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乃李朝大族柳氏子弟,久聞先生大名在下早已神往許久,今日終是得以親眼見到,是以斗膽邀請先生見過我國王上之後,屈尊降臨寒舍做客。”
“柳氏算什麼,不過寒門小院而已,許先生若是去了那才真成了我李朝笑話,傳出去世人要說我李朝都沒點底蘊待客了,要論家世我金家纔是李朝顯族,許先生真要來那也是來我金家纔對!”
“去去去,一羣沒大沒小的愣頭青,許先生乃天朝貴使,自有朝廷予以接待,哪兒有你們湊熱鬧的份!”
“在下蔣英實見過許先生,久聞先生科學之道在下多有鑽研,其中之思想嚴謹周密令在下深以爲然,只是苦於在下所知理論不全常有困境難以深入,敢情與先生辯經(jīng),爲在下傳道解惑也!”
幾乎是腳剛剛落下,就看到李朝的這些大臣和士子都圍了上來,他們每個人都笑容滿面相互推搡,都想離許良近些但又不敢真的無禮衝撞,只能希望通過語言吸引許良的注意,但這表現(xiàn)在許良眼裡就是無數(shù)口水往自己噴過來。
李朝人的熱情遠遠超乎了他的想象,他甚至產(chǎn)生了一種錯覺,這些人怎麼看怎麼像後世的那些飯圈粉,難道這真的是李朝人的傳統(tǒng)藝能?
這個時候他旁邊的李詹稍微解釋一番之後,許良才明白剛見面時候李詹那些話並不是恭惟,原來自己在李朝真的很有聲望。
這讓許良有些啼笑皆非,自己此前都沒有來過這個地方居然能有這麼大的名望,看來科學思想本身的魅力的確能夠吸引到知識分子。
其實想想倒也不奇怪,科學思維的那種邏輯體系天然的就能讓人爲之信服,這純粹是和人本身的理性思想所產(chǎn)生的一種共鳴,當人們真的理解了這種思維體系之後,很難不被其吸引。
只要是領(lǐng)悟到科學思想魅力的人,對於這個學派祖師爺?shù)脑S良那就沒有不爲之佩服敬仰的。
在大明因爲思想意識直接關(guān)係到利益派別,所以許良在大明士林的名聲到現(xiàn)在還是譭譽參半,那種迂腐頑固的老儒可是一點都不少的,在他們眼裡許良就是異端,自然少不了抨擊和反對。
但是許良在李朝卻是沒有任何利益關(guān)係的,純粹於客觀立場看待科學和許良之後,這裡人的評價比大明還要高的多,真正意義上的牆內(nèi)開花牆外香。
既然別人都這麼熱情了,許良覺得自己若是不表示表示有點說不過去,於是略作思考之後他壓了壓手,圍著他的這些人便隨之安靜下來,他們都是瞪大眼睛等著許良的發(fā)言,頗有點聆聽聖諭的意思。
“諸位的熱情實在令許某人受寵若驚心中惶恐,在下也不過是不知天高地厚才發(fā)表出一點微末的學說,實在是不敢說能有多大的成就,但既然諸位能看的起在下和在下的學問,那待拜見過貴國國主之後,許某便在這河畔柳樹之下廣邀此地之學者士生辯經(jīng),權(quán)當是大家一同共襄文事了。”
許良話音一落,在場衆(zhòng)人都是愣了一下,但馬上就都是“好好好”的應(yīng)聲附和。
他們當中的大臣和學者還算是穩(wěn)重,雖然臉上也眉開眼笑的但總歸是沒有失禮,但那些年輕的士子們性情直率卻都是大聲呼喊起來,畢竟年輕人都喜歡鬨鬧湊熱鬧,而許良的提議大概就是最熱鬧不過的事情。
許良也算是鬆了口氣,與其在這裡一個個的應(yīng)付,乾脆就用這個法子迴應(yīng)所有人的熱情,而且能在這裡傳播科學思想這也是他樂意去做的事情,這裡若是真能出現(xiàn)些科學人才,那也只有大明纔有讓他們發(fā)光發(fā)亮的平臺。
所以許良並不擔心什麼養(yǎng)虎爲患的事情,更不要說大明還對李朝垂涎欲滴,以後都是一家人了也不必說兩家話。
有了這麼一出後衆(zhòng)人對許良的熱情終於不再是那麼誇張,最多也就是有些人會拿出一些東西讓許良簽名或者來點詩詞短句,而許良也就一一照辦,花了好一會兒總算是把這羣人給應(yīng)付過去。
“在下歷經(jīng)兩朝還是第一次見到能夠如此受人追捧的學者,就連當初的鄭夢舟也不及許侍郎如今一二,或許大明真的要出現(xiàn)一個新的聖人了!”李詹感嘆了這麼一句話,然後就帶著許良走進了李朝王宮。 景福宮作爲李朝的王宮,許良只有兩個字評價那就是“寒酸”,講道理大明稍微豪華一些的園林都比這裡來的大氣許多,還沒走一會兒就到了王宮的正殿,步入其中之後許良就看到王椅上面坐著一個熟悉的面孔,正是當初自己親自接待過的李芳遠。
猶記得當初李家剛剛篡權(quán)未文,就是李芳遠以李朝王子的身份出使大明,以期得到大明的承認,而彼時爲了把《新朝貢條約》談成自己就帶著這傢伙好好參觀了一下京城,真要論的話兩人也算是故人,只不過如今時過境遷,當時的王子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了李朝的國王。
“大明工部侍郎許良見過李朝國主!”許良自然用不著向?qū)賴鹿颍皇锹晕⒐硇卸Y。
上面的李芳遠竟然是直接笑容滿面的走了下來,還一把拉住許良的手:“一別數(shù)年,孤可是十分掛念你的,這次你能親自來我李朝出使,這實在令孤高興不已,一想到當初你帶著孤參觀大明新京,那時候的震撼孤現(xiàn)在想起來猶在昨日,如今這麼多年過去不知天朝又是如何模樣,你可要好好與孤聊聊才行。”
許良心中驚訝,這傢伙好歹是個國王,這姿態(tài)未免也太親近了點:“國主有請許良不敢推卻,數(shù)年未見國主的風采更甚當年,在下見之則心折啊!”
李芳遠卻哈哈一笑,當真有幾分人主的風采,但隨後他就話鋒一轉(zhuǎn):“對馬島之戰(zhàn)事如今已經(jīng)傳到我朝,你攜大明海師之威一舉破敵,徹底解決倭寇之患,也是替本國解決了一樁心頭大患,我朝文武知曉此事之後無不振奮,這件事情孤要好好謝謝大明援助之恩,同時也要謝謝你在其中的功勞!”
許良聞言笑道:“國主何必談謝,倭寇乃大明李朝兩國共同之頑疾,大明既是爲了援助貴國,更是爲了穩(wěn)定周邊之海域,從此以後這廣袤的大海都能安定下來,實爲兩國共好之事!”
李芳遠點頭道:“好事,的確是好事,往後有大明海師馳騁大海,我們這些屬國再也不必爲風浪憂慮了。”
許良道:“爲諸國提供足夠的軍事保障這是宗主國應(yīng)盡的義務(wù),只不過還是設(shè)立和維護都靡費甚多,即便是我朝也會有巨大的壓力,所以在下此次來訪正是想和貴國商議此事,如今我朝已經(jīng)在對馬島正式駐軍,只是那裡與大明本土相隔甚遠,長期駐軍之維護成本或許需要更近的貴國予以支持才能保障。”
李芳遠怔了怔,感情許良這次來是要錢來著,不過這也不是不能接受,畢竟消滅了倭寇對李朝來說也減少了一個威脅,從此不必再擔心沿海子民再遭到劫掠。
大明海師能給大海帶來長久平安的話,掏點保護費也算是合理,當然前提是不能太多。
當然談價錢那就不是李芳遠這個國主該做的事情,不然就太不體面了,到時候自然會有官員和許良對接洽談,這個時候李芳遠只是打個哈哈就把這事岔過,繼續(xù)愉快的與許良談天說地。
許良隨即就把大明如今的許多新聞都說了說,比如與李朝相關(guān)的蹴鞠聯(lián)賽,如今李朝的球隊已經(jīng)是聯(lián)賽的其中一支,雖然直到許良離開大明前也沒有贏過一場,但總體來說水平還是在不斷提高的,也許不久的將來就可以具備真正的聯(lián)賽實力。
又比如最近大明新出的一些商品,還有最近大明哪些唱片比較風靡,又有什麼新的連環(huán)畫比較火爆,科研院又有什麼新奇的研究成果。
這些事情許良都是簡略的向李芳遠介紹,而李芳遠也聽得津津有味,時不時還做些點評和感嘆。
其實,許良說的這些事情李芳遠都是一清二楚的,雖然他人不在大明,但是依然可以通過報紙以及李朝使者或者商人這些渠道獲取到大明最新的信息和各種文娛作品新奇商品,而且還不僅僅只是他而已,下面的李朝貴族基本都在追捧這些玩意兒,大明那邊在流行什麼這裡一樣都在流行,他們甚至勉強都能跟得上大明的版本。
李芳遠之所以還在這兒裝模作樣的配合許良,也不過是想借著這個由頭和許良拉近一些關(guān)係罷了,他深知許良在大明的特殊地位,這傢伙以後就是板上釘釘?shù)臋?quán)臣,如果能和許良建立起親密良好的關(guān)係,這對李朝非常有利,李芳遠無論從個人情感還是國家利益角度,都有這個動機拉攏許良。
這一聊也就硬是給聊到了夜幕降臨,李芳遠便直接把許良留下來吃了一頓泡菜大宴,最後才終於捨得放許良下去休息。(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