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長安沒有醒,邵錦瀾一顆心都緊緊的揪著。
他一直在想,爲(wèi)什麼受傷躺在這裡的人不是他,他皮糙肉厚的,受點傷沒什麼,可是,他家杜小姐這麼嬌弱,她這麼怕疼,流了這麼多血,她是該有多疼!
本來她的痛覺就比常人較敏感,他已經(jīng)無法想象,她所承受的痛苦。
看著她頭上包裹了一圈的紗布,起先只是淡淡的血,這會兒已經(jīng)透出來了,是那般的刺眼。
他擡手,輕輕的撫上杜長安蒼白的小臉。
突然間,他發(fā)現(xiàn)她的長而捲翹的睫毛在輕輕顫抖,一時間,邵錦瀾連大氣也不敢出一聲,就害怕這只是自己的幻覺而已。
他等待著她的再次觸動。
果然,沒多久,她不僅睫毛在顫動就連眼珠子都在轉(zhuǎn),邵錦瀾欣喜若狂,然而不等他興奮多久,一道虛弱而沙啞的聲音在病房裡響起:“錦瀾……邵錦瀾……”
聽到這聲音,邵錦瀾真的是覺得堪比天籟之音,紅了眼眶,他低頭在她耳邊輕聲道:“我在這裡,我在這兒呢,杜小姐,你醒了嗎?”
杜長安緩緩睜開雙眸,她只覺得頭好重,印入眼席的是白花花的天花板,空氣中有些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在流動,她還聞到了一絲淡淡的血腥味。
她轉(zhuǎn)動了一下眼珠子,就看到身旁,男人猩紅著一雙鳳眸看著自己,他的表情看起來很激動。
緊接著,她就看到邵錦瀾跑出去了,沒過多久,幾個醫(yī)生來了,圍著她檢查了一番,她很不喜歡被人這些醫(yī)生圍著的感覺。
她的目光在病房裡巡視了一圈,終於看到了躲在角落裡,一臉緊張自己的男人。
看到他,她總算是放心了,帶著濃濃的鼻音,委屈了說道:“邵錦瀾,你讓他們出去。”
“寶貝,這些醫(yī)生再給你檢查呢,一會兒就好了啊,乖!”邵錦瀾想靠前去,可是又害怕打擾到那些醫(yī)生,只能站在最外面乾著急。
不過,他的一顆心都飛到了躺在病牀上,一臉委屈的小女人身上。
杜長安委屈的嘟著小嘴,那雙杏眸中蒙上了一層水霧,好似被誰欺負(fù)了一般,可憐兮兮的,看的邵錦瀾直心疼,他對著那些醫(yī)生冷聲道:“你們到底檢查好了沒有?”
這幾個醫(yī)生自然是知道邵錦瀾的身份,是他們得罪不起的人,忙點頭哈腰道:“好了好了,患者已經(jīng)沒什麼大問題了,可以給她吃點流食。”
說完,幾個醫(yī)生馬不停蹄的滾了。
人都走了,杜長安的臉色纔好看了那麼一點,看到邵錦瀾的一瞬間,她就覺得好委屈。
而邵錦瀾則是最見不得她受到半點委屈的人,看到她這個樣子,立馬上前去,將她扶起來,倚靠在自己懷中,心疼的問:“怎麼了寶貝?是不是傷口又疼了?”
杜長安搖了搖頭,只是一個勁的往他懷裡鑽,擡眸,一雙大眼好不可憐的看著他:“邵錦瀾,你抱緊我好不好?”
瞧瞧這話說得多麼令人心疼。
聞言,邵錦瀾二話不說,脫了鞋,上了病牀,自己倚靠在牀頭,將她緊緊擁在懷中,很有技巧的沒有觸碰到她頭上的傷口。
她不說,邵錦瀾也不打算問,人才醒,他不想現(xiàn)在就讓她想起她不
願想起的事。
兩人就這麼緊緊相擁著,感受著彼此的體溫。
今天,她被那些記憶嚇壞了,而邵錦瀾,也被她嚇壞了,這會兒抱著她,聽到她平緩的呼吸聲,他才覺得一直高懸著的心,終於可以放下來了。
良久,他略微沙啞的聲音傳過去:“杜小姐,以後別這麼嚇我了,好嗎?”
在他懷裡的杜長安輕顫了一下,喉嚨哽咽,不知過了多久,她才諾諾道:“邵錦瀾,我不是故意的。”
“嗯,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擔(dān)心,都是我不好,沒有讓你準(zhǔn)備好就告訴你,對不起杜小姐,我又讓你受傷了。”
聽到男人自責(zé)的話,杜長安心裡更難受了,明明不是他的錯,幹嘛都要往自己身上攬,這樣,他會很累的。
什麼時候,他才能爲(wèi)自己想想!
杜長安又是感動又是難過,她搖了搖頭對上男人滿含愧疚的雙眸:“不是的,不是你的錯,是我自己的原因,是我讓你擔(dān)心了。”
邵錦瀾伸手,輕輕扶上她的臉龐,雖未說一個字,可是,他的眼神裡卻含著太多的語言了,她都懂的。
杜長安涼涼一笑,“你知道我爲(wèi)什麼會這麼激動嗎?”
“爲(wèi)什麼?”
“……”杜長安醞釀了好久,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在男人堅定的目光下,她纔有勇氣說下去:“邵錦瀾,我感覺,我的記憶丟失了一塊。”
聽到這裡,邵錦瀾的眼神忽然變得犀利起來,記憶丟失,他似乎想到了什麼!
杜長安回憶起那些片段,開始說起來:“在你告訴我,我的老師院長老頭都是白巫一族的人的時候,我就忽然想了起來,杜家村的那場大火,當(dāng)時的我,站在火海中大笑著,看著那些村民一個接一個的死去,我竟然覺得開心?
你知道嗎?我一直以爲(wèi)我是我自己走出杜家村的,可是想起那些記憶,我才知道,是老師跟院長老頭帶我出來的,那個時候,他們給站在火海中的我吃了不知道是什麼藥,接下來的事,我就全都忘記了。”
從她說的話中,邵錦瀾能明顯感覺到她的恐懼,他只能緊緊抱住她,在她耳邊安慰著:“別怕,別怕,所有謎團都會解開的,還有我在你身邊呢!”
他想起之前宋言對自己說得話:我認(rèn)爲(wèi),放火的不是現(xiàn)在的她,而是她的另外一個人格,因爲(wèi)我們都不知道她的另外一個人格是在什麼時候產(chǎn)生的,也有可能是在她被送去山裡的那時候呢!
這段話,不停的在自己腦子裡響起。
雖然他很想否定,但是,杜長安所說的一切,跟表現(xiàn)得像極了宋言所說的。
回想著那些事,杜長安只覺得腦子裡一團亂,她伸手緊緊抓著邵錦瀾的衣服:“你說,我爲(wèi)什麼會站在火海中大笑,邵錦瀾,難道杜家村的大火,是我放的?”
說到最後,她整個人已經(jīng)顫抖得不成樣子了。
“不是你。”她話音剛落,邵錦瀾立馬就接上了:“杜小姐,那絕對不是你放的,雖然我沒有親眼看到,不過我相信,你不會是那種輕易殺人的人。”
況且,那個時候的她,才七歲。
杜家村的那些人,雖然不多,但好歹都是大人吧,怎麼可能就這麼簡單的
被燒死呢!
這件事,還存在著疑點,不管怎樣,他堅信,放火的那個人,絕對不會是他家杜小姐就行了。
他這麼相信自己,一時間,就連杜長安都忍不住相信他了,她真的很想相信他,可是,她忘不了自己站在火海里大笑的一幕,她清楚的看到了,小小的身體裡,卻裝著瘋狂的恨意,看著那些村民一個接一個的死去,她眼裡只有暢快。
她不敢相信,那個人,真的就是自己。
“院長老頭呢,你們有找到他嗎?”杜長安焦急的問著,或許只有找到他,才能知道答案。
聽到這裡,邵錦瀾神色凝重的搖了搖頭:“沒有,杜小姐,他很有可能是預(yù)謀好的,刻意讓我們發(fā)現(xiàn)他們的身份。”
杜長安一愣,呆呆的問了一句:“爲(wèi)什麼?”
她實在想不通,爲(wèi)什麼要隱瞞這些,又是爲(wèi)了什麼而收養(yǎng)她,那雙大眼裡裝滿了失落,她忽然想到了什麼:“邵錦瀾,我的手機呢?”
邵錦瀾從自己的口袋裡拿出來,問:“你想要打電話給他們。”
杜長安點了點頭:“或許,他們會接呢……唉,你幹嘛?”
剛說到一半,就看到自己的電話被人搶走,杜長安伸手就想搶過來。
“別打了,我已經(jīng)打過了,是空號。”邵錦瀾把手機扔到沙發(fā)那邊。
空號?
杜長安一愣,小臉立馬就垮了下去。
“好了,別難過了,現(xiàn)在難過也沒用,總有一天會解開的,我會幫你把他們都找到,然後讓你把那兩個老傢伙的鬍子都拔光好嗎?”
看到男人聲情並茂比手劃腳的說著,杜長安撲哧一笑,嬌斥道:“是他們把我養(yǎng)大的,老師相當(dāng)於的父親一般的存在,你這麼說你岳父,合適嗎?”
“喲,這還沒嫁給我呢,就要讓我叫岳父了,杜小姐,其實你早就想嫁給我了是不是?”邵錦瀾一副,我什麼都懂的樣子看著她。
那欠扁的笑臉真讓杜長安恨得牙癢癢,經(jīng)過他這麼一氣,蒼白的小臉都潤紅了許多,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你不想叫岳父也行,還有很多人想叫呢,不缺你一個。”
“誒,別呀,我開個玩笑都不行了嗎,杜小姐,你真小氣。”邵錦瀾討好的抱著她,一臉狗腿。
“我就是小氣,不喜歡你可以找個大方點的,我保證不攔著你。”
雖然小女人這麼說,可是那張滿是醋意的小臉怎麼看都是在說:你敢去找別的女人,咱們就完了!
見此,邵錦瀾哪裡還敢打趣她,只能一個勁兒的說道:“我纔不喜歡大方的那種,我就喜歡你這種比較小氣的。”
看著男人嬉皮笑臉的樣子,杜長安根本就氣不起來。
發(fā)生了今天這樣的事故,她要化悲憤爲(wèi)食慾,對著邵錦瀾,嬌滴滴的說道:“邵錦瀾,我餓了,我要吃飯。”
這大晚上的,外面根本就沒有賣的了,而宋言之前留下的,基本上冷了,好在病房裡有廚房,冰箱裡早就準(zhǔn)備了各種菜。
邵錦瀾伸手捏了捏她肉肉的小臉,薄脣微微勾起,溫柔似水的聲音:“等著,老公馬上就去給你去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