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弦在地上蹲了好一會, 本來是在哭的,到了最後,卻是止住了哭泣, 再也哭不出來。
她哭什麼。
有什麼好哭的?
林清弦抹了一把鼻涕眼淚, 站了起來, 看著那被丟了一地的衣服, 又一件一件的撿了起來, 整整齊齊的,一件一件的摺好,等摺好了, 卻又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了。
她不是要去美國嗎?以謹言女朋友的身份照顧他。
爲什麼,全弄好了, 現(xiàn)在沒人再擋著不許她去的時候, 卻又不去了?
林清弦坐在牀上, 呆呆地看著門口。
雲(yún)風從那裡走了,這是他們第二次矛盾。
上次, 是莫顏,她纔去了他家,這一次,這一次要怎麼辦?
她打了他一個耳光啊。
林清弦捂住臉,再也忍不住, 哭出聲來。
她不想打他的。
可是, 可是, 她還是謹言的女朋友啊!
雲(yún)風他, 他可以喜歡其他的女孩, 就像,就像莫顏。莫顏不是很喜歡他嗎?他們可以在一起的啊。
可是, 可是……
如果他們在一起了,自己應該會很難過,想著如果他們在一起,在一起很甜蜜的模樣,想想就覺得心梗得厲害。
如果真的那樣了,她會很難過的。
林清弦坐在牀上,雙手捂著臉,再也忍不住,哭了出來。
她想,如果,如果謹言在身邊,哪裡會讓她這樣哭,他從來都是小心翼翼的,做錯了什麼事,都是連連賠不是的。
謹言,謹言!
“哭什麼?”
房門被打開,林爸爸走了進來。
清弦擡起頭,看著爸爸,再也忍不住,撲了上去,“爸爸!”
林州易拍著女兒的背,“你這幾天一直恍恍惚惚,不知道都是嚇壞了多少人,不過,雲(yún)風在,我們卻是放心了不少,可是,現(xiàn)在是又怎麼了?”
“我難受,我什麼事情都想不明白。”林清弦抽噎著,說道。
“想不明白,那睡個覺,睡醒,就想明白了。”林爸爸扶著林清弦的肩頭,看著她說道:“聽爸爸的,好好睡一覺,有什麼事,等睡醒了再說。”
“可我纔剛剛起牀。”林清弦看著自己的爸爸,眼圈還是紅的。
“你夜裡不睡覺,以爲我不知道?現(xiàn)在再睡一會,不要再想什麼了。”林爸爸拉著林清弦,把她帶到了牀邊,林清弦掀開被子,又躺了上去。
看著自己的女兒打算好好休息一下,林州易總算鬆了一口氣,轉(zhuǎn)過身子就打算離開去辦自己的事了。
“爸爸,”林清弦叫住了他。
“還有什麼事?”林爸爸本已經(jīng)擰著門把了,又轉(zhuǎn)回身子看著林清弦,問道。
“如果雲(yún)風來了,就來叫醒我,別讓她一直等著。”林清弦自己拉了拉被子,只露出一個頭來。
“好,我會和他說的。”林州易對著自己女兒笑了笑,“好好睡。”說完,又退了出去。
林清弦看著門再次被關(guān)上,也閉上了眼睛。
她什麼都不想,現(xiàn)在就好好睡個覺。
有什麼事情 ,等醒過來再說。
林清弦睡著了。
沒有再做夢。
卻說施雲(yún)風,跑了出去以後,才漸漸找回了自己。
他又一次唐突了。
可是,在折回去,好像也有些不可能,畢竟,剛剛發(fā)生了那種事,怎麼會能夠再回去呢?
施雲(yún)風回了自己的家。
媽媽和往常一樣,還是在沙發(fā)上織著圍巾。
“媽。”施雲(yún)風打了個招呼就往樓上走。
“又去清弦家?”蘇夢晴問他。
施雲(yún)風腳步一停,卻是繼續(xù)往上走,“嗯。”
蘇夢晴見施雲(yún)風這個樣子,沒有多想,又繼續(xù)織毛巾了。
施雲(yún)風進了屋子,倒在牀上,就看著天花板。他現(xiàn)在能做的,陪著她就可以了。她要去美國,他陪她去就是了。
一開始,謹言的父母,就十分的不贊同他們在一起,而現(xiàn)在出了這種事,不知道清弦一門心思的跑到美國去,他們會用什麼樣的方式對待她……
所以,他是一定要陪著她去的。
雲(yún)風閉著眼睛,明天再去吧。
明天,再去看看,清弦,是怎麼打算的。
“我其實就是自私,我其實就是怕,清弦去了美國,就打算一直在謹言身旁照顧他,直到他醒。”雲(yún)風苦笑著說出這話,說給自己聽,“我真的自私。”
說完,又睜開眼睛。看著天花板,只覺得自己暈乎乎的,一涉及到清弦,就只有清弦,其他什麼都沒有。
到最後,施雲(yún)風卻是又從牀上起來,從自己的牀頭櫃裡,扯出抽屜,拿出那包已經(jīng)丟了好久的煙,從裡面拿出打火機,“嗒嗒”一聲,直接就將煙點燃,放到了嘴裡,開始吞雲(yún)吐霧。
吸了一隻又一隻,等到最後一隻也抽完的時候,施雲(yún)風都不知道是咳嗽了幾次了。
菸頭丟了一地,又睡了下去。
這次,感覺自己是比上次還要憋屈。
她喜歡謹言?
她居然說,她還是謹言的女朋友!
也是,他們還是男女朋友的關(guān)係。
施雲(yún)風瞪著天花板,又開始痛恨起何謹言來。
一切一切的根源,都是因爲何謹言!
現(xiàn)在的這些矛盾,哪樣不是他所造就的。其實,最自私的就是他!
雲(yún)風閉上了眼睛,感覺自己真的好累好累,心也好累。
睡個覺吧。
施雲(yún)風鞋也不脫,直接就在牀上,閉上了眼睛,也睡著了。
等施雲(yún)風再醒過來的時候,天色早已暗沉了下去。
拿起手機一看,原來已經(jīng)七點半了。
打開圖庫,又看見了上次拍的照片。
清弦笑的真甜。
真甜。
施雲(yún)風把圖庫裡僅有的幾張照片翻來翻去看了好幾遍,這纔打開短信息。
“你去美國,我陪你去。”
等信息編輯好,施雲(yún)風想了想,還是把消息發(fā)了出去。
消息發(fā)了出去,施雲(yún)風就一直都是坐立難安的。
一直盯著手機屏幕,一直都等著清弦給他回答,可是,卻是遲遲都沒有回答。
他咬著脣,一直都盯著手機,等到手機快自動滅屏的時候,又趕緊再點一下。
他在等她的回答。
等了好久好久,纔有一個剪短的回答——
“好。”
特別的剪短。
可是施雲(yún)風很高興,回覆手指都有些顫,“明天,我去你家找你。”
編輯好,施雲(yún)風又發(fā)了過去。
過了五六分鐘,林清弦的消息這才發(fā)了過來,“好。”
雲(yún)風總算可以安心地睡覺了,明天,明天再去找她。
……
夜,很沉。
可,有人,睡不安穩(wěn)。
明明是已經(jīng)睡熟的人,額頭上卻是有著細汗?jié)B了出來。
明明寒冬臘月的天氣,再怎麼著,也不會出汗的,可是,她的額頭上卻是出著冷汗。
“不!”
“不!”
她呢喃著,本是很恬靜的臉上,全是恐懼,一張臉上全是驚懼,就像溺水的人一樣,抓不到什麼東西,一沉一浮,渴望救贖。
“不!”
“不!”她嚇得驚坐起來,一把抹去額頭上的汗珠,感覺全身上下都是冰冷的,哪怕蓋著的被子很暖和,可她還是止不住的寒冷。
冰冷。
莫顏嚇得坐起身子來,一陣一陣的恐懼一直襲來,她害怕。
害怕。
可是,她扯著嘴角,根本沒覺得自己錯了。
何謹言死了那是他活該,他擋在那裡不幺不二的,他擋了所有人。
可是,何謹言現(xiàn)在要死不活的纔是擋了所有人,因爲他要死不活的躺著,雲(yún)風和清弦就不能在一起。
如果何謹言真的死了,清弦和誰在一起都不會和雲(yún)風在一起,因爲,何謹言就是其中的鴻溝。
他們跨不過去。
當時沒人見到,旁邊也沒有什麼攝像頭之類的東西,所以,她不害怕事發(fā)被抓起來。
莫顏抖著身子,額上還是一層一層的細汗。
而她卻是不敢睡覺了,那簡直就是一個噩夢,一個噩夢,他被她撞得拋了上去,砸了下來就全是血。
夢裡是紅色。
全是紅色,是可怖的紅色,她害怕害怕,真的害怕。
莫顏瞪著一處,想起這些年,卻是抱著膝蓋就哭了出來,她喜歡雲(yún)風該怎麼辦?
世界上那麼多的人,她偏偏就喜歡上了喜歡清弦的施雲(yún)風。
爲了他,爲了成全他,自己居然去殺人,開車去撞人。
而且,那還是一起的同學。
什麼時候,自己變得這樣壞了?
莫顏抱著膝蓋,嗚嗚嗚地哭了出來。
她錯了錯了,她不應該愛慘了施雲(yún)風,她不應該這樣的卑微。
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去愛他啊!
這就是一個悲劇。
她愛的男孩不喜歡她,卻是喜歡著她的閨蜜。而她的閨蜜有著男朋友,心裡哪裡有他的位子。
這就是一個糾結(jié)的存在,何謹言一日不和清弦解除男女朋友關(guān)係,就會所有人都被捆在一起,永遠得不到解脫。
何謹言!
莫顏擡起頭來,瞪著黑暗暗的窗外,拳頭卻是又捏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