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博爾赤聞言一愣,轉(zhuǎn)頭望向鴻臚寺卿。
鴻臚寺卿趕忙出列道:“啓奏大汗,此番楚國的嫁妝,臣前日已列清單明細(xì),呈報禮部,最多隻值五萬貫。”
真拓也點頭道:“朕也看過了,確實只有五萬貫,甄太師,你可否解釋一下?”
“當(dāng)然可以解釋。”甄建雙眉一揚,緩緩道,“大汗所看到的,那不過是明面上的嫁妝,還有隱藏著的嫁妝。”
“隱藏著的嫁妝?”真拓和羣臣一時間都有點懵,嫁妝還有隱藏著的?
見他們都懵逼,甄建咧嘴一笑,問道:“大汗,您是第一次與我們大楚聯(lián)姻吧?”
真拓聞言翻了個白眼,懶得答他,他雖然沒說話,但這個白眼意思很明顯:廢話,第幾次跟你們大楚聯(lián)姻,你自己心裡沒數(shù)嗎?
甄建笑容不減,繼續(xù)道:“大汗知道爲(wèi)何如此多的邦國都喜歡與我大楚聯(lián)姻嗎?除了維持友好的邦交之外,還有什麼原因呢?當(dāng)真是因爲(wèi)我大楚的公主長得比別國公主美嗎?”
真拓聞言又是一陣懵,羣臣也是面面相覷,是啊,大家都喜歡去大楚求親,他們也是趕個時髦而已,順便麻痹一下大楚,話說回來,楚國的公主確實比別國的公主美。
真拓憋了很久,蹙眉反問:“難道不是嗎?”
沒辦法啊,雖然他是雄主,但他剛立國不久,坐皇位時間不長,對於邦交之類的事情,他真的是新手,他實在想不出,兩國聯(lián)姻除了政治結(jié)盟之外,還能有什麼原因。
甄建聞言差點笑出聲來,還好他忍住了,輕咳一聲,道:“大汗,各國之所以都對我大楚公主嚮往,並不是嚮往我國的公主,而是嚮往我國的文明,而這些文明,纔是我楚國公主最大的嫁妝,萬金難換!”
真拓聞言蹙眉沉吟,仔細(xì)品味甄建話中意思,博爾赤卻是比較急,喝問道:“你所說的文明在哪裡,我爲(wèi)何看不見?”
“文明自然是看不見摸不著的。”甄建道,“不過你卻可以看見人,因爲(wèi)這些文明,在人的身上。”
真拓果然死聰明人,聽到這裡頓時明白了,問道:“你所說的,莫不是公主帶來的隨從?”
“回大汗,正是!”甄建道,“此次公主出嫁鐵勒,帶來隨從一共一百一十九人,其中隨身侍婢十人,侍衛(wèi)三十人,教瑜博士一人,太醫(yī)三人,馬伕三人,獸醫(yī)兩人,陶藝匠人五人,曲藝憐人十人,織女十人……”
說完一長串名單,甄建道:“這些人身懷的文化技藝,都是我大楚瑰寶,輕易不外泄,即便教於外人,也不傳授精髓,現(xiàn)在,他們都隨公主來到了鐵勒,這些人,加起來遠(yuǎn)超兩百萬貫。”
“甄太師未免誇大其詞了!”一個白鬍子老官員出列道,“甄太師所說的這些人,我鐵勒統(tǒng)統(tǒng)都有。”
“呵呵。”甄建又是呵呵一笑。
大家又是一陣莫名的惱怒,白鬍子老臣皺眉冷聲道,“甄太師何故又冷笑?”
甄建道:“你說的那些人,都是前匈奴留下來的吧?”
“是又如何?”
甄建挑眉道:“鐵勒原本是遊牧民族,現(xiàn)已入土中原,成立爲(wèi)國,國就要有國的規(guī)格,這一點大汗非常清楚,也做得非常好,這就叫入鄉(xiāng)隨俗,但不得不說,大汗做的還不夠好,因爲(wèi)大汗吞併了匈奴國,沿用匈奴國遺留下來的人才,自然也學(xué)習(xí)他們的技藝,可匈奴人哪裡懂得什麼技藝,他們也是跟我們楚人學(xué)的,而鐵勒國境內(nèi),又有幾個真正的楚人,這片土地,脫離楚國已經(jīng)快九十年了,許多的傳承,都斷了,但我們楚國這些年裡,技藝日新月異,早已今非昔比,大汗若不信,可以從大汗的宮中挑出一名織女和公主陪嫁的織女比試一番,亦或者挑選太醫(yī)比試醫(yī)術(shù),不管什麼,多度可以,比完之後,大汗便知差距有多大了。”
羣臣聞言盡都啞然,就連博爾赤也是無話可說,他們都知道,這些東西對現(xiàn)在的他們來說,是迫切需要的,因爲(wèi)他們處於建國初期,想要發(fā)展,就需要這些技藝,可在這些技藝方面,他們是真的不如楚國。
真拓沉默了片刻,緩緩道:“甄太師所言也是非常有理的,這些人才,彌足珍貴,朕現(xiàn)在終於明白,爲(wèi)何各國都想要與楚國聯(lián)姻了。”
他嘴上這麼說,其實心中卻是在暗想,這麼荏弱的楚國,居然佔據(jù)著世間最好的瑰寶,朕一定要拿下楚國,這一切,都將是我鐵勒族的!
中華的思想源於創(chuàng)造,蠻夷的思想,在於掠奪,上下五千年,不變之恆理。
要想守住我們創(chuàng)造的文明,我們只有一個選擇,那就是自強,比任何一個敵人都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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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會上的機辯並沒有給甄建帶來什麼情緒壓力,他認(rèn)爲(wèi)這是必然的,若是鐵勒官員跟他和和睦睦的,他才覺得有問題,離開太極宮,出了皇城,他便回四海驛館了。
甄建回到院子裡,剛準(zhǔn)備回房,忽然聽到隔壁的房間裡傳來男人的聲音,他頓時一愣,隔壁就是柳忘情的房間,柳忘情雖然女扮男裝,假裝成侍衛(wèi),但總不能連聲音都變了吧,於是他躡手躡腳走到柳忘情的房門前偷聽。
剛把耳朵貼在門上,“譁”地一聲門開了,甄建趕忙想往後退,然而裡面伸出一隻手,奇快無比地揪住了他耳朵,將他拽了進去,痛得甄建嗷嗷直叫。
“臭小子,跟誰學(xué)的毛病,喜歡聽牆角?”說話的是個鬚髮皆白的老頭,聲音很是蒼老。
“疼疼疼,撒手……”甄建努力拍打揪住自己耳朵的那隻手。
“爺爺,快鬆手吧。”一旁的柳忘情求情。
果然,鬆手了。
甄建趕忙揉耳朵,疼啊,他瞅了瞅老頭,又看了看柳忘情,問道:“你爺爺?”
柳忘情點頭。
老頭很裝逼地在桌邊坐下:“老夫柳風(fēng)骨。”
“啊,是柳老前輩,失敬失敬。”甄建趕忙行禮。
柳風(fēng)骨擺手道:“免了,等老夫死了,你在我墳前多行點禮便是了。”
柳忘情嗔怪道:“爺爺,你胡說什麼呢。”
柳風(fēng)骨翻了個白眼,道:“總是要死的嘛,哪來那麼多忌諱。”
光是從兩句話甄建就看出來了,這是個老頑童,甄建揉著耳朵道:“老爺子,這裡可是鐵勒國的四海驛館,您怎麼進來的?”
“翻牆進來的咯。”柳風(fēng)骨挑眉道,“難道還能走大門不成。”
甄建想到他是宗師高手,便也不再問了,宗師高手,皇宮都能闖,更何況這小小的驛館。
柳忘情這時道:“甄建,爺爺這次是聽說你來鐵勒了,不放心,特地來看看,沒想到我也在,而且,爺爺已經(jīng)去皇宮探過了,鐵勒的大汗要害你了,你得小心。”
甄建聞言頓時凝眉道:“老爺子您是否探到了什麼?”
“也就一點點啦。”柳風(fēng)骨拿起桌上的茶壺,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道,“老夫在皇宮裡轉(zhuǎn)悠了三天,嘿,這皇宮是真大,跟迷宮似的……”
“爺爺,說正事。”柳忘情催促。
“好吧好吧。”柳風(fēng)骨也不囉嗦了,直接道,“那個什麼狗屁大汗啊,和那個什麼忠王商量了,準(zhǔn)備用美人計害你。”
“美人計?”甄建聞言狐疑問,“他準(zhǔn)備送美女給我?”
“差不多吧。”柳風(fēng)骨道,“老夫瞄了那麼一眼,嘿,真漂亮……”柳風(fēng)骨說著便露出了老而不尊的表情。
“爺爺!”柳忘情嗔怪叫起來。
柳風(fēng)骨趕忙乾咳道:“當(dāng)然啦,跟老夫的寶貝孫女比起來,她還是差遠(yuǎn)了。”
甄建道:“我不要便是了。”
“他們不是明著送給你。”柳風(fēng)骨道,“他們是有計謀的。”
“什麼計謀?”
柳風(fēng)骨當(dāng)即便把博爾赤和真拓的計謀講給甄建聽,甄建聽完凝眉沉吟:“果然是個好計謀,這真拓還真是捨得,把自己的女人送給我。”
柳忘情道:“到時候我守在這裡,不讓他們得逞!”
“我忽然有個更好的主意。”甄建忽然雙眼放光,露出奸詐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