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的義診下來,朱檀的名聲在清河村傳開了。
村民們都說,這位朱公子帶來的人不僅醫(yī)術(shù)高明,而且心地善良,是個難得一見的好人。
“朱公子,您真是好人??!我爹的病,看了多少大夫都沒治好,您帶的人一出手,藥到病除!”
“可不是嘛!我那口子,之前一直咳嗽,眼看著就要不行了,多虧了朱公子,現(xiàn)在又能下地幹活了!”
村民們對朱檀感恩戴德,一口一個“活菩薩”地叫著。
不過他來此可不是爲(wèi)了當(dāng)什麼活菩薩,而是爲(wèi)了揭露孔家的罪行,還百姓一個公道!
白天,朱檀讓人爲(wèi)村民們看病,藉機(jī)詢問他們是否遭受過孔家的欺壓。
村民們起初還有些猶豫,但在朱檀的循循善誘下,終於打開了話匣子。
“朱公子,您有所不知啊!這孔家,就是我們清河村的土皇帝?。 ?
“他們仗著自己有權(quán)有勢,強(qiáng)買強(qiáng)賣我們的土地,我們不賣,他們就放火燒我們的房子!”
“還有啊,他們還私自更改了河道,導(dǎo)致我們村年年鬧水災(zāi),莊稼顆粒無收??!”
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漢,顫抖著雙手,從懷裡掏出一張泛黃的紙,遞給朱檀:
“朱公子,您看看,這就是他們強(qiáng)迫我們籤的契約啊!五畝良田,只給了我們五兩銀子,這不是搶劫是什麼?”
朱檀接過契約,仔細(xì)一看,果然如老漢所說,契約上的條款極盡苛刻,明顯是對村民們不公平的。
“豈有此理!簡直欺人太甚!”
朱檀強(qiáng)忍著怒火,將契約收好,又安慰了老漢幾句,便起身告辭了。
回到住處,朱檀仔細(xì)研究著從村民那裡收集到的證據(jù),越看越是心驚。
孔傢俬改河道,導(dǎo)致下游水患頻發(fā),他們卻將責(zé)任推卸給天災(zāi)。
甚至還藉機(jī)向朝廷申請賑災(zāi)款,中飽私囊。
他們還勾結(jié)山匪,定期到村子裡搶掠,村民們敢怒不敢言,只能忍氣吞聲。
“這孔家,真是罪惡滔天!”
這份薄薄的紙張,承載著的卻是清河村百姓的血淚控訴,是孔家罪惡的鐵證!
他再也無法忍受,他必須立刻、馬上,讓孔祥林爲(wèi)他的所作所爲(wèi)付出代價!
他一路策馬狂奔,直奔孔府而去。
守門的家丁一見是當(dāng)今魯王駕到。
嚇得屁滾尿流。
連通報都忘了,直接跪倒在地,哆哆唆嗦地喊著:“小人見過王爺!”
朱檀看都沒看他們一眼,一揮馬鞭,徑直衝進(jìn)了孔府。
家丁們這才反應(yīng)過來,連滾帶爬地跑去通報家主。
此時,孔祥林正在書房中“修身養(yǎng)性”。
說是修身養(yǎng)性,其實(shí)不過是在品茗賞畫,自娛自樂罷了。
他早就聽聞魯王這幾日住在清河村,美其名曰體察民情,實(shí)際上不過是遊山玩水罷了。
他根本沒把朱檀放在眼裡,在他看來,這個魯王雖然打仗厲害,但是並不懂官場的彎彎繞繞。
成不了什麼氣候。
“老爺,老爺!不好了!魯王殿下殺氣騰騰地來了!”
一個家丁連跑帶顛地衝進(jìn)書房,上氣不接下氣地喊道。
孔祥林不慌不忙地放下手中的茶盞,慢條斯理地說道:
“慌什麼?魯王來了又如何?他還能吃了我不成?”
他整了整衣冠,慢悠悠地走出書房,來到大廳。
他以爲(wèi)朱檀這次來,又是來傳達(dá)什麼皇命,反正他表面應(yīng)付一下,背地裡該怎麼做還是怎麼做。
他可是這山東的土皇帝,一個小小的魯王,還奈何不了他!
他剛走到大廳門口,就看見朱檀一身怒氣地站在那裡,身後的幾名侍衛(wèi)也是面色不善。
孔祥林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一聲不好,看來今日這魯王來者不善??!
但他畢竟是老奸巨猾,臉上絲毫沒有表現(xiàn)出來,反而堆起一臉諂媚的笑容,快步走到朱檀面前,拱手作揖道:
“不知王爺大駕光臨,有失遠(yuǎn)迎,還望恕罪??!”
朱檀沒有說話,只是冷冷地看著他,眼神如同鷹隼一般銳利,彷彿能看穿他心中的一切陰謀詭計。
孔祥林被他看得心裡發(fā)毛,臉上的笑容也有些掛不住了,乾笑著問道:
“不知王爺今日前來,有何貴幹啊?”
“有何貴幹?”
朱檀突然冷笑一聲,一把抓住孔祥林的衣領(lǐng),將他如同拎小雞一般提了起來,“孔祥林,你好大的膽子!”
孔祥林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還沒等他反應(yīng)過來,臉上就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地捱了一巴掌。
“啪!”
這一巴掌,朱檀用盡了全力,直接把孔祥林打得眼冒金星,嘴角流血,整個人都懵了。
他捂著火辣辣的臉頰,不可置信地看著朱檀,半天說不出話來。
他孔家世代簪纓,何曾受過如此奇恥大辱?!
怒火在胸膛中燃燒,幾乎要噴薄而出。
但他到底是在官場浸淫多年的人物,深知此時此刻,不宜與朱檀硬碰硬。
強(qiáng)忍著臉上的火辣,他緩緩開口,聲音卻帶著一絲顫抖:
“王爺,您……您這是何意?老夫自問並無得罪之處,爲(wèi)何……”
“並無得罪?”朱檀怒極反笑,一把將孔祥林甩到地上,“孔祥林,你好大的膽子!私改河道,導(dǎo)致下游百姓家破人亡,你還有臉說自己沒有得罪?”
孔祥林被摔得七葷八素,心中卻更加惶恐。
他沒想到,朱檀竟然會知道這件事!
這件事他做得隱秘,自以爲(wèi)天衣無縫,怎麼可能會……
“王爺,您……您一定是聽信了小人讒言!”
孔祥林強(qiáng)撐著從地上爬起來,指著朱檀身後的侍衛(wèi),色厲內(nèi)荏地喊道:
“他們都是些粗鄙武夫,不明事理,故意污衊老夫!”
說罷,他挺直腰板,擺出一副正氣凜然的模樣,痛心疾首地說道:
“王爺,您是皇室貴胄,當(dāng)以仁義治國。老夫身爲(wèi)讀書人,一向恪守禮法,您不分青紅皁白就對老夫動手,豈不是讓天下讀書人寒心嗎?!”
他就不信,搬出“讀書人”這塊金字招牌,朱檀還敢對他怎麼樣!
這山東地面上,誰不知道他孔家是書香門第,是讀書人的表率?
就算是那布政使,也得對他客客氣氣,禮敬有加!
“讀書人?”
朱檀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放聲大笑起來,笑聲中充滿了不屑和嘲諷:
“孔祥林,你也有臉自稱讀書人?你看看你乾的那些好事,哪一件是讀書人該做的?!”
他猛地收住笑容,目光如刀鋒般落在孔祥林身上,一字一句地說道:
“我看你是忘了,本王打東瀛的時候,可是殺了個片甲不留!就你這種道貌岸然的僞君子,老子砍你頭顱都嫌刀髒!”
孔祥林被朱檀的氣勢震懾,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幾步,臉色變得更加蒼白。
他這纔想起,眼前這位魯王,可不是什麼養(yǎng)尊處優(yōu)的紈絝子弟,而是真正上過戰(zhàn)場,殺過人的狠角色!
“王爺息怒……”
孔祥林的聲音已經(jīng)帶了一絲顫抖,他強(qiáng)撐著鎮(zhèn)定,試圖爲(wèi)自己辯解,“那些都是誣告,是有人故意陷害老夫……”
“誣告?”朱檀冷笑一聲,從懷中掏出一迭紙張,狠狠地摔在孔祥林臉上:
“你自己看看,這是什麼?!”
孔祥林慌亂地?fù)炱鸬厣系募垙?,只看了一眼,臉色便瞬間變得慘白。這些紙張,正是他這些年來,所有罪行的證據(jù)!
“這……這……”
孔祥林拿著紙張的手不住顫抖,嘴脣哆嗦著,卻說不出話來。
“怎麼,無話可說了?”
朱檀步步緊逼,眼中寒光閃爍:
“孔祥林,本王念你祖上有些功德,給你一個機(jī)會,自己招認(rèn),或許還能落個痛快!”
“王爺,這……這都是誣陷啊!”
孔祥林猛地跪倒在地,聲淚俱下地哭訴道:
“老夫冤枉?。±戏蚴来伊迹觞N可能做出這種事?一定是有人栽贓陷害??!”
“栽贓陷害?”
朱檀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中充滿了嘲諷:
“孔祥林,事到如今,你還要狡辯嗎?你以爲(wèi),沒有確鑿的證據(jù),本王會來找你嗎?”
他猛地一腳踹在孔祥林胸口,將他踹翻在地,怒吼道:
“本王告訴你,本王辦事,從來不遵從什麼規(guī)矩!更不相信什麼狗屁證據(jù)!本王只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的判斷!”
說罷,他不再理會癱軟在地的孔祥林,轉(zhuǎn)身對身後的侍衛(wèi)吩咐道:
“給我搜!把這孔府,給本王翻個底朝天!任何蛛絲馬跡都不要放過!”
“是!”侍衛(wèi)們轟然應(yīng)諾,如狼似虎地衝進(jìn)了孔府。
孔祥林躺在地上,看著眼前這一幕,眼中充滿了絕望。
侍衛(wèi)們粗暴地將書房的門撞開,灰塵在陽光中飛舞。
這間往日裡書香氣息濃厚的房間,此時卻瀰漫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腐朽氣息。
“王爺,找到了!”
一個侍衛(wèi)手裡舉著一隻上了鎖的木匣子,滿臉興奮地喊道。
朱檀接過匣子,隨手扔在桌上,沉重的木匣撞擊在桌面,發(fā)出一聲悶響。
他伸手解開鎖釦,打開匣子,只見裡面整整齊齊地碼放著一迭迭書信。
朱檀隨意抽出一封,展開細(xì)看,越看眉頭皺得越緊.
看到最後,他將手中的信紙狠狠地甩在桌上,怒火幾乎要從眼中噴薄而出。
“好一個孔祥林,真是好膽量!”
朱檀咬牙切齒地說道,語氣中滿是森然寒意。
這些信件,全部都是孔祥林與各方官員勾結(jié),貪贓枉法,甚至殘害百姓的鐵證!
這老傢伙,表面上道貌岸然,背地裡卻幹了這麼多男盜女娼的勾當(dāng)!
“來人,把這老東西給本王帶回王府!”
朱檀大手一揮,冷冷地下令道。
……
回到王府後,朱檀立刻吩咐管家:
“去,給本王把山東城裡的那些個士族大戶,還有那些當(dāng)官的,都給本王請到王府來!就說本王今晚在府裡設(shè)宴,款待各位!”
管家愣了一下,遲疑地問道:
“王爺,這……所有人嗎?”
朱檀斜了他一眼,語氣不善:
“怎麼?本王的話你聽不懂嗎?所有人!一個都不能少!”
“小的明白,小的這就去辦?!?
管家不敢再多言,連忙躬身退下。
……
消息傳到各家府邸,頓時引起一陣騷動。
“什麼?魯王殿下要設(shè)宴?還邀請了所有人?”
“這魯王殿下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前腳剛威脅我們,後腳又宴請我們,這唱的是哪一齣啊?”
“去!當(dāng)然要去!魯王殿下親自下令,誰敢不去?那不是明擺著不給殿下面子嗎?”
“哎,這魯王殿下真是能折騰,咱們這些做官的,整天被他折騰得雞飛狗跳,連口安生飯都吃不了!”
抱怨歸抱怨,但這些官員和士紳們,卻沒有一個敢真的不去赴宴。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魯王府邸燈火通明,一片熱鬧景象。
各路官員和士紳們,帶著自家精心準(zhǔn)備的禮物,早早地就來到了王府門口。
互相寒暄,打探消息。
“王大人,您說這魯王殿下,今晚到底是爲(wèi)了什麼事啊?”
“誰知道呢?這魯王殿下的心思,咱們這些做臣子的,可猜不透??!”
“哎,我看啊,八成又是爲(wèi)了那新政的事……”
就在衆(zhòng)人議論紛紛的時候,王府的大門緩緩打開,管家?guī)е魂犑绦l(wèi)走了出來。
“諸位大人,請隨小的進(jìn)府吧?!?
衆(zhòng)人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在管家的帶領(lǐng)下,魚貫而入。
穿過幾重院落,衆(zhòng)人來到了王府的前廳。
前廳裡早已擺好了宴席,美酒佳餚,應(yīng)有盡有。
然而,此時卻沒有一個人敢動筷子,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前廳中央,一個跪在地上的人影身上。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孔祥林!
此時此刻,孔祥林早已沒有了往日的風(fēng)光,他衣衫凌亂,頭髮散亂。
臉上滿是驚恐和絕望,哪裡還有半點(diǎn)往日裡儒雅博學(xué)的模樣?
衆(zhòng)人見狀,皆是一愣,心中暗自震驚。
這魯王殿下,到底要幹什麼?
在衆(zhòng)人愣神中。
朱檀從後院緩緩走到了門口。
他微微一笑,彷彿人畜無害。
“諸位,都來了啊?!?
“愣著幹什麼,都進(jìn)來,吃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