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鬼界在數百年前有一個傳說，這個傳說中主角的名聲和四世奇人一樣響亮，他便是那一任的天機老人。天機老人不是人名，而是捉鬼人中一脈的名稱，因爲他們一向都是一脈相傳，所以每一任天機，都被稱爲天機老人。
何爲天機？我想不用多言，大家多多少少了解一些。傳聞天機老人無所不知，無所不曉，可以窺竊天機，看透生死。聽說幾百年前，正是有了一名天機老人的相助，纔有了現在這個朝代。只不過在那之後，天機老人便隱匿於山水之間，再也沒有出現過。
直至今日，我眼前正坐著一個天機老人，我毫不懷疑他說話的真假，因爲那雙瞳孔裡透露著睿智的光芒，那是我從來都沒有見過的眼神。有人說得天機者，得天下，難怪這個隱匿在山峰之中的門派，竟是江湖之中最頂尖的大教。
前面說過學習捉鬼術之人必定五弊三缺，只是不知眼前的老人犯了其中哪一個。普通的捉鬼人都要受到天道的懲罰，我倒是迫切的想要知道這個與天機爲伍的老人，他的懲罰是什麼。
“三清道術”中說過，捉鬼人的壽元一般都很短暫，而眼前的老人就按照相貌而言，好歹也活了百八十歲，哪裡像師傅所說的那樣。
我和柳夢涵對視了一眼，皆看出了對方眼裡的疑惑。天機老人似乎真的可以看透我們的心思，這時候開口說道：“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但是真相往往並不是你們想象中的那樣，所以你們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真相？”我疑惑的看著他，還是有些不解。柳夢涵想了想，然後說道：“你是暗指有些東西並不像表面上的那樣嗎？所以讓我們對事對人都要用心去看。”
“還是這位姑娘聰明，你們這一路走來一定見識到很多的東西了吧。怎麼樣，有什麼感想？”天機老人撫了撫白鬚，而後饒有興趣的說道。
不知道爲什麼，我總覺得此人在我們面前有一種長輩的威嚴，那威嚴中隱隱還帶著一些期待，並沒有任何的惡意，於是不禁說道：“很失望。”
“哦？爲什麼而失望呢？”天機老人似乎更加有興趣了，接著問道。
我想了想，然後說道：“就如老人家您之前所說，這世間有太多的東西並不像表面上所表現出來的那樣，我爲這個時代而失望，更感到擔憂。”
“看來那個老酒鬼沒有白白讓你出來一趟，確實比以前懂事很多。”天機老人欣慰的笑了笑，然後說道。
“老人家，你認識我的師傅？”我不禁問道，不知道爲什麼，看到他的這個笑容，總覺得有些眼熟，不知道在什麼地方見過。
老人神秘一笑，不再言語，而是自顧自的端起桌上的第三個白玉製的茶杯，抿了一小口；接著慢慢閉上眼睛，似乎陶醉在了清茶的香味之中。
“老人家，你爲何不說話，難道有什麼不方便說的嗎？”柳夢涵開口說道，我和她都有些焦急的等待著天機老人的解釋。
“你們果真要聽？”天機老人突然放下茶杯，直盯著我們說道。我和柳夢涵微微一愣，但還是都點了點頭。
天機老人臉上露出回憶的神情，氣氛突然有些傷感了下來，我們不由正襟危坐，認真的等待他的下文。天機老人慢慢說道：“我不僅認識你的師傅，還抱過你們。”
“你抱過我們？”我不由驚詫的看著他。柳夢涵拉了拉我的衣袖，示意我不要插嘴，靜靜的聽著他說下去，我不由閉上了嘴，但還是難以平復心裡的震驚。
“五年前，我曾經去過留仙城，那時候買了兩串冰糖葫蘆送給你們，還記得嗎？”天機老人慢慢說道。
我和柳夢涵頓時都震驚的看著他，不敢置信的說道：“你是當年的那個師叔？”隨即否定道：“不可能，當年那個師叔明明那麼年輕，你怎麼可能是他！”
“不錯，五年前和五年後，真的讓一個人改變了很多。時光蹉跎了一生，只嘆太過於短暫，如曇花一現。回想往昔，我也與你們一般大小，轉瞬間卻已經白髮蒼蒼。”天機老人嘆了口氣，而後說道。
我皺著眉頭沉思，突然幡然醒悟，而後驚訝的說道：“難道這就是你五弊三缺的代價嗎？”
天機老人點了點頭，卻又搖了搖頭：“這確實就是我的五弊三缺，但卻不是我的代價，而是命運，從我剛出生時便註定成爲天機。註定大好年華時，卻要走向暮年。”
“那您有想過自己如果生在平凡的人家，會是什麼樣的生活嗎？”我不由覺得有些同病相憐，心情也哀傷了起來，問出了這個問題。
天機老人沒有任何猶豫，直接說道：“想過，無數次的想過，可惜沒有如果。當我存在這個世間的時候，一切早已經註定。”
“我也是.”我點了點頭說道。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如果此時有酒，我必定像師傅那樣舉壺而飲，一醉方休，也好忘記所有的煩惱。此時我突然有些理解師傅爲什麼那麼喜歡喝酒了，或許每天都像我此時這樣覺得煩躁吧。
師傅的心裡藏著很多事情，但他從來不會告訴我們，更不會讓我們擔憂。如若這次能從鬼山活著回到青鴦樓，我真想大聲告訴他，也讓我爲他分擔一些吧。從來沒有哪一刻如現在一般迫切的想要自己強大的起來，讓我的臂彎更堅實一些，能夠承擔更多的責任，保護好在乎的人。
天機老人慧眼識心，看出了我的想法，搖了搖頭說道：“有些事情不用著急，該來的時候，便一定會來。”
“請前輩指點！”我恭敬拱手，向他請教道。
“我老了，已經沒有多少時日。一個月前，你的師傅飛鴿傳書來，讓我替你算上一卦，但是卻失敗了。你是除我自己以外，唯一的一個讓天機都算不出前塵未來的人。”他嘆了口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