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皇帝的心思
屋外的暴雨還未停止。
磅礴的雨水順著屋檐緩緩滴落。
大堂內(nèi),此刻靜悄悄的。
袁長青看向林芒,輕聲道:“你真的想好了嗎?”
“雖說此次是少林理虧在先,但這畢竟事關(guān)傳承,少林怕是會因此記恨上你。”
不過如今林芒已至大宗師,除非少林傾巢而出,鐵心造反,不然少林也沒什麼辦法。
林芒端起茶淺嘗了一口,看向袁長青,緩緩道:“這天下想殺我的人很多,但都沒有成功,不是嗎?”
袁長青微微一怔。
很快搖頭失笑,這話說的他都不好反駁。
袁長青起身道:“既然你心中已有打算,我也就不再多言了。”
對於林芒,他自認爲還是有幾分瞭解的。
外界都傳林芒是個瘋子,但瘋子可沒辦法坐上這個位子。
他行事看似瘋狂,但實則早就有自己的謀劃。
袁長青看向林芒,笑道:“此次一戰(zhàn),我有所感悟,接下來這段時間我恐怕要閉關(guān)了。”
林芒端著茶杯的手頓了頓。
這天賦……
現(xiàn)在他知道,爲何江湖上都傳曾經(jīng)的袁長青爲近二十年來江湖上第一人了。
袁長青笑了笑,轉(zhuǎn)身向著堂外走去。
這時,唐琦,嚴覺一衆(zhòng)人才從外面走了進來,齊齊拱手喝道:“恭喜大人步入大宗師!”
衆(zhòng)人神情都有些激動。
大宗師啊!
這可是在江湖上只存在於傳聞中的境界。
當世出名的大宗師,可謂是少之又少。
他們今日竟然能親眼見到一位大宗師。
從今以後,錦衣衛(wèi)纔算是有了足夠的底氣。
林芒放下茶杯,掃了衆(zhòng)人一眼,吩咐道:“派人儘快將鎮(zhèn)撫司外的街道修繕好。”
“另外……”
頓了頓,林芒輕笑道:“自今日起,挑選一部分少林七十二絕技,傳播天下。”
“設(shè)立講經(jīng)館,廣招天下武林人士,凡入館者,皆可得授少林七十二絕技,獲得錦衣衛(wèi)編外人員的身份。”
“送禮”的同時,還需考慮如何將利益最大化。
正好,藉此事收容一批江湖人,擴充錦衣衛(wèi)的力量。
這些以後入館的人,就是錦衣衛(wèi)的臨時工。
衆(zhòng)人心中一驚,相視一眼。
傳播天下?
那可是少林七十二絕技啊!
許多武學就算在錦衣衛(wèi)中,也唯有立下重大功勳才能修煉。
一想到這,衆(zhòng)人便是一陣心痛。
林芒將衆(zhòng)人的神情盡收眼底,輕笑道:“一些普通的少林絕技罷了。”
說是普通,但少林七十二絕技,品階最低的,都能位列七品。
真正的核心他也沒打算真的傳播天下。
若是連位列三品的絕技都傳出去,那就不僅是在給少林找麻煩,還在給朝廷找麻煩了。
這些絕技,就是傳承數(shù)百年的大派都會惦記。
另外,一些品階較高功法,他也只打算傳半部。
想練後半部以及更深的,唯有加入講經(jīng)館。
但一旦加入了,再想脫離可就難了。
設(shè)立講經(jīng)館的另一個目的便是鑽研少林武學,研究其中的破綻。
試想一下,兩個人戰(zhàn)鬥,其中一個知曉另一個武功中的破綻,結(jié)局又當如何?
聞言,衆(zhòng)人反應過來,一一應下,然後紛紛退了出去。
林芒起身負手站在窗前,目光望向屋外的大雨,臉上帶著一絲淡淡的笑容。
爛大街的東西,又如何能稱之爲絕技!
少林能吸引無數(shù)人前往,除了傳承久遠,另一個很重要的原因,便是在於七十二絕技。
當七十二絕技流傳於江湖,屆時又會有多少人拜入少林門下呢。
……
消息在持續(xù)發(fā)酵。
越來越多的人得知了北鎮(zhèn)撫司外的消息。
北直隸徹底轟動!
消息很快便傳遍了整個北直隸。
尤其是林芒破入大宗師一事,更是轟動無比。
這讓整個北直隸的江湖人忍不住哀嚎。
錦衣衛(wèi)本就在北直隸權(quán)勢滔天,擁有著監(jiān)察之權(quán),如今林芒又晉升大宗師,錦衣衛(wèi)的威望徹底暴漲。
在這種情況下,怕是再也無人敢忤逆錦衣衛(wèi)。
當然,在這一戰(zhàn)中展現(xiàn)出大宗師級力量的袁長青也被許多人注意到。
只是與林芒相比,袁長青所展現(xiàn)出的力量,似乎並不是太過驚豔。
或者說,無論多麼驚豔的人,在此刻都有些黯淡無光。
最年輕的大宗師!
這已經(jīng)成爲了江湖的公識。
更有江湖人戲言,江湖四十年,前二十年屬於袁長青,而這後二十年屬於林芒。
更有江湖人將其稱之爲“刀神”,也有人將其稱之爲“刀魔”。
一劍一刀,冠絕江湖!
偏偏這二人皆出身於錦衣衛(wèi)。
一時間,整個江湖都打聽林芒的消息。
林芒之名,名動江湖!
……
西廠,
李進忠從堂外匆匆闖進,大聲道:“義父,出大事了。”
桌案後,陳矩放下筆,擡頭看了李進忠一眼,平靜道:“北鎮(zhèn)撫司外的事吧?”
李進忠一愣,驚訝道:“義父,你知道了?”
“嗯。”陳矩微微頷首,起身嘆道:“天縱之資啊!”
“朝廷之幸!”
“大明之幸!”
誰又能想到,當初那個城外的稚嫩青年,竟能走到今天這一步。
雖說一位大宗師有時候並不能改變大勢,但於朝廷而言,能夠多一位大宗師,便多了一份底氣。
其實誰都明白,如今的朝廷早已威望大減。
若非如此,少林了結(jié)又豈敢光明正大的入京。
別說入京,從他離開少林的那一刻,便會被攔回去。
李進忠笑道:“義父,你說我們用不用準備一份薄禮?”
陳矩看了他一眼,點頭道:“如今他新晉大宗師,的確該備上一份禮物。”
江湖上,就算是新晉宗師,周圍的武林之人都會前來奉上一份禮物,何況是一位大宗師。
“唉~”陳矩輕嘆一聲,深邃的目光卻是望向了窗外,目中隱藏著一抹極深的擔憂。
此刻,西廠那位督主或許該著急了吧?
東西二廠,錦衣衛(wèi)三者的權(quán)利爭奪,註定是停不下來的。
如今東廠,錦衣衛(wèi)皆有宗師出現(xiàn),西廠已然落後。
權(quán)利的鬥爭啊。
……
後宮,
側(cè)躺在牀榻上的李太后放下手中的摺子,看向站在堂內(nèi)的雨化田,輕嘆道:“此子頗有些出乎本宮的預料啊。”
雨化田站在殿中,神情平靜,拱手道:“是臣無能。”
“非你之過。”李太后緩緩起身,搖頭道:“連本宮都看走眼了。”
“是福是禍,誰又能說得清呢。”
“只要他是忠心於皇帝的就行。”
一個大宗師,還不至於威脅到皇位。
這皇位從來都不是由一位大宗師來決定的。
若真是如此,皇室早就被推翻了。
她只是感慨此子所展現(xiàn)出的驚人潛力。
何況,如今的林芒即便是大宗師,能依靠的也只有皇帝。
他在那個位子上得罪了太多的人,下江南一事,更是將朝臣得罪了個遍,他已沒得選。
雨化田拱手道:“請?zhí)蠓判模冀袢掌鸨銜]關(guān)。”
李太后看了他一眼,擺手道:“去吧。”
“不要讓本宮失望。”
……
潞王府內(nèi),
看著剛剛送來的密報,朱無視目光微沉。
“看來本侯還是低估此子了啊。”
“氣焰已成啊。”
大宗師!
此等人物,再給其二十年,說不定都能窺破那無上之境。
花道常飲了一杯酒,暼了眼密報,口中的酒水差點噴出,吃驚道:“大宗師?!”
“在那種情況下,他竟還能突破?”
先前爆發(fā)出的那股氣勢,只以爲是袁長青,如今看來,當時分明就是林芒在突破。
花道常放下酒壺,沉聲道:“侯爺,就怕此子會壞事。”
“若是不能將其招入我們麾下,將來若是面對這樣一個敵人……”
後面的話他沒再說下去。
一位大宗師,已能獨自面對一軍,這是一個很不確定的因素。
朱無視眼眸微瞇,食指輕輕敲擊著桌案,沉默不語。
良久,沉吟道:“自今日起,你便與他多聯(lián)繫吧。”
花道常愕然道:“侯爺?shù)囊馑际恰袛埶俊?
“不過此人應當不會選擇我們的吧?”
朱無視輕笑一聲,平靜道:“他步入大宗師,又權(quán)掌南北兩大鎮(zhèn)撫司,我那位侄子又如何會真的放心?”
身爲皇帝,從不可能真的去信任某個臣子。
若他真的如此愚蠢,那他也就不配坐在那個位子上。
在皇帝的心中,有的只是皇位。
朱無視淡淡道:“看著吧,相信皇帝的賞賜很快就會下來的。”
花道常微微一愣,詫異道:“這是爲何?”
朱無視看了他一眼,起身向外走去,平靜道:“因爲他是君,林芒是臣!”
花道常一臉茫然。
即便他自詡不是個笨人,但仍搞不懂這其中的關(guān)係。
朱無視的身影在雨幕中漸行漸遠。
皇帝的賞賜何意?
無非就是藉此告訴林芒,別忘了,他今日的一切都是誰給的。
給他的他才能拿著,別的,不能伸手!
……
北鎮(zhèn)撫司內(nèi),
林芒正打算前往詔獄,唐琦匆匆而來,拱手道:“大人,宮內(nèi)的傳旨公公來了。”
林芒眉頭微皺。
這個時候來傳旨太監(jiān),何意?
“走吧,去見見。”
堂中,
傳旨太監(jiān)先是向林芒行了一禮,這才舉起手中聖旨,緩緩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錦衣衛(wèi)鎮(zhèn)撫使林芒此次保護京師有功,朕深感欣慰,朕感念往日功勳,深知愛卿勞苦功高,今加賜錦衣衛(wèi)指揮僉事,領(lǐng)南北鎮(zhèn)撫司事。”
林芒伸手接過,沉聲道:“臣領(lǐng)旨!”
傳旨太監(jiān)滿臉笑容,笑道:“林大人,恭喜高升了。”
如今宮中的人可都清楚,這位可是陛下眼前的紅人。
“林大人,陛下還有句口喻。”
“陛下言,自今日起,林大人可自由出入錦衣衛(wèi)秘庫九層。”
“林大人,這是令牌。”
說著,傳旨太監(jiān)奉上了一枚令牌。
林芒面露驚訝,伸手接過了令牌。
目送著傳旨太監(jiān)離去,林芒握著手中的令牌沉默不語。
“恭喜大人高升!”
唐琦滿臉笑容的拱手。
“喜?”林芒似笑非笑道:“或許是吧。”
從鎮(zhèn)撫使升任錦衣衛(wèi)指揮僉事,的確是喜。
但這於他而言,不過是一個虛銜罷了。,又不是指揮使。
他還領(lǐng)著金吾前衛(wèi)指揮同知之位,可又能如何。
金吾衛(wèi)並不會聽他的。
有沒有這個官位,南北兩大鎮(zhèn)撫司都得聽他的。
皇帝只是做出一個皇帝該做的事。
賞賜,拉攏,以及……敲打。
無非就是告訴自己,他可以給自己一切,也能奪走一切。
其實他倒也希望是自己多想了,但宮中那位身爲皇帝,又怎麼可能真的對自己放心。
至於情分……
若是真有情分,張居正全家也就不會死的那麼慘。
何況他們可沒什麼情分!
不過就目前來說,宮中那位還不會對自己如何。
因爲在宮中那位看來,如今的自己還沒有能威脅到皇權(quán)的能力。
而且朱翊鈞也沒那麼愚蠢,在這個時候就自折羽翼。
甚至是千斤買馬骨,更加看重自己。
林芒看了眼手中的令牌,淡淡道:“我去一趟秘庫。”
現(xiàn)在想這麼多沒什麼意義,不如提升實力。
林芒一路來到秘庫九層,將令牌插入石門之上。
“轟隆隆!”
厚重的石門緩緩打開,寒冷的氣息撲面而來。
林芒掃了眼秘庫中的幾具寒冰之棺,輕笑一聲,邁步向著一側(cè)功法區(qū)走去。
他現(xiàn)在倒是有點明白宮中那位爲何會將令牌賜予自己了。
賞賜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恐怕是想告誡自己,大宗師亦算不得什麼吧?
畢竟,這寒冰棺中就躺著大宗師。
其實對於如今的他而言,已經(jīng)很少有功法能令他心動了。
何況有些功法本就不適合自己。
此次前來,也只是想來觀摩一番此地功法,取長補短,完善自己的刀法。
若說有,石碑之上的那些殘缺功法倒是不錯。
只可惜,終歸是殘缺的,練之作用也不大。
其實有些功法並非藏在錦衣衛(wèi)秘庫中,而是在皇宮之內(nèi)。
一些真正重要的功法,早已送入了皇宮武庫。
在秘庫九層待了一天,林芒便離開了秘庫。
林芒回到大堂時,唐琦抱著一摞公文匆匆前來。
“大人,這些都是新送來的密報。”
林芒看了眼公文,頓感頭疼,問道:“怎麼這麼多?”
唐琦苦笑道:“大人,這都是各地錦衣衛(wèi)加急送來的。”
“河決開封,開封、陝州、靈寶等府州縣大雨不止,漂沒人畜不計其數(shù),通州大風雨,漂損漕米八千一百七十三石。”
“就連北直隸各地,近來一段時間也是大雨不止,各地災情嚴重。”
林芒走向桌案,搖頭失笑,沒想到自己剛送入國庫的銀子,這麼快就派上用場了。
今天就這麼多了,整理一下後面的劇情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