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武仙講道，在林芒看來也就是那麼回事。

看似講的東西很多，但其實真正能用到的很少，講了半天，也沒有說出關於完美涅槃的有用之法。

捨棄肉身，主修元神，這算是另闢捷徑了。

元神純淨，相應的，涅槃之時也能最大程度的減少損傷。

關鍵這傢伙很能忽悠，雖然沒講什麼有用的東西，偏偏讓這些人一副很受用的表情。

黃鑑亭時不時在其中加入一些武仙的高深理解，或者某些高深功法的內容，讓這些人一時難以理解，便覺得的深奧。

許多至尊就算是看出了此事，卻也不敢明著說出來。

武仙講道，能是武仙講的差嗎？

不，別人只會說，是你悟性差，無法從中領悟出什麼。

最後，這些人反而得承一份黃家的恩情。

以後黃家真有什麼事，他們這些聽道者，只要注重自己的名聲，就很難拒絕。

不過他的雙眸格外有神，似乎蘊藏著一抹凌冽之意。

齊桓臉色陰沉，端著酒杯的手指微微用力，在上面留下數道深深的指印。

林芒淡笑道：“既然如此，那林某就卻之不恭了?！?

至尊境他確實瞭解不多，但在通天境上的感悟，不敢說第一，但也絕對排在前列。

你不是狂妄嗎？

小子！

林芒將茶杯擲於桌案之上，沉聲道：“有何不可！”

既有小心思被戳穿的羞怒，也有對於林芒狂妄的震怒。

一羣江湖屑??！

他向來最瞧不起這些腌臢的手段。

在這講道大會上，萬一真的敗了，無疑是一件很丟臉的事。

就在這時，一位坐在左下側，一身黑袍的至尊緩緩放下茶杯，平淡道：“林城主，江湖上都稱你爲‘血河刀尊’，不如就請講講關於你的刀道吧？”

講道大會一直持續到夜晚。

衆人臉色微變。

早不開口，晚不開口，這個時候又來充當老好人，算盤打的真的是夠好的。

黃鑑亭講了許久，這才停下，端起桌案上的茶淺嘗了一口，看向衆人，微笑道：“諸位，老夫今日就先講到此處了，按照我們往年的慣例，接下來就該諸位講述自己的理解了，不知誰願意一試？”

開口之人乃是中域長春谷的至尊，齊桓，每年的講道大會，也都有他的身影。

楊明冷哼一聲，淡淡道：“虛僞！”

林芒笑著點了點頭：“可以！”

林芒眉頭微挑，看著滿臉笑容的黃鑑亭，心中冷笑。

黃宗澤恭敬的拱手應下。

“誰來一試！”

楊明的面容很剛正，給人的第一感覺，便是那種一板一眼，不茍言笑之人。

而能夠成爲至尊者，在武道之上定然也有著不弱的領悟。

“你們配嗎？”

“有機會切磋一番！”

無非是仗著一位武仙在此，再加上人多勢衆，又以大義的名義想要逼林芒乖乖就範。

如今聽見林芒要講述關於通天境的內容，頓時大失所望。

在武學的領悟上他確實很深，但真要給別人講出來，那他還真不一定能講好。

有些東西說多了沒什麼用，更重要的還是個人的領悟。

“年紀輕輕，便有如此成就，放眼整個江湖，又有幾人？”

神情略顯意外！

五方域強者多，也只是得益於天地環境，在武學功法上，也不見得就比下界強多少。

他很清楚，既然這老傢伙想要留下他，就不可能讓他輕易離開。

他覺得還是那些魔道對他胃口一些，起碼簡單幹淨，很少整這些勾心鬥角之事。

因爲先前之事，這些人如今反倒不好隨便講一些內容糊弄，不然就是在打自己的臉了。

“林城主想必也是有自己的顧慮，諸位又何必強求，這樣做豈不是違背了老夫的初衷?！?

“今日便講講關於這通天境的領悟。”

齊桓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即便內心很不願意，但他們也不得不承認，雖然林芒行事略顯囂張，但能在如此年紀便成就至尊，其天賦絕對是極其傑出的。

一聲厲喝如雷霆萬鈞，聲震寰宇。

衆人面面相覷。

“還是說，林小友是覺得有些不便？”

雖然他們中就沒幾個練刀的，但觸類旁通，何況神通之術，也不一定完全需要刀法。

從見到此人的第一眼，他便知道，這是一個鐘情於劍道之人，而且還是極其偏執的一種。

那一式神通的威力，他們至今都深感忌憚。

他們許多人蔘與講道大會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但黃鑑亭可從未對他們說出過此話。

這一聲輕笑打破了喧鬧，使得現場忽然一寂。

“講道大會，本就是爲了互相交流，大家皆有所述，你又何出此言?！?

這態度可一點不像是認錯的樣子。

衆人頓時感覺面子上有些掛不住了。

黃鑑亭起身笑道：“今日的講道大會就到此吧，諸位來到我南源城，老夫作爲東道主，理應款待?！?

“是啊，林城主，今日有黃前輩在，以黃前輩的武學造詣，說不定能夠令你的刀道更進一步呢？”

這老傢伙沒安好心！

這講道大會他也瞭解過，除了武仙講道，前來的至尊都會講述自身理解，或者選取自身的一門武學講述。

“若是你不願意，儘可告知，我等也不會強求。”

人的名，樹的影。

“這通天境的東西，於我等都無用，你又何必藏私呢？”

可真讓他們與林芒一戰，他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通天境的感悟，就算真的很不凡，對他們而言，也沒什麼作用，他們也不可能費掉一身武學重新修煉。

林芒端起桌上的茶淺嘗了一口，侃侃而談：“獸中有人性，形異遭人隔。人中有獸心，幾人能真識。古人形似獸，皆有大聖德。今人表似人，獸心安可測啊?！?

倒是那些前來的通天境，一聽此話，雙眼立馬亮了，多了些許迫不及待。

衆人微微皺眉。

對於神通之法，誰又能不動心呢。

見到黃鑑亭開口，衆人這才紛紛出聲附和，算是給足了黃鑑亭面子。

黃鑑亭滿臉笑容，淡笑道：“林小友此話過謙了?！?

衆人神色不善。

連帶著他們對於林芒的感官都好了許多。

黃鑑亭端坐在高臺之上，眼眸輕閉，對於下方之事彷彿一無所知。

這一刻，所有人幾乎都感受到了一股極強的殺戮之意。

接下來場中一衆至尊頻頻開口，也講述了自己的一些武學傳承。

林芒平靜道：“本尊既然說了，就不會言而無信?！?

看向林芒的目光，越發的炙熱。

齊桓皺眉道：“林城主，你這話未免太過了吧？”

他的聲音並不算大，但卻清晰的落入了衆人耳中。

聽見林芒答應，黃鑑亭臉上閃過一絲詫異。

此刻，就連坐在高臺上的黃鑑亭眼中都閃過一絲異色。

不過無鋒劍尊楊明成名已久，他們心中頗爲忌憚。

黃鑑亭一番話說的風輕雲淡，但卻讓林芒眼中閃過一絲殺意。

齊桓眼眸微瞇，盯著林芒，意味深長道：“林城主以刀道而聞名天下，在刀道上的領悟，在場衆人，誰又能比得過林城主。”

每次講道大會舉辦，所講述的都是有關至尊境的東西，就算他們能有所領悟，也完全沒用。

嘴上說的好聽，卻沒有絲毫認錯的態度，也沒有任何實質性的表示。

不過也好，這樣也省的他多費脣舌了。

這話也並非虛言。

見到衆人的目光望來，林芒輕笑一聲，淡淡道：“諸位都是江湖前輩，林某對武學瞭解不多，就不獻醜了?！?

花費重金進入這講道大會，最後卻一無所獲，就算是有怨言也不能給別人說，還得裝出一幅感恩的模樣。

這時，坐在角落中的無鋒劍尊楊明忽然邁步走來，拱手道：“你的刀很不錯?！?

本來心中不太在意的衆人，隨著林芒開口，神色也漸漸變得凝重起來。

在下界時，他早就觀看過各派所有武學，這些武學就算放在上界，也是相當不凡。

齊桓心中冷笑。

他本以爲林芒會拒絕，沒想到竟然同意了。

衆目睽睽之下，如今反而弄的很難收場。

林芒似笑非笑道：“本尊不過念句詩，什麼時候說你了？”

看似是在維護自己，但反而是讓他更招人記恨，同時也給了這些至尊一個臺階，一個人情。

林芒絲毫沒有衆人陰沉的臉色，自顧自的講述了起來。

看別人施展神通，他們肯定瞧不出什麼，但是有人講出來，效果自然不同。

隨著黃鑑亭離開，一衆至尊也紛紛離場。

真讓黃鑑亭講述神通之道，他們可不敢，何況黃鑑亭的神通是建立在自己的武仙境界之上，對他們並不適用。

雖然衆人無比憤怒，但此刻場中卻無一人站出。

在林芒身上，他們就沒有這麼多顧忌了。

在他們看來，黃鑑亭對於林芒的態度有點太重視了。

單打獨鬥或許不是對手，但這麼多人，即便是車輪戰，都足以堆死你了。

見此一幕，黃鑑亭彷彿驚醒了過來，連忙站出打圓場：“諸位何必因爲一件小事鬧的不愉快?！?

長春谷向來與南源城交好，如今黃鑑亭開口，齊桓自然而然的開口附和。

四周衆人神色有些不忿。

如今衆目睽睽之下，黃鑑亭就算真有什麼心思，也會顧忌一二，一旦自己落了單，反倒給了他可趁之機。

林芒冷笑道：“不是都想學林某的刀嗎？現在又爲何不敢站出來了？”

在場衆人之中，或許領悟出神通的，也只有無鋒劍尊，楊明。

有人很快附和的笑道：“林城主，這講道大會的初衷，就是進行武道交流，在這大會上，大家向來是暢所欲言，有什麼就說什麼，你不比有所顧忌?！?

無論他說什麼，這老東西總會有一番說辭，自己執意離開，估計江湖上很快就會流傳出一系列他的負面說辭。

所以各個至尊每次大會所講的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內容。

一語落下，林芒臉上笑容斂去，冷笑道：“我的刀乃殺戮之刀，想學可以，儘可上前一步，我自教你！”

“齊谷主，你這話太重了。”

林芒心中冷笑，掃了眼衆人，淡淡道：“關於涅槃我瞭解並不多，畢竟我成爲至尊時日尚短，倒是關於這通天境頗有心得。”

黃鑑亭微微一笑，轉身離開。

下一刻，衆人的目光不約而同的投向了林芒。

說到底，能夠參加的講道盛會的人，就不可能是魔道之人。

端坐在一旁的楊明掃了衆人一眼，面露不屑。

在場的都不是什麼愚笨之人，自然聽得出此詩中的譏諷之意。

“是！”

何況他們根本就聽不懂，偏偏在別人問起來時，還要裝作一副很懂的樣子。

林芒隨手放下茶杯，環顧衆人，淡笑道：“想聽我的刀道……”

“因爲此事生怨，實在不值，老夫今日就做個和事佬，大家就此揭過此事吧。”

規矩雖是如此，但又真的有幾人會將自己的武學傳承毫無保留的拿出來將述。

衆人這才忽然想起，先前在亭院外時，此子可是施展出了一式刀道神通。

虛僞！

齊桓臉色陰沉，沉聲道：“林城主說此話，莫非是想挑戰我們在座的所有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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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烈的煞氣撲面而來，令場中衆人皆是心中一寒。

林芒足足講了半個時辰，便就不再多言。

他們其實很想聽聽林芒關於至尊境的心得。

“嘭！”

黃鑑亭轉頭看向一旁的黃宗澤，笑道：“務必招待好這些客人?！?

這幅身軀實在太讓他滿意了。

黃鑑亭微微頷首，看向林芒，笑道：“林城主，今日之事是我黃家有錯在先，老夫心中有愧，這幾日不如就留在此處，也好讓我們盡一盡地主之誼?！?

林芒畢竟在江湖上名聲不小，他們也不會真的就輕視林芒。

聽著四周衆人之言，林芒忽然輕聲笑了起來。

林芒笑著看了黃鑑亭一眼。

楊明點了點頭，邁步離開，不過一道傳音卻是落入了林芒耳中。

“林城主，你還是儘快離開吧?！?

“此地並非久留之地，這黃家武仙沒你想的那麼簡單?！?

望著楊明離開的背影，林芒眼中閃過一絲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