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當康沒有說話,他目光專注地凝視著阿洛,那眼神就象要將對方抓入自己心中。阿洛詫然地感覺這眼光好生熟悉,他的心驀地一暖。
就在這一剎那,阿洛眼前一花,凝視他的分明是狐貍精。
小當康?狐貍精?阿洛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他眼角微微有些發(fā)酸。
一身黑衣的胡虞臣突然上前用力地將呆若木瓜的阿洛擁入了懷中。
他們這時要上演激情重逢的戲?這都火燒眉毛了!百靈將視線從墓門上收回來,急吼吼地道:“你們的相思情,過後再說!”
誰跟誰相思?他們只是老友重逢。阿洛倏然驚醒,一掌揎開了胡虞臣。爲了掩飾自己的尷尬他對百靈道:“你挑的夥伴太好了,每到關(guān)鍵時刻他就是傷員。”
胡虞臣沉下聲音道:“我的傷好得差不多了。”
“好啊!”百靈叫了聲,隨即命令道:“那就前面帶路!”
這隻鳥真是得瑟上了,胡虞臣手一伸快若閃電地將百靈抓到了手中,然後他陰沉沉地盯著她就是不說話。
可憐的百靈第一次感到壓迫的滋味,她靈巧的舌頭瞬間就僵硬了,她可憐巴巴地望向阿洛。
你也有今天,阿洛是又好氣又好笑,他佯作沒有看清,快步走到了墓門邊,用力地一推,墓門卻紋絲未動。
“我來。”胡虞臣走過來,對方高高地立在身旁很有壓迫感的架式,驀地讓阿洛懷想起身材圓滾滾的小當康,他默默道:如果有得選,我還是喜歡你的寵物造型。
“那隻蠢鬼用靈力封住了門。”胡虞臣一面道,一面將自己的靈力渡到了門上,一道光茫閃過後,門終於在無聲中開了。
門外有三條甬道都通向黑漆漆的深處。胡虞臣遲疑片刻,他挑了左邊那條路。
“跟上我。”他將手上嚇呆了的百靈扔給了身後的阿洛,隨後朝前走去。
阿洛接回百靈,順手將這隻重新變成玉石鳥的傢伙塞入了衣兜裡。隨後他邊走邊問:“你怎麼知道應該朝這邊走?”
“那邊有流水聲,順著有水的地方走,應該找得到出去的路。”
阿洛側(cè)耳聆聽,黑暗中除了自己空落的腳步聲外,一切都靜得詭異。
“這麼小的聲音,你聽不到的。”胡虞臣在前面說了一句。
阿洛‘哦’了一聲不再言語。黑暗中伸手不見五指,阿洛憑著直覺朝前走了一段,突然腳下一空,他直直地朝下墜落,在驚慌中他跌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胡虞臣抱著他,在他耳邊溫柔地道:“你的腳步聲太響,讓我抱著你走。”
這是一個甬道的斷層,他一定是故意不提醒自己的,於是阿洛斬金截鐵地道:“不行!”隨後他用力地掙開了對方。
其實並沒有分離,然而現(xiàn)在卻總是抱也抱不夠的感覺,又一次親近後胡虞臣在黑暗中脣角彎了彎。
他們繼續(xù)朝前走,黑暗中阿洛終於聽到了一點流水的聲音,然而胡虞臣卻突然停了下來。
“怎麼了?”阿洛問。
胡虞臣退後一步抓緊了阿洛的手,就在這時,翅膀扇動的聲音由遠及近而來,等到聲音
停止,他們頭上的洞頂已經(jīng)佈滿了閃著紅光的小眼睛。
“是血鴉。”阿洛的聲音很小。
“別說話。”
但是血鴉已經(jīng)驚動,一隻血鴉從洞頂飛掠而下,它停在他們前方凸起的巖石上,兩隻泛著紅光的小眼睛死死地打量著眼前的兩隻‘獵物’。
吳鉤滑入了胡虞臣的手中,雙方都在靜默中等待。
突然血鴉動了,它呼嘯撲來,尖利的喙有力地啄向阿洛的臉。
胡虞臣手上的吳鉤當即劈下,一道銀光從阿洛的面門閃過,那隻血鴉嘎地一聲被揮爲了兩段。
這一下血鴉全部驚動了,它們爭先恐後地從上空俯衝而下。
千均一發(fā)間,胡虞臣擲出了吳鉤。吳鉤上銀光流轉(zhuǎn)、密咒翻騰,在羣鬼撲近的瞬間,殺鬼驅(qū)魔咒的咒語從吳鉤刀身之內(nèi)奔流而出,如雨點般撲向血鴉。
眨眼間前面的血鴉被劈成了飛煙,腐臭的氣味撲天蓋地而來,差點讓阿洛呼吸一窒。
“快跑!”
阿洛甚至來不及反應,就被胡虞臣拉著手朝前奔,在他們的身後是瘋狂追趕者—血鴉。
在轉(zhuǎn)過一個山洞的彎道後,一條暗河突兀地出現(xiàn)在洞中,他們腳下的洞道則越來越窄。
“跳下去!”
黑暗中胡虞臣不容阿洛答覆,帶著他縱身躍入了水中。水沒過了頭頂,他們手拉著手在幽深的水中下沉。就在阿洛以爲他們要成爲水中的魚兒時,胡虞臣手一拉,他們飛速地浮出水面。
血鴉在暗河的上方盤旋就是不敢下到水面,它們尖利的囂叫幾乎要刺穿阿洛的耳骨。
胡虞臣默不作聲地帶著阿洛朝前方游去,血鴉不死心地一路隨行。終於前方有了一點稀薄的光亮,阿洛好象看到了一點希望,然而再一遊近,那點希望就蒸發(fā)成泡沫。
暗河到了盡頭,黑森森的石壁擋住了河流的去路。胡虞臣和阿洛身子沉在水中,頭靠在石壁上。胡虞臣的左腳在水下試探地蹬了一下,湍急的水流立即吸住腳底,一心想將他拖入左邊的漩渦。
暗河從漩渦處沉入地下,他是可以通過這裡游出去的,然而阿洛不行,雖然自己可能用靈力護著他,但是他不敢冒險。
血鴉虎視眈眈地停在他們頭頂?shù)氖谏希鼈冊诘却龝r機。
半個時辰後一股硫黃的味道從遠處傳來,就在阿洛吃驚時,他們頭頂?shù)难f突然‘呼啦呼啦’的急速地朝洞內(nèi)飛去,頃刻後一隻也不剩。
這是什麼情況?阿洛望向胡虞臣,胡虞臣突然一把將他拽到了懷中,他低下頭在他耳邊低聲道:“別出聲,有人來了。”
果然一會的功夫就聽到兩人‘嗵嗵……’腳步聲,跟著火光出現(xiàn)了,一人打著燈籠在前,一人揹著什麼東西在後面走。
兩個漸次朝暗河邊走近,流水打著燈籠在前面引路道:“這些血鴉真討厭,每次都要用硫黃驅(qū)趕,不過今次這裡的血鴉倒有些多得離譜了。”
隨後他又在前面提醒道:“行雲(yún),你小心一點,這裡有點陡。”
“沒事,都走過上百趟了。”行雲(yún)一落腳,穩(wěn)穩(wěn)地站到了暗河邊。他將背上修仙者的屍體放了下來。被放空了血的和吸盡了靈力的屍體象一個蒼白的人偶娃娃,眼睛瞪得很大,是一副死不瞑目的表情。
這已經(jīng)是第一百零九具了,行
雲(yún)對著屍身默唸了一聲:無量天尊。
隨後又好象覺得自己沒有資格念一般,撇開眼睛唷了口氣,他低聲道:“別怨我。”
跟著他指揮流水道:“過來搭把手。”
流水‘嗯’了一聲,行雲(yún)擡著屍體的頭,流水擡著屍體的腳,兩人一用力,屍體落入了水中。沒有太多的水花,屍體隨即被漩渦帶入了暗河的深處。
兩人靜靜地兀立,過了一小會流水覺得心裡有點不舒服,他低沉沉地問道:“這種事,我們還要做多久?”
行雲(yún)道:“快了,等關(guān)在丹房內(nèi)的那十幾人處理掉,師父的丹藥就成了。”
說話間行雲(yún)開始朝上方走,流水隨在後面突然嘆道:“行雲(yún),其實我心裡不安得緊。”
行雲(yún)的腳步一滯,他回頭拍了拍流水的肩膀道:“流水,別讓師父知道。”
流水低低的應了一聲,隨後兩人慢慢地去得遠了。他們絲毫沒有想到身後跟上了兩個尾巴——阿洛和胡虞臣。
胡虞臣和阿洛現(xiàn)在藏身在洞道的黑暗處,從這裡望過去,灰亮的光從洞外撒進了洞口。洞壁的右邊有一處石室,應該就是丹房,胡虞臣側(cè)耳聆聽,似乎聽到了丹爐沸水沸騰的聲音。
阿洛壓低聲音道:“接下來怎麼做?”
胡虞臣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阿洛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朝丹室的門口望去。
此時寧道長和顏道長雙雙快速地步出丹室,他們在洞口略一停頓,隨即走出了山洞。
“我們……”阿洛的話沒有說完。
胡虞臣已經(jīng)在揮手示意他跟上,他們躡手躡腳地靠近了丹室的門口。
巨大的丹爐架在洞室的正中央,倆個道僮行雲(yún)和流水背對著他們,一個在朝丹爐下加柴、一個在爐前扇火。在洞室朝裡的地方有一羣人被分別用鐵鏈捆在了石柱上。
是越酒徒他們,阿洛的呼吸聲一下加重了。
“誰?”沒有了流水聲的干擾,行雲(yún)的聽覺變得十分敏銳,他朝著洞室的門口走來。
是動手的時機了,阿洛只覺身後的胡虞臣衝了出去。電光火石間,胡虞臣又變成了小當康。
行雲(yún)只覺一個小東西刷地一下竄到肩頭。
是山裡的小野貓?行雲(yún)鬆了口氣,提起靈力的手放了回去。
就在這一霎,胡虞臣動手了,他一爪拍下,在行雲(yún)目光的驚諤中將其放倒在地。
“怎麼了?”流水聽到聲音轉(zhuǎn)過身來,正好瞄見雪球一般的東西朝自己急速地衝來。疾光電影間胡虞臣快刀斬亂麻,利爪帶著靈力呼嘯地拍向了對方的頭頂。
如他所願,流水的本事不及行雲(yún)的一半,即便全身帶著靈力應戰(zhàn),也只是螳臂擋車,一爪之下就被他放倒。
此時阿洛快步走了進來,將地上的小當康拎了起來放到懷中。
接下來是不是要摸摸、親親啊?小當康在愉悅中閉上了眼睛。
接下來的事?
阿洛就著空手‘叭叭’用力地拍打他圓滾滾的屁股,似笑非笑地盯著道:“幹行好,寵物!”
等著親親的小當康頓時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