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打開,吊橋緩緩落下,廖延帶著糧草隊進城,進城門後,是一個甕城,甕城四周的牆頭上,站滿了弓手,全都彎弓搭箭,用銳利的箭矢指著他們,甄建仰頭看了一眼,不禁蹙起眉頭,侯青蘭和小棒頭不由自主地一左一右拉住了甄建的衣袖,她們害怕,侯青蘭小聲道:“甄建,咱們是剛出虎穴,又入狼窩嗎?一直聽說秦淵是大英雄,我們來給他送糧,他爲什麼要拿弓箭對著咱們?”
這話正好讓一旁的廖延聽到了,廖延很淡定地解釋道:“非常時期,當用非常之法,秦將軍也是爲了以防萬一,小心駛得萬年船,這樣很好。”
廖延這一解釋,所有人都安心了少許,這時,只聽見城頭一個年輕的紅甲將軍高聲喝道:“所有人放下兵刃和糧車,方能入城。”
廖延回頭高聲道:“王將軍,蓋將軍,請按照他們的話去做吧。”
王將軍自然是王廣,而蓋將軍,是此次運糧隊的將軍,名叫蓋遠,是明國公府的一個外系成員,在朝中擔任武職,這次由明國公舉薦,扛起起了給襄陽送糧的重任。
所有人都放下了兵器,並離開了糧車,然後內城門才緩緩打開,所有人井然有序地進城,進城之後,便見那個年輕的紅甲將軍帶著大批人馬包圍了他們,然後將所有的御林軍和糧草隊人員全部帶走安頓,說實話,這些士兵們很有怨言,包括王廣和蓋遠,畢竟他們冒了那麼大風險來這裡送糧救他們,現(xiàn)在卻遭受這樣的待遇,自然有情緒,有情緒也得忍著,這裡可是襄陽,秦淵爲了確保襄陽城的安全,必須謹慎嚴防。
現(xiàn)場只剩下了十幾個人,除了三位使者之外,便是他們帶來的隨侍。
秦淵走了上來,抱拳頷首:“廖大人,情非得已,多有得罪,還望海涵。”
廖延帶著衆(zhòng)人還禮,廖延道:“秦將軍如此謹慎,老夫甚慰,有秦將軍在,襄陽安亦。”
秦淵苦澀一笑,剛想說什麼,忽然擡頭看到甄建守著牽著的望雲(yún)騅,頓時微訝,快步走了過去,盯著望雲(yún)騅看了片刻,擡手就要去摸,誰知望雲(yún)騅忽然把頭一扭,用一個很傲嬌的眼神望向秦淵。
“好馬!”秦淵看到了望雲(yún)騅的眼神,忽然笑讚一聲,定格了數(shù)秒的手還是落在瞭望雲(yún)騅身上。
望雲(yún)騅頓時毛了,忽然擡起前蹄,人立而起,同時旋轉身體,兩隻碩大的前蹄就往秦淵頭頂踏落。
“啊!”所有人都驚呼起來。
“好畜生!”秦淵猛然長嘯,擡起雙手,一個霸王舉鼎的姿勢,兩隻手抵住瞭望雲(yún)騅的雙蹄,望雲(yún)騅壓得秦淵雙臂和雙膝一陣彎曲,但秦淵卻沒有被壓垮,居然撐住了。
甄建看得一陣目瞪口呆,這特麼是人嗎?這是什麼怪力,望雲(yún)騅體重近千斤,雖然之前回京城的時候勞累得厲害,導致掉了膘,但依舊很重,一雙蹄子踏下,能把石頭給踏裂,秦淵居然扛住了。
秦淵的親衛(wèi)們見狀就準備拔刀上前,還有人準備舉弓射擊,秦淵趕忙高吼:“全都不許動!”
頓時所有人都不敢輕舉妄動了。
秦淵掙得滿面通紅,額頭和脖子上青筋根根凸起,顯然他也是用出了全力。
“喝!”秦淵猛然大喝一聲,雙手往外一推,望雲(yún)騅被他推得連退數(shù)步,鐵蹄擊打在街道上,發(fā)出“啪嗒啪嗒”的聲響,憤怒的望雲(yún)騅此刻把秦淵當敵人,嘶鳴一聲,又朝秦淵衝來,它可是暴脾氣,惹不得。
就在這時,遠處忽然傳來一聲馬嘶,雖然隔得很遠,但卻聽得清晰,那嘶鳴聲,一般的馬是發(fā)不出來的。
衆(zhòng)人轉頭,只見一匹白馬朝這邊狂奔而來,秦淵的親衛(wèi)們見狀驚喜高呼:“是照夜白!”
照夜白是秦淵的坐騎,因爲秦淵的名氣大,照夜白也聲名遠播,是天下公認的第一神駒,而望雲(yún)騅同是一代馬王,只不過一直被雲(yún)親王私藏,雲(yún)親王爲人低調,所以望雲(yún)騅的名氣不顯,照夜白的那聲嘶鳴,彷彿是對望雲(yún)騅的挑釁,望雲(yún)騅轉頭看到了照夜白,立刻捨棄了秦淵,撒開蹄子就朝照夜白衝去。
“不好!”秦淵見狀,臉色大變,趕忙也追了過去,他身穿笨重甲冑,但卻奔跑如飛,一身鎧甲發(fā)出急促的金屬摩擦之聲,甄建見狀也趕忙緊跟其後地追上去。
很快,照夜白和望雲(yún)騅會面了,兩匹馬王互咬對方,團團轉,把街上弄得亂七八糟,一間店鋪的門直接被它們的鐵蹄給踹倒了,周圍的百姓嚇得四散而退,但又不肯離開,這麼大的熱鬧,豈能不看。
秦淵趕到,飛身跳上照夜白的馬背,努力拉扯繮繩,同時喝令:“不許鬧!”
甄建速度也很快,緊跟其後趕到,跳上了望雲(yún)騅的背,扯繮繩,用拳頭擊打望雲(yún)騅的脖子,口中大喊:“停下!趕緊給我停下!”
兩匹馬王受到了主人的阻止,這才慢慢消停下來,不過卻站在街上,忽然瞪視對方,那小眼神犀利的,嘖嘖嘖……
衆(zhòng)人趕到,嘖嘖稱奇,兩匹馬見面居然掐架,而且看望雲(yún)騅似乎沒有半點落下風的意思,更是讓人驚歎,百姓們紛紛都在猜測,這匹黑馬什麼來頭,居然能跟照夜白打架,還打了個平分秋色,而且看望雲(yún)騅的個頭和骨架,似乎比照夜白還大少許。
甄建歉然望向秦淵,道:“秦將軍,抱歉得緊,把您的照夜白給咬傷了。”
照夜白通體雪白,此刻脖子處有一處傷口,正在流血,十分明顯,秦淵坦然一笑,道:“不礙事,照夜白也把你的望雲(yún)騅給咬傷了。”他說話間指著望雲(yún)騅的鼻子,只見望雲(yún)騅的鼻子被咬破了,看起來就像是在流鼻血。
甄建一愣,隨即笑起來,秦淵也仰頭哈哈大笑,二人各自下馬,秦淵讓親衛(wèi)將照夜白牽走,照夜白不肯走,秦淵上去拍了拍照夜白的頭,訓道:“趕緊回去,休要鬧事,這是貴客!”
照夜白彷彿聽懂了似的,伸出腦袋蹭了一下秦淵,然後乖乖轉頭就走。
看到照夜白要走,望雲(yún)騅明顯有點躁動,不想讓它離開,嘶鳴一聲就想上前,彷彿在說:“小子,有種別走!”
“你給我消停點!”甄建一巴掌拍在它脖子上,訓斥道,“鼻子都被人咬破了,還嫌不夠丟臉啊!”
望雲(yún)騅轉頭望著甄建,不停地打響鼻,看起來似乎很不服氣,甄建瞪眼舉手,作勢欲打,望雲(yún)騅嚇得一縮腦袋,頓時安穩(wěn)了。
秦淵見狀上前笑哈哈道:“你這望雲(yún)騅剛馴服不久吧。”
甄建點頭:“是的,秦將軍你怎麼知道它叫望雲(yún)騅?”
秦淵笑道:“早就聽說雲(yún)親王派人從崑崙山弄來一匹馬王,不在照夜白之下,如今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望雲(yún)騅聞言居然昂起了腦袋,望著秦淵,眼神似乎友好了很多,那模樣彷彿在說:“小樣,算你還有點眼光。”
秦淵又道:“崑崙山的野馬,性子最是烈,更何況它是馬王,你剛馴服它不久,可能還不太聽話,以後慢慢就好了,不過你別總是打它,這樣的馬王,最是通人性了。”
甄建點了點頭,道:“多謝秦將軍指點,只要他不調皮,我也不會打它的。”
秦淵笑了笑,問道:“你就是甄建吧?”
甄建聞言訝然:“秦將軍怎會認識我。”
“密詔之中提到了你,少年英雄,秦某最是喜歡了。”秦淵爽朗一笑,轉頭面朝廖延等人,道,“各位,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且隨秦某到府上一敘吧。”
“多謝秦將軍。”衆(zhòng)人紛紛謝禮,秦淵帶著他們往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