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九鬆?”老漢聞言一愣,撓頭仔想了片刻,道,“這名字怎地聽起來這麼耳熟呢?”
甄建道:“他做過宰相?!?
“哦……”老漢聞言頓時恍然笑道,“老漢就說這名字聽起來怎麼這麼耳熟呢,是李大人啊,李大人在我們村裡嗎?前幾年聽聞李大人被奸臣所害,回咱們平安鎮來了,難道在我們村?老漢怎麼不知道?”
甄建聞言頓時蹙眉,不在村裡?可丐幫明明就說在這裡啊,甄建又換了一個問法,問道:“那你們村裡三年前有沒有其他戶搬進來?”
“讓老漢想想。”老漢想了想,忽然道,“想起來了,村東湖邊的老李便是三年前搬來的,說是在外地做生意失敗了,回來養老的?!?
“多謝。”甄建拱手道謝,和葉秋大步走進了村裡,一直往東,走到村子的最東邊,只見遠處兩裡之外的湖畔有間土瓦屋,甄建和葉秋快步走了過去。
剛靠近屋子,便看到房子後面忽然出現一個身穿灰色粗布衣的中年人,迎面朝他們走來,這中年人年約四十,雖然穿得粗陋,但看他走路的氣勢,甄建便心頭一凜,這時,葉秋忽然輕聲道:“小心,此人是個高手。”
甄建點了點頭。
那中年人走到甄建和葉秋的面前,雙方都停下了腳步,中年人問道:“二位,來我家有何事麼?”
甄建拱手微笑行了個禮,道:“我們來拜見李九鬆李大人?!?
中年人歉然笑道:“我們只是普通人家,沒有什麼李大人王大人,二位想必是找錯地方了,請回吧。”
甄建聞言皺了皺眉,沉默了片刻,道:“這位先生,我們是誠心來拜見李大人,有一件事想要向他請教,絕無惡意的?!?
中年人面色不善道:“二位是聽不懂我的話嘛,我說了,這裡沒有你們要找的人,請回吧!”
甄建道:“既然如此,那魏寧呢,我找魏寧?!?
中年人瞇了瞇眼,道:“也沒有這個人,你們肯定找錯地方了,請回吧。”
葉秋這時忽然挑眉道:“那我們去你們家討口水喝,總可以了吧?”
“我們家沒有水,去別家吧。”中年人說完便轉身往回走。
甄建和葉秋同時擡腳,準備向前,沒想到那中年人倏然轉身,雙掌直推二人胸口,甄建和葉秋一直保持警惕,見他出手,趕忙飛身後退,連退好幾步,定住身子後,葉秋手按劍柄,就準備出劍。
甄建趕忙道:“不可亂來,咱們是來求人的?!?
葉秋鬱悶地撇了撇嘴,鬆開劍柄。
中年人一擊逼退他們之後,並沒有搶攻,只是冷眼瞧著他們二人。
甄建再次抱拳,道:“我們真的沒有惡意,我來拜訪李大人,是想向他了解一下當年鄭有爲私賣兵甲的真相。”
中年人冷聲道:“我再說一遍,這裡沒有你要找的人,再敢向前一步,休怪我不客氣!”
就在這時,一個身穿暗黃短衫的中年人從屋子後面走出來,朝這邊叫道:“大哥,大人說了,讓客人過來?!?
灰衣中年人聞言不再多說什麼,轉身往回走,甄建和葉秋也朝屋子走去,靠近之後,甄建才發現,穿暗黃衣服的中年人的兩邊臉頰彷彿被濃硫酸潑過,完全毀容了,看起來有點猙獰恐怖,甄建忽然想起了什麼,朝他一拱手,道:“晚輩甄建,拜見魏寧魏前輩?!?
被毀容的中年人看到甄建的臉,眸中閃過一絲訝色,然後道:“我叫衛鬆。”
甄建點了點頭,歉然一笑,他知道,這就是魏寧,他毀了容,換了名字,就是另一個身份了,至於戶籍問題,對金鵬來說,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衛鬆道:“主人在院中等你,請隨我來?!?
“多謝?!闭缃ɑ椎乐x,跟著繞過廂房,走進了籬笆院中。
只見院子中間,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躺在藤椅上假寐,旁邊放著一尊破舊的小茶幾,茶幾上放著一隻粗瓷茶碗。
聽到腳步聲,老者睜開眼,坐了起來,甄建在他面前一丈之處站定,躬身行了個大禮,道:“晚輩甄建,拜見李大人?!?
“這裡沒有什麼李大人?!崩罹朋牰似鸩柰牒攘艘豢诓瑁従彽溃爸挥幸粋€糟老頭?!?
“是?!闭缃ㄖ匦滦卸Y,“晚輩拜見前輩?!?
李九鬆擱下茶碗擡眼仔細打量了甄建片刻,緩緩道:“你眉目之間,倒是與鄭有爲有些許相似,而且……鄭有爲本姓甄……說吧,你是他什麼人?”
甄建原本想要隱瞞,但他轉念一想,自己來求人,若是沒有誠意,只怕無法取信於人,最後只能無功而返,於是他便道:“我是他的親侄子,家父甄大力,與他是親兄弟?!?
“原來如此?!崩罹朋犘α诵?,道,“看座?!?
衛鬆聞言立刻搬來一張小板凳,放在甄建身後,甄建道謝坐下。
待甄建坐下後,李九鬆問道:“年輕人,此事的秘辛,知者寥寥,你是聽誰說的,又知道了多少?”
甄建道:“金鵬告訴我的,他說鄭有爲乃是被秦桓陷害?!?
李九鬆點了點頭,道:“原來是他,他跟鄭有爲情同手足,倒是知道此事始末,說吧,你想問什麼?”
甄建道:“我想問,我伯父的貨物,是在何處被人做的手腳?!?
李九鬆轉頭面朝衛鬆,道:“衛鬆,此事你最清楚,你告訴他?!?
“是?!毙l鬆頷首,說了起來,“那批貨物是在建康的驛站被做的手腳?!?
甄建轉頭望著他,問道:“你確定?”
“確定!”衛鬆用力點頭。
甄建問道:“驛站是官用場所,商人的貨物爲何會停在驛站?”
衛鬆道:“驛站確實是官用場所,但驛站一年能用多少次,平時都是閒置著,所以各地驛站便將驛站對商隊開放,這樣每年可以賺不少錢,補貼地方官吏的收入?!?
甄建聞言不禁點頭,這主意確實不錯,總好過商隊在野外露宿,小商隊住客棧還行,稍微大一點的商隊,一般客棧根本容不下,馬車太多,沒地方停。
衛鬆道:“那次是我親自押運的貨物,是一些布匹和陶瓷,準備送往樑國,然後在建康驛站那一晚,有人在我們的飲食裡做了手腳,第二天醒來之時,驛站的人就趕我們離開,說是上峰官員要來檢查驛站了,我們只能匆忙離開,到江渡之時,便被查出來,貨物之中藏了兩百多柄鋼刀和二十副鎧甲,我知道是有人栽贓陷害我們,衝破官兵圍補,逃回來給你伯父報信了。”
甄建問道:“如此說來,建康驛站的驛臣和驛吏肯定知道此事了,還有建康府尹,在他眼皮子底下搞事情,他不可能不知道。”
“沒錯?!毙l鬆道,“你伯父被斬後,我換了個身份去建康打探過,建康府尹已經調至京城任職,建康驛站一場大火,將驛站燒成了一堆灰燼,驛站共有二十三人,不過建康府衙的停屍房裡,只有二十一具屍體,如果我沒猜錯,應該有兩個人逃過了一劫?!?
甄建聞言趕忙問:“那建康府尹叫什麼名字,我去京城問他?!?
衛鬆道:“他叫王天順。”
甄建早就將滿朝文武官員的名字都背下來了,聞言趕忙在腦海中搜羅朝中所有大臣的資料,頓時一驚:“樞密院的王天順!”
樞密院是個什麼概念,樞密院官員,那就是軍機大臣,而且秦桓是樞密院使,尋常人還真是惹不起樞密院的人。
甄建不甘心,又問道:“驛站二十三人,只有二十一具屍體,逃走了兩人,你查出那兩人的身份了嗎?”
衛鬆搖頭:“沒有,我只是一個人去查的,時間倉促,而且我這副模樣,太惹人注目,若是在那長時間打聽查探,很容易暴露?!?
甄建失望地點了點頭,雖然沒有說話,但心中暗忖:“看來還是得我自己去查?!?
這時,李九鬆開口了:“甄建,聽聞前段時間,你獻出離間計,解了襄陽之圍,逼得察哈爾罕謀反,如今大梁一片動亂,那離間計,是你自己想出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