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聚是一團火，散是滿天星

姚源縣軍中大營，左冷禪、一衆百戶以及汪澄二、王浩八等人被叫了過來。

片刻後，歐藏華才從外面進來，衆將紛紛一跪一叩道：“拜見歐大人！”

“免禮！”

歐藏華應了一聲，隨後坐在主位上，看著衆人開口道：“有三件事情需要告知諸位！其一，姚源縣已恢復平和，不需要這麼多將士。是以本官決定，原本召集的將士，支付兩月軍餉後，就地解散。其二，本官接手姚源軍一萬一千衆，不追究其責，同樣就地解散。有田者回鄉務農，無田者留在姚源縣，等待分配。”

“其三，本官剛剛接到消息，原本的鄱陽湖水軍，竟然在姚源軍的威脅下望風瓦解，簡直是奇恥大辱！”

“本官已上奏朝廷，拿下鄱陽湖水軍總兵。”

汪澄二、王浩八等人倒是沒什麼好說的，他們起義就是爲了幹掉那些壓迫他們的鄉紳地主和貪官污吏，現在那波人已經被他們嘎了，歐大人不追究責任，大家還能回家過日子，挺好的。

也有一部分百戶臉色有些難看。

兵都沒有了，他們還當個錘子百戶？

而且在歐大人的威壓之下，他們都沒享受多少身爲百戶該有的待遇，連個孝敬的都沒有，也就比下面的將士多了些軍餉。

這不是開玩笑麼！

哪個百戶是能靠那點子軍餉養活一家人的？

這時，一名百戶站出來，拱手道：“歐大人，卑職以爲贛州大帽山有山賊未滅，撫州府有鄉賊未剿，此時解散舊部，是否有些”

“有憲臺大人和南贛巡撫在，贛州大帽山賊與撫州府鄉賊已經翻不出什麼風浪了。”歐藏華看了一眼那名百戶，神情平靜的說道。

那名百戶訕訕的縮了回去，他能鼓起勇氣站出來提出問題，是因爲歐藏華平日表現的溫和。

若是換成別的文官，他哪有這個膽子？

這一批四千位識字懂《大明律》的將士，就是歐藏華灑向鄱、餘、貴、樂、安、姚六縣的種子。

他想看一看，這批識字、懂法、團結的人聚在一起，鄉紳地主是否還能想以往那般在村鎮目無法紀。

至於他們會不會失控.

這一點歐藏華倒是沒有擔心過，他有把握把人放回去，就有能力再把他們聚回來。

隨著歐藏華的命令傳遞下去，不少將士都有些不捨，這三個月雖然每天都要訓練，不訓練的時候就要去巡邏，除此之外每天傍晚還要認字學道理。

軍紀之嚴明，甚至還幫助很多人改掉了以前的壞毛病。

他們拿著武器穿過城鎮，看到旁人發自內心的尊重和喜愛時，心裡頭會有種莫名的溫暖，大家都很喜歡這種感覺。

所以，即使每天都累得跟狗一樣，他們依然有種前所未有的充實。

因爲他們知道自己在忙碌些什麼，而不是想以前那般，如同牛馬一般，忙忙碌碌一整年，只是爲了活著。

唯一的樂趣，就是在農閒的時候，坐在田埂上，跟鄰居們聊聊天打打屁。

一些將士收拾著行李，臉上滿是茫然。

回去之後該做什麼呢？

是了，該去田裡除草。

然後呢？

或許可以教一教家裡的晚輩們認字？

就在這時，一名同袍衝了進來，喊道：“劉旗，趙長根那廝，帶著他們旗的弟兄去找歐大人了！我看到錢先田還有丁澤塘兩旗，也去了！” 正在收拾幾名將士同時擡頭，“當真？！”

“真的，我親眼所見！”那名同袍點頭說道。

“不能讓那趙蠻子驚到歐大人，弟兄們！”劉姓小旗東西一放，喊道：“隨我保護歐大人！”

“是！”

一羣將士大聲應道，紛紛跟在小旗身後衝了出去。

不過當他們來到中軍大營時，卻驚奇的發現現場來了數百將士，他們在各自小旗的帶領下，雙膝跪地沉默不語。

劉姓小旗一愣，湊到一名熟悉的小旗身邊詢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那名小旗倒是清楚內情，當即解釋道：“他們是以前犯了事兒的，被關在縣衙牢房裡，這次歐大人擴軍，那些知縣怕抽走縣裡的青壯，就把他們放出來交給歐大人。”

“現在歐大人要解散咱們，他們覺著自個兒回去了也撈不著啥好，不如繼續跟著歐大人。所以，就都來懇求了。”

說完之後，那小旗搖了搖頭，感慨道：“要不是我上有老下有小，我也樂意跟著歐大人。”

“你看看那邊的那些殘缺之人，都是上回跟著歐大人打仗傷的。不但撫卹金原原本本下來了，歐大人還給他們分了田。雖說殘疾，但人家有錢有田，還怕娶不著媳婦？到時候傳宗接代，這輩子就圓滿了。”

劉姓小旗聽後，也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歐大人對待他們是真沒得說，劉小旗感覺自己爹都沒這麼上心。

他小時候問過爹一些問題，他爹自己不知道就算了，還揍了他一頓，理由是小小年紀想那麼幹啥？

還有一次，看著爹笑，自己也跟著笑，然後被扇了一耳光，他至今都想不通爲啥這也會捱揍。

而歐大人就不同了，不管問他什麼，都會耐心回答。偶爾冒出一兩句諧語，逗得大家哈哈大笑，歐大人也不在意。

劉小旗不懂其中的彎彎道道，但他明白一點，只要歐大人需要，他可以放下一切，自帶乾糧提槍上陣，爲歐大人殺盡賊寇。

左冷禪帶著丁勉、湯英鶚、張敬超、卜沉四位百戶站在中軍大營前，看著這羣不願意離去的將士，也是一陣無奈。

他們也沒想到，這世道還有人追著當兵。

這時，歐藏華從中軍大營之中走了出來，看著半跪在地的將士們，不禁嘆了口氣說道：“都起來吧！你們的情況本官已經瞭解過了，既然你們願意繼續留在軍營，那便留下來。但本官提醒伱們，接下來的任務會更加艱鉅，不能有半點退縮！”

“多謝歐大人！”數百人神情一喜，立刻磕頭喊道。

接著又有一些人加入進來，希望可以留下來，歐藏華沒有拒絕，全部接受了。

最終，加上姚源軍願意留下來的人，一共一千五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