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4衆(zhòng)怒(下)
“啓稟殿下,微臣剛剛從李肖李大夫家裡過來,不知爲(wèi)何,他家裡如今已經(jīng)是空無一人,府裡的女眷下人統(tǒng)統(tǒng)都不見了!”
狄成話音落下,卻見太子殿下和孫樹兩人的臉色都是驟然大變,他本還爲(wèi)了李肖府裡出的這怪事而著急,見他兩人這副樣子,不由呆在了當(dāng)?shù)兀粫r間弄不清楚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李肖......李肖......”
李濟民鐵青著臉咬著牙將這個名字重複了兩遍後,也不理殿中的兩人,馬上叫了暗衛(wèi)李鐵出來,要他帶人火速將李肖和他家人的去向查證清楚,有任何情況隨時向自己親自稟告,不用管黑夜白天。
李濟民吩咐完了這個,又馬上叫來了貼身大內(nèi)監(jiān)劉準(zhǔn),命他接下來想辦法調(diào)動?xùn)|宮一切可信可用的人馬,將東宮各處都盯緊了,一旦發(fā)現(xiàn)任何異動,馬上稟告自己,而對這宣政殿的內(nèi)殿,則務(wù)必想辦法封鎖成鐵桶一樣,包括剛纔發(fā)生的事情,絕不許傳出去任何動靜。
太子殿下這個吩咐,對劉準(zhǔn)而言其實算是強人所難,這東宮本屬大明宮統(tǒng)管,到處都是崔皇后的人,劉準(zhǔn)手裡雖然也有聖上給的和自己經(jīng)久培植起來的人馬,但想要掌控整個東宮,卻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不過這劉準(zhǔn)是個狠絕脾氣,又有積年辦事的判斷力,李濟民一吩咐下來,他便馬上在心裡分清了個主次,親信的人都馬上調(diào)來用在了宣肅殿這裡,而東宮其他地方,則乾脆編造了個宜春宮的膳食發(fā)現(xiàn)問題的事端,而後便打著徹查此事的名義,將東宮的水?dāng)嚦闪艘诲仢L粥,一番折騰下來,各處的人頓時都老實了,個個都生怕被牽扯到這謀害龍嗣的殺頭大禍中來,也算勉強達(dá)到了太子殿下的要求。
李濟民這兩下吩咐佈置下去,那狄成也知道事情絕不是李肖家人失蹤這麼簡單的了,而待他聽了孫鬆的解釋之後,一張平日裡總帶著些滑稽神情的胖臉頓時再也不見一絲鬆懈。
事情沒弄清楚之前,李濟民也並沒心思和兩個心腹多說什麼,尤其是那孫樹,他本是那李肖推薦到東宮的,如今出了這樣的變故,他身上頓時也籠上了重重的疑雲(yún)。
孫樹自己何嘗又不知道呢,他默默於心中將此事的來龍去脈都梳理了一遍之後,身上的衣裳頓時是從裡到外都溼透了。
一直等到了亥時中,整個大明宮都早已經(jīng)是掩門熄燈入了夢鄉(xiāng),那李鐵終於先回來了。
“啓稟太子殿下,李肖府中的女眷及幾個親信的下人都於兩日前到廟裡祈福之後便沒再回來,屬下等人按著他們行走的路線查了一遍,可以確定他們並沒去廟裡燒香,而是直接出了城往南邊去了,而且路上有意掩了行蹤,現(xiàn)下雖還不知道是去了哪裡,卻可以肯定是有預(yù)謀的出逃,而李肖老家那裡,屬下也已經(jīng)派人去查了,估計明日午時應(yīng)該會有消息傳回來!”
聽了李鐵的稟告,李濟民臉上便再也不見一絲血色了,半響過後,竟緩緩浮起了一個苦笑,這會子,他其實並不用再等明日的消息,他也能肯定那李肖一家人是絕不可能在他老家那裡的。
待李濟民的眼光慢慢掃過來落在了孫樹身上之時,那孫樹垂著頭忽的站起身,撲通一聲便跪在了大殿中央,顫聲說道:
“啓稟太子殿下,小人無能大意,竟弄丟如此機要文書,實在罪該萬死,罪不可赦,小人只求速死,還請殿下......還請殿下能繞過小的親眷,小人家事淺薄,老孃家人等均對政事一竅不通,還請殿下開恩......”
孫樹這番話斷斷續(xù)續(xù)的說完,這殿中已然是安靜的毫無聲息,那狄成立在他身後,兩瓣嘴皮子上下動了半天,卻是一句話也沒說出來,而那李濟民神色怔忪的瞪了殿中跪著的孫樹好半響,才突然笑了笑緩緩說道:
“你若是真的罪該萬死,你今日便也不會還呆在這裡了,你不過是被人利用,我若是不分青紅皁白將你處死了,豈不是白白讓那些人看了笑話?”
說到這裡,李濟民突然又仰臉哈哈大笑了兩聲,轉(zhuǎn)眼看著狄成說到:
“狄大人,那些人將孫大人送到我手裡,不過是想以他的才幹誘我上鉤,不過我如今倒要看看,最後究竟是誰輸誰贏,若是上天眷顧,我豈不是還要謝謝他們辛辛苦苦將孫大人這樣的奇才替我搜羅了來!”
狄成萬萬料不到李濟民在此刻竟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心中感慨之餘也是鬆了一口大氣,畢竟無論自己是如何報著赴死的決心想要放手一搏,終究也要太子殿下自己先有這心志與氣魄,他原看著李濟民總是沉穩(wěn)寬厚有餘,而膽識謀略不足,如今這大變故之下,倒真看出這果然是真龍後裔了。
狄成心裡想法雖多,但此時畢竟是緊急時刻,他連忙上前將孫樹攙了起來,又俯身向李濟民稟道:
“太子殿下,當(dāng)今之計,定要儘早將此事全數(shù)稟告聖上知道爲(wèi)好,如今聖上便是殿下您最大的依靠,此事雖必然引起軒然大波,但殿下您的初衷本是爲(wèi)了國富民強,並無任何過錯,並無不可向聖上言說之處。”
李濟民見這狄成此時仍是冷靜沉著,心中也甚是欣慰,事到如今,此事自然不能瞞著父皇,不過明日恰逢那大朝會,現(xiàn)下又已經(jīng)是三更半夜,不知明日一早能否有機會先見父皇一面。
這第二日一早,那劉準(zhǔn)已經(jīng)打聽到了消息回來,說這聖上李盛昨晚並未宿在鐘鳴殿,而是宿在了那含涼殿崔皇后那裡,李濟民一聽,心裡便是突突突的一陣猛跳,知道這在大朝會之前想先見父皇一面恐怕是不可能了,而今日這大朝會十有*不會像往日那樣走個過場了事,自己東宮這流傳出去的那些文書也不知將會引來什麼風(fēng)波。
不過他們?nèi)俗蛲硪惨呀?jīng)再三研究過了,事情既然已經(jīng)到了這一地步,不如光明正大理直氣壯的全都挑明瞭,李濟民想要推行的政改,雖損及了權(quán)貴的利益,放在明面上卻沒什麼講不出口的,雖難免犯了衆(zhòng)怒,了不起事後再暗中放出風(fēng)聲去,偷偷向宗親勳貴們服個軟,承諾先保住他們的私利,事情應(yīng)該並沒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不過真正到了這大朝會上,事情顯然出乎李濟民他們的意料,並沒有一人提起那政改與文書的事情,反倒是有人一紙表書,當(dāng)庭狀告這當(dāng)今太子殿下行爲(wèi)不端,強搶民女,孌童淫*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