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一聲聲驚呼聲,響徹了寂靜的夜。一滴滴鮮血落在地上,形成了一條細(xì)長的紅棉線。牽著這根紅棉線的人則是不停的奔跑著,肩膀上的傷口不停的往外流出血液。
疼痛、疲倦、無力等等複雜的情緒,充斥著整個神經(jīng)。我只覺得握著長劍的手在不停的顫抖著,腳步變得越來越輕浮。
身後都是追兵,窮追不捨,勢必要將我拿下。我並不熟悉這鳳凰鎮(zhèn)的道路,所以逃起來非常的費勁,就像一隻老鼠一樣四處亂竄。
突然有一隻手從漆黑的衚衕之中伸出,一把將我拉了進(jìn)去,我剛要反擊,卻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快走!”劉封有些焦急的說道,他早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行李,只待我從客棧中逃出。
“嗯。”我點了點頭,便跟在他後面往衚衕深處走去。
“衚衕的深處通向一個老樹林,我們趕緊過去,到了那裡就一定能甩掉這些人。”劉封解釋道。
這條漆黑衚衕裡的道路,比我想象中還要長一些,一些官兵們追上,下場則是死亡,我的這雙手,已經(jīng)沾滿了太多的鮮血。
劉封看似一個弱不禁風(fēng)的清秀書生,但不僅精通醫(yī)術(shù),而且武術(shù)高強(qiáng)。這一路上,他也幫了不少忙。
追來的官兵越來越多,我們二人也成功逃進(jìn)了劉封口中的老樹林裡。只是這老樹林總覺得有些印象,像極了之前我與柳夢涵被綁來的地方。
一羣人涌進(jìn)了老樹林裡,在這黑夜中進(jìn)行一場捉迷藏的遊戲,只是這場遊戲的賭注,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
我突然想到了遺落在林子裡的短劍,如果在這裡能夠碰巧找到,那真是太好不過了。只是在考慮這些之前,還是要思考一下怎麼甩掉尾巴,不然一直被他們這樣追著,我們遲早會被抓到。
涼風(fēng)在老樹林中“呼呼~”的想起,一片片枯葉落下,踩在腳下的盡是枯枝碎葉泥土;閉上右眼,繞過老樹,向著黑暗處不停的行駛,身後只聽得劉封焦急的喊著:“慢一點,別撞到東西!”
我皺了皺眉頭,劉封和我不一樣,他沒有重瞳,也看不到這黑夜裡的東西。而點上火把的話,無疑是給追兵們留下信號,不明智。
看著他一臉著急的樣子,我索性一咬牙拉著他的衣袖,就往前跑著。體內(nèi)正在身體裡慢慢的流失,直到我的腦海裡只有不停地跑著這個信念,一切彷彿沒有那麼重要了。
將那些追兵們遠(yuǎn)遠(yuǎn)的甩在身後,我這才鬆了口氣,疲倦頓時如漲潮一般翻涌而來,我陷進(jìn)了深層度的昏迷之中。
..
殺人的人,終究還是要爲(wèi)被殺的人而償命。我這雙手上,在這片刻之間,就沾染了數(shù)個生命,就連長劍的劍刃都多了一些缺口。
我不是什麼武功蓋世的高手,也不是什麼捉鬼界的大師,只是一個靠著別人的東西,再用自己的氣數(shù)去搏命的傻子。
殺一個人,我的氣數(shù)便少一些,直到殺到最後,我整個人都踏進(jìn)棺材之中。但豈能只是這麼簡單。
鳳凰鎮(zhèn)在幾日之前多了幾具屍體,在今夜又多了幾具,十幾個亡魂在世間徘徊,陰曹地府自然要派人來查看詳情,並帶走他們。
而作爲(wèi)勾魂使的黑白無常二位爺,自然是第一個被派上來的,他們只是經(jīng)過一番簡單的調(diào)查,便已經(jīng)知道了一切,很輕而易舉的找上了我。
因爲(wèi)劉封一直和我在一起的緣故,他們並沒有現(xiàn)身,而是選擇了託夢給我。看著這二位爺在夢裡的模樣依然沒有改變,就連神情都一般無二,我不由有些無奈的說道:“二位爺,你們就不能笑一個嗎?”
“少油嘴滑舌,作爲(wèi)一名捉鬼人,竟然用捉鬼之術(shù)取走普通人的性命,犯了大忌,你可知罪?”白無常謝畢安質(zhì)問道。
“你讓陰曹地府平白無故又多了一些亡魂,閻王大怒,讓我們一定要將罪魁禍?zhǔn)讕Щ氐馗!焙跓o常範(fàn)無救冷不丁的接道。
“陰曹地府,”我愣了愣,面色有些難看,“有些人該殺,既然他們氣數(shù)已盡,我爲(wèi)什麼不能動手收走他們的命?”
“你不是執(zhí)法者,你只是一名打更人(捉鬼人),你的職責(zé)就是維護(hù)夜裡的安寧。而那些事情,是由我們來做的。”謝畢安說道。
鐵鏈在空氣中發(fā)出輕微的碰撞聲,那聲音在這虛無的空間中不停的迴盪,越來越大,直至響徹我的腦海。
靈魂頓時抽搐了起來,我緊咬牙關(guān)告訴自己,這只是一個夢,熬過去就可以了。
“按你們所說,那麼凡間的俗事不是也應(yīng)該由陰曹地府來管了嗎?什麼時候地府的人也來凡間,做個官爺了?”將痛苦拋於腦後,我說道。
黑白無常一愣,對視了一眼,而後看向我說道:“你殺人的事情確實不歸我們管,但如果讓捉鬼聖教知道這件事情,你的下場只會更慘!”
“捉鬼聖教?”我冷笑了一聲,繼續(xù)說道,“這捉鬼聖教,我夜某人一定會去走上一番的。”
這話說出,倒讓黑白無常二人一愣,再次對視了一眼,重新看向我的時候,眼裡多了一抹謹(jǐn)慎和凝重。
“你應(yīng)該知道自己的情況。”他們的目光聚集在我的左眼,彷彿能穿過瞳孔,看到深藏在我體內(nèi)的那個“怪物”。
我不禁有些沉默了下來,但片刻後還是說道:“這是命運,既然老天讓我活下來,就必定想要讓我和它鬥上一番。”
“如果我輸了,我會帶著它一起離開,永世不得重生。”我接著說道。
“你要記住,如果你輸了,沒有人能救你;而你體內(nèi)的那個東西,也不是常人能夠?qū)Ω兜模芸赡軙:Ψ查g。”黑白無常嚴(yán)肅的說道。
“有些事情,不去做又怎麼能知道結(jié)果呢?如果就這樣放棄,那麼便什麼也做不了。”我低下頭,默默的說道。
古來聖賢皆言人生不能留有遺憾,該做的事情就放手去做,大可不必顧忌什麼。如果心生恐懼,那麼便什麼也做不了,只能被它所束縛。
黑白無常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我的夢裡只剩下了自己。四周幻化出無數(shù)的鏡子,舉目四望,皆是自己的身影。
看著鏡子中的自己,一切都那麼的真實。左眼的重瞳漸漸出現(xiàn),在這隻眼睛裡我看到了另一雙眼,那是一雙冰涼徹骨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