留下一個好印象。
之前因爲一些事情被恩裡克勒令回去休養(yǎng)兩天,可是將他嚇得不輕,如今再有機會來到這裡,他要是再不好好珍惜,估計自己都沒臉見人了。
“啊……哈!怎麼又是你這隻死狗!”
博揚在場邊走了幾步,突然嚇了一大跳,他的正前方,一團黃色的身影正趴伏在地上,定睛一看,這不是幾天前追得他抱頭鼠竄的哪隻可惡的大黃狗嗎?
“誰這麼沒有公德心啊,嚇我一次不夠,還要來第二次?還有沒有天理了!我怎麼這麼倒黴啊!”
嘴上這麼吐槽著,博揚卻是快哭了,不敢亂動彈,生怕驚擾到了這隻沒有道德的惡狗,讓自己又得狼狽逃竄。
“完了!完了!它擡頭望向我了,眼珠子這麼大,這是在閃爍兇光嗎?該死的,千萬不要來咬我啊……”
果然,看到大黃狗昂揚著腦袋,朝這邊望了一眼,博揚感覺自己的雙腿都有些發(fā)抖了,有種不顧一切轉(zhuǎn)身就逃的衝動。
不過讓他遏制住逃跑慾望的是,那條大狗只是懶洋洋的望了他一眼,又伏低身子,自顧自的趴著去了,竟是懶得再多看自己一眼。
“呼~”
博揚鬆了一口氣,雖然被一隻狗給無視,從心理上來說很難以讓人接受,不過想想,總比被狗攆著滿場跑的結(jié)果要好得多了。
試探了幾下,見大黃狗確實是對自己沒興趣之後,博揚終於是安了心,在場邊換好了運動服和鞋子,走上了訓(xùn)練場。
不過讓他微微有些愕然的是,遠處有一個人影正在圍繞著訓(xùn)練場進行著慢跑。
“竟然這麼早?比我還早?”
博揚還以爲自己是第一個來到訓(xùn)練場的球員呢,這一發(fā)現(xiàn),原來還有人比自己更勤奮啊。
頓時心裡肅然起敬,前輩就是前輩,自己在b隊裡已經(jīng)足夠優(yōu)秀了,但是前輩比自己更早的進入到預(yù)備隊,果然是有其優(yōu)異之處,就憑勤奮努力這一點,就叫人無話可說。
周圍仍舊是還沒有球員前來,除了稀稀拉拉的路過的幾個工作人員,偌大的訓(xùn)練場顯得有些空曠。反正閒著也是無事,博揚壓了幾下腿,略微的熱身了一下,也開始了慢跑,朝著人影的方向追了上去。
過去打個招呼唄,畢竟是自己的前輩,以後大家都在預(yù)備隊裡接受訓(xùn)練,就算是隊友了,說不定,以後對方還會成爲他在預(yù)備隊的第一個朋友呢——呃,是第二個朋友,因爲他已經(jīng)提前認識阿爾巴前輩了。
不過當跑得近了,逐漸追上了對方的腳步之後,博揚卻是停下了腳步,愣在了原地,嘴巴也是張的極大。
“他……他是……”
雖然只是背面,但是範畢壯給博揚的印刻實在是太深刻了,他的腦中立即就想起那張笑瞇瞇的臉頰和對方冷冰冰的眼神。
“怎麼會是他?怎麼會是他?”
博揚吶吶無語。
他原本是想著上去和對方交個朋友的,但是這位前輩卻是那個看起來就很不好說話的範畢莊,這倒是讓他躊躇了。
捫心自問,博揚必須得承認,他對範畢莊是有著恐懼感的。哪怕是在聽了阿爾巴的訴說,瞭解了一些對方的過往,認爲對方只是一個同情的可憐人之後,他還是有些遊移不定。
在阿爾巴的描述中,對方可是一個狠角色啊,不但性子冷漠,易怒,而且曾經(jīng)還在訓(xùn)練場裡多次和人鬥毆……這滿滿的都是黑歷史啊。
況且,自己和對方有過一面之緣,對方會不會因爲之前的事情而對他冷嘲熱諷呢?
博揚腦子裡亂糟糟的一片,腳步越來越慢,只是下意識的向前慢走著。
範畢莊跑完了一圈,經(jīng)過他身邊的時候,博揚都絲毫沒有反應(y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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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畢莊每天都會提前來到訓(xùn)練場,因爲他要爲早上的訓(xùn)練做一些準備,比如說把需要的器材拿出來,這是他的工作,從一個打雜的,再到足球?qū)W徒,這樣的事情他已經(jīng)做了好幾年,早就已經(jīng)習(xí)慣了。
在做完這些事情之後,他就會做一些熱身運動,比如說早操,比如說慢跑。
今天也是如此,一切都按部就班,唯一讓範畢莊有些意外的是,竟然會有小球員這麼早就來到訓(xùn)練場,這樣的情況可並不多見,要知道預(yù)備隊的球員都算是老油條了,基本上都是掐著點來的。
更讓範畢莊詫異的是,早到的這個傢伙還是他的“老熟人”,可不就是在tongs酒吧被納多幾個傢伙欺負的那個小奶孩嘛。
範畢莊並沒有太放在心上,只是讓他好笑的是,這個小奶孩怎麼跟傻子似的,跑步比蝸牛還慢,這神經(jīng)是不是搭錯了弦?
範畢莊做完了跑步熱身,回到場邊休息的時候,那個小奶孩還在場上悠閒的“漫步”,一步兩步,似魔鬼的步伐……
不久之後,恩裡克來到了訓(xùn)練場,遠遠的向範畢莊伸手打招呼。
範畢莊點頭回應(yīng)了一下,隨即又說道:“那個小奶孩是才從b隊招進來的?怎麼看著有點傻?”
恩裡克愣了一下,隨即看向球場,這一看,差點沒氣歪了最嘴。
原因很簡單,博揚仍舊呆呆愣愣的遊走在草地上,一步兩步,一步兩步,似魔鬼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