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閨玉堂 178 進(jìn)步
幼清立刻反應(yīng)過來,朝鄭轅微微福了福,轉(zhuǎn)身欲走。
“方……”鄭轅走了兩步自碧紗櫥中出來,“宋太太,留步!”他並不知道幼清在這裡,只當(dāng)鄭夫人請他來有話說,沒想道竟意外碰見了幼清。
她穿著一件芙蓉色繡白玉蘭的湖綢褙子,清爽中透著明豔,容貌和以前並沒有多大的變化,可是氣質(zhì)卻要成熟一些,他走了幾步見幼清停下來,心頭壓抑不住的升起一股喜悅,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年,連他自己都不曾料到,他迫不及待的想要開口,那麼久未見,再相見時已是物是人非,有許多話想和幼清說,可是一開口,他卻是沉聲問道:“你怎麼在這裡?”
幼清皺眉回頭看著他,反問道:“這話應(yīng)該是我問鄭六爺,您爲(wèi)何在這裡?”
鄭轅目光黏著,不捨得錯過一絲一毫,他做過無數(shù)個設(shè)想,似孩子做白日夢,可笑的連他自己都不屑,可是有時候,人的感情便是這樣,並非是你想控制便能控制的,正如他,可以控制自己的行爲(wèi),不會去找她打擾她,卻無法控制自己的心不去後悔,不去懊惱不去想她。
鄭轅緊緊攥著拳頭,極力剋制自己不會乘人之危做出傷害幼清的事情,所以他怔怔的看著幼清,許久纔開口道:“是誰……請你過來的?”
“一位小丫鬟,說是鄭夫人有事請我來說,沒想到卻在這裡遇見鄭六爺。”她淡淡的說著,語氣並不好,這裡是鄭府,他都不知道,她又怎麼會知道,“您呢,又是誰?”
鄭轅蹙眉,他能感受到幼清的怒意,神色微凜,回道:“和你一樣!”
兩人皆是明白事情到此刻,其中可能發(fā)生過什麼事,鄭轅心頭惱怒,但也不願意錯過這麼好的機(jī)會,與她單獨相處,能看見她和她說話,即便他知道這是個圈套:“你……過的好嗎?”
幼清眉頭都快擰成了一個疙瘩,她不解的看著鄭轅,簡直不相信眼前這個人是鄭轅,這樣的話竟然從他的口中說出來,頓了頓,幼清道:“是您走還是我走?”不走難道等著人來。
鄭轅嘴脣動了動想說,最終什麼都沒有說出口,重重的頷首道:“你在這裡,我出去!”話落,便要走,等他到門口,忽然幼清喊住他,“等等!”
“怎麼?”鄭轅回頭看她,就見幼清蹙著眉頭道,“這件事有些奇怪。”
鄭轅收回了腳看著她,低聲道:“是很奇怪,不過我會去查,你放心!”幼清聞言搖了搖頭,道,“並不是你我在這裡碰見奇怪,因爲(wèi)必然是有人安排好的。奇怪的是你我在這裡碰見,這件事太過兒戲了!”她覺得周文茵費了這麼多事兒,不應(yīng)該只會這樣小打小鬧。
“你的意思是這件事並不像表面這麼簡單?”鄭轅不解的看著幼清,幼清微微頷首,她想到了周文茵送到鄭府裡的那個匣子,直到現(xiàn)在周芳都沒有查到那個匣子是給誰的,“前幾日,我的丫頭跟著左二奶奶……”她將周文茵往府裡送東西的事情告訴了鄭轅,“此事,你可有察覺?”
鄭轅的臉色瞬時冷凝了下來,他回道:“此事我並不知情。”話落想了想,道,“你稍等,我現(xiàn)在便去查!”
“等等!”幼清若有所思,在暖閣裡四處打量了幾眼,道,“你覺得,若是左二奶奶和徐家真的送東西進(jìn)來,會是什麼?”
周文茵若是想針對她的話,把她和鄭轅誘在一個暖閣裡,這種把戲也太小沒有殺傷力了,她和鄭轅也不是傻的,待在房裡等著被人抓不成,可是若不是爲(wèi)了這個,周文茵和徐二奶奶那天密謀的就一定是別的事情。
會是什麼呢,她送來的又是什麼東西呢?會放在什麼地方?
“貴府有沒有書房密室之處?”幼清想下想道,“置放貴重之物的地方。”
鄭轅心裡轉(zhuǎn)了幾圈正要說話,忽然,就聽到外院一陣敲鑼打鼓的聲音響起來,隨即正院中踢踢踏踏傳來紛亂的腳步聲,鄭轅和幼清的面色皆是一變,隨即門簾子一掀周芳跨了進(jìn)來,她見到鄭轅微微一愣,隨即換了面色和幼清道:“太太,好像出事了。”又看了鄭轅一眼,語氣不善的補(bǔ)充了一句,道,“有人朝這邊來了!”
幼清朝鄭轅看去,鄭轅和幼清微微頷首,道:“你要不要去碧紗櫥裡躲一躲?”
“我不躲!”幼清蹙眉道,她纔不會去躲,若是被人看見,豈不是更加說不清,鄭轅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失言了,便抱歉的道,“那我去!你只當(dāng)我沒有來過!”話落,轉(zhuǎn)身進(jìn)了碧紗櫥!
幼清和周芳對視一眼,周芳指了指碧紗櫥,幼清低聲道:“回去再和你說。”又道,“出了什麼事?”
“鄭家的後院好像走水了?正有人救火。”周芳低聲解釋,又道,“但是卻是有人往這裡跑!”
幼清微微頷首沒有說話,隨即暖閣的簾子被人呼啦一聲掀開,幼清就看到鄭二奶奶和鄭三小姐陪著蔡夫人,曾夫人,依舊劉大夫人和徐大奶奶,徐二奶奶等人進(jìn)了門,幾乎今兒來的女眷都在這裡了,大家一看到幼清在裡面,隨即愣了愣,鄭大夫人當(dāng)即就笑著道:“我說沒看到宋太太,原來是躲在這裡啊。”她說著,四處看了看,“怎麼,就宋太太一個人?”
幼清不理她,朝衆(zhòng)人微微福了福,道:“衆(zhòng)位夫人怎麼回來了?”
“宋太太還不知道。”徐二奶奶接了話道,“我們看戲的院子也不知怎麼回事起火了,戲是看不成了,便只好到這裡來坐坐!”
幼清驚訝的道:“竟然起火了!”話落,朝後讓了讓對鄭三小姐道,“三小姐快請諸位夫人進(jìn)來坐!”
衆(zhòng)人就進(jìn)了門,按齒序落了座,幼清和趙夫人坐在一起,她低聲問道:“怎麼會起火了,起火的是什麼地方?”
“不知道,看戲的廳後面有個院子,那個院子起火了。”趙夫人說著微頓,又道,“聽說是侯爺?shù)膬?nèi)書房!”
幼清眉頭微蹙,這火起的果然很巧合。
徐二奶奶就奇怪的看著幼清:“宋太太怎麼在這裡。”大家就都看著幼清。
“我有些不舒服。”幼清就笑著道,“便尋了鄭夫人,鄭夫人讓小丫頭陪著我來這裡略歇一歇,沒想到就出了這種事,實在是太意外了。”
鄭二奶奶也是唏噓道:“讓各位夫人受驚了,實在是對不住。”怎麼好好的會走水她也沒有想明白,而且,今兒還是公爹的壽辰,這火燒的也太晦氣了。
“這走水的事情誰能想得到。”徐大奶奶道,“我們驚了無妨,千萬別讓火勢蔓延了。你也不必陪著我們,快去忙吧。”
鄭二奶奶當(dāng)然不能走,她笑著道:“家裡人會處理的,我就在這裡陪著諸位夫人,午膳也備好了,稍後還勞煩各位夫人移步去花廳。”外院好些人人去救火,人來人往又複雜的很,戲是看不成了。
徐二奶奶就朝碧紗櫥裡看了看,笑著站起來,道:“鄭夫人的暖閣擺的可真是精緻。”她四處打量著,走到碧紗櫥的門口,笑道,“這裡是碧紗櫥嗎?”話落就要去掀簾子。
鄭三小姐一驚騰的一下站起來,看了眼幼清,和徐二奶奶道:“是!裡面是碧紗櫥!”很緊張的樣子。
徐二奶奶微挑了眉頭,彷彿明白了什麼,微微頷首,視線落在幼清身上似笑非笑……想必鄭轅藏在裡面吧?只要找到鄭轅,那方幼清前頭在暖閣裡做什麼,不用說大家也都明白了,她心裡想著便要掀簾子。
忽然,她的手被人按住,徐二奶奶一愣,就看見幼清正笑瞇瞇的看著她,道:“二奶奶若是想?yún)⒂^,也該請鄭二奶奶陪著纔是,這樣做實在太失禮了。”
徐二奶奶臉一紅,隨即就道:“倒是我心切了些,這還是頭一回來鄭家,便急切的想到處看看呢。”話落,笑瞇瞇的撥開幼清的手,道,“宋太太可要與我一起看看?”
“我看還是算了。”幼清挽了徐二奶奶的胳膊,“二奶奶還是別看了,後院的火還沒滅,我們在這裡兒戲無事人似的,似乎也不大妥當(dāng)!”
徐二奶奶當(dāng)然不肯走,掀了簾子就能將方幼清踩在腳底上,不但能爲(wèi)周文茵出口惡氣,還能將鄭宋兩方的聯(lián)盟瓦解,一舉而得的好事……不對,今兒的事可不但是一舉兩得,她定不能錯過。
她忽然就推了一把幼清,轉(zhuǎn)身就呼啦一下掀開了簾子,隨即她朝裡頭看去,裡面不大陳設(shè)也很簡單,兩頂落了鎖的櫥子,一張軟榻還有圓桌腳蹬和靠在牆邊的一張不大的牀……
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鄭轅人呢?
難道已經(jīng)走了?不可能,她們來的時間剛剛好,而且,遠(yuǎn)遠(yuǎn)的她就盯在正院門口看,並沒有看到鄭轅離開,他一定還在院子裡。
可是,這裡沒有人啊。
徐二奶奶站在碧紗櫥門口一陣發(fā)愣。
幼清也微微一愣,隨即目光飛快的掃了眼頭頂?shù)某袎m,承塵之上便是橫樑……
徐二奶奶皺著眉,一臉的不甘。
“二奶奶可真是。”幼清掩面而笑,“像個孩子似的……”話落,搖搖頭,走到趙夫人身邊坐了下來,隨即房間衆(zhòng)人都跟著幼清的笑了起來,蔡夫人朝徐二奶奶招招手,道,“真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快來我這邊坐。”
徐二奶奶尷尬的滿臉通紅,朝徐大奶奶看去,徐大奶奶低頭喝著茶,彷彿沒有看到這裡發(fā)生的事。
鄭二奶奶眼睛一轉(zhuǎn),就笑著走過去挽了徐二奶奶的胳膊,笑道:“我們府裡可比不上貴府,陳設(shè)太過簡陋,讓二奶奶見笑了。”
“沒有。”徐二奶奶尷尬的笑了笑,頓了頓才道:“怎麼會,我瞧著可比我們家好多了呢。”她不死心的又回頭看來眼碧紗櫥。
鄭轅又不是鬼,不可能無緣無故的消失了,還有方幼清,她怎麼會這麼鎮(zhèn)定?
徐二奶奶想不明白。
幼清卻是忽然站了起來,對鄭三小姐道:“三小姐,我想去淨(jìng)房,你能不能陪我去?”
鄭三小姐一時發(fā)著愣不知道在想什麼,沒有回幼清的話。
“玉兒!”鄭二奶奶推了推鄭三小姐,“你發(fā)什麼呆,這孩子,昨晚是不是又睡遲了,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啊?哦。好啊。”鄭玉失魂落魄的,臉色很難看,走過去和幼清笑著道,“我陪您去。”說著引著幼清望外走。
幼清就和衆(zhòng)人福了福,道:“失陪一下。”說著和鄭玉一起出了暖閣的門,她一出去果然就看到西北角上濃煙滾滾,熱浪翻騰,看來火勢似乎還不小。
“淨(jìng)房在這邊。”鄭玉引著幼清下了臺階往後院去,幼清沒有說話,等走了幾步她忽然停了下來,鄭玉一愣看著幼清,不解的道,“你怎麼了?”
她們見過幾回的面,並不陌生。
“我來正院的事,是不是你安排的?”幼清瞇著眼睛冷冷的看著鄭玉,鄭玉一愣下意識的否認(rèn)道,“我沒有!不是我。我沒有騙你和六哥!”
幼清走了幾步逼視她,壓低了聲音道:“你知道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鄭玉知道自己說漏了嘴,臉色一變,捂著嘴搖頭:“我……我真的不知道。”話落,她見幼清依舊滿面質(zhì)疑,便有些著急還想再解釋,幼清就冷冷的喝道,“你可想過你這樣做的後果?是誰指使你這麼做的?”
“我……我沒有惡意的。”鄭玉解釋道,“我只是看我六哥太想你,所以纔想安排六哥和你見一面,以慰他的相思之苦。你不知道,你成親的那個晚上,我六哥一個人在河邊吃酒,喝的醉了渾身溼漉漉的在河邊躺了一夜,十月的夜裡冷的都快結(jié)冰了,他就那麼躺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才被人找到,回來後就生病了,病了好些日子,還差點死了!”
幼清一震,懷疑的看著鄭玉,鄭玉就接著又道:“我說的是真的。我一開始不屑,後來見六哥那麼可憐,常常一個人喝悶酒,我知道他是想你,又不敢打擾你,就自己折磨自己,我從沒有見過六哥這樣,宋太太,不……幼清,你相信我,我真的是這麼想的。”
幼清心裡是真的驚訝,她從來沒有想過鄭轅會這樣,或者說,她從來沒有去在意過鄭轅是怎麼想的……不過這些現(xiàn)在不是重點,她也無心想了解鄭轅到底有多痛苦,同情也好憐憫也罷,她做不到想必鄭轅也不需要。
所以,說這麼對於此刻來說,都是廢話!
“你知道鄭六爺在碧紗櫥裡是不是?”幼清沒有理鄭玉方纔說的話,沉聲問道,“你和徐二奶奶串通好了?”
鄭玉聽著臉色一變,頓時搖著頭道:“沒有,我怎麼可能和她串通,我又不傻,爲(wèi)什麼要和她聯(lián)手!”
幼清根本就不信她,再次問道:“你前些日子是不是和左二奶奶接觸過?”鄭玉聞言一愣,戒備的朝後退了一步,幼清就瞇了瞇眼睛朝周芳看了一眼,周芳立刻上前來,一把鉗著鄭玉的手臂,她的力氣雖比不過男子但對於鄭玉這樣一個嬌小姐來說,已經(jīng)足夠,鄭玉立刻疼的齜著牙,喊道,“你幹什麼!”
“我不幹什麼。”幼清道,“我讓你說實話,你到底有沒有和左二奶奶接觸過。”
鄭玉疼的眼淚落了下來,點著頭道:“是,我和她接觸過,是她讓我這麼做的,她說你和我六哥有情,我應(yīng)該幫一幫你們,我心想這件事對於我六哥來說是好事,所以就答應(yīng)了,可是我並不知道事情這麼巧,正巧後院走水了,大家一起到正院來,把你們堵在了暖閣的門口。”一頓又道,“真的,你相信我,事情真的只是這樣。我雖然不聰明,可是還不至於蠢到幫著別人去害家裡人。”
幼清朝周芳點了點頭,周芳鬆開鄭玉,鄭玉揉著胳膊,就道:“你太過分了。”
“等會兒你就知道我此刻過分不過分了。”幼清話落,拂袖道,“你現(xiàn)在去暖閣,帶著夫人們立刻去花廳用膳,讓你六哥脫身。”
鄭玉也知道把鄭轅困在裡面不對,但是既然大家沒有發(fā)現(xiàn)他,這件事就算過去,她不以爲(wèi)然的道:“我知道,不用你教!”
“那你有沒有想過事情怎麼會這麼巧。爲(wèi)什麼你騙了我和你六哥到暖閣裡來,戲臺那邊就起火了?爲(wèi)什麼大家來的不早不晚,卻恰好將我們堵在裡面?”幼清目光冷凜的盯著鄭玉,鄭玉額頭上滲出細(xì)汗來,搖了搖頭,幼清便道,“因爲(wèi)困住我和六爺不過是她們的今天要做的事情中的一部分,那場火纔是關(guān)鍵。”
鄭玉跳了起來,道:“怎麼可能,她們要做什麼。”
“現(xiàn)在沒空和你解釋。”幼清道“你去把二奶奶請出來,我有話和她說,再將暖閣裡的夫人們帶到花廳去,讓你六哥好出來!”
鄭玉言聽計從的點著頭:“那你等我一下。”說著提著裙子就跑到暖閣裡,過了一個鄭二奶奶出來了,“宋太太,你找我什麼事?”
幼清就帶著她走了幾步,和她低聲說了幾句,鄭二奶奶面色大變,駭?shù)溃骸霸觞N可能!”
“是不是有這種可能,你去了就知道了。”她話落,就道,“快去!”
鄭二奶奶知道這件事不是開玩笑的,轉(zhuǎn)頭就吩咐了身邊的兩個小丫頭:“讓幾位爺都到後院來,還有伯爺!”自己則飛快的朝後院跑去。
幼清靜靜的站在院子裡。
周文茵果然有長進(jìn),知道一環(huán)套著一環(huán)的設(shè)計了,她誘著鄭玉騙她和鄭轅,是一件事,放火燒壽山伯的書房又是另外一件事,若她和鄭轅不慎真的被人堵在暖閣裡,那明兒謠言傳出去,絕對是她和鄭轅私會,到時候她的名聲定要毀了,鄭家和宋弈暫時的結(jié)盟也會分崩離析。
而壽山伯的書房起火,恐怕是要將壽山伯府徹底推上斷頭路……她推測,周文茵送進(jìn)來的那個匣子現(xiàn)在一定放在壽山伯的書房,而那個匣子裝的東西,不管什麼,但一定是能讓壽山伯舉族覆滅的東西。
什麼東西能有這樣的威力?
她能想到的只有……龍袍!
壽山伯迫不及待的給大皇子定製好了龍袍,迫不及待的想要大皇子登基爲(wèi)帝……
這個理由,就足夠壽山伯府的所有人,包括皇后以及大皇子,都送上黃泉路!
幼清心頭微轉(zhuǎn),聽到了暖閣裡的起動的聲音,她便帶著周芳幾個往後院走了幾步,過了一刻就聽到諸位夫人有說有笑的出了院門,徐二奶奶好奇的道:“怎麼不見宋太太?”
“她約莫有事,稍後便來。”鄭玉胡亂的應(yīng)著,忍不住朝後院看了一眼,徐二奶奶打量了眼鄭玉,心頭冷笑了笑,等鄭家覆滅了,這些人還不都是階下囚,包括方幼清!
徐二奶奶昂著頭,走在了前頭。
徐大奶奶看了她一眼,又朝鄭玉看看,眉頭微蹙!
幼清等人全部出院子,她才走到了前面,略等了一刻便看見鄭轅從暖閣裡走了出來,見她還在院中幾步便走了過來,低聲道:“今日的事,是我疏忽了。”
“鄭六爺不必如此。”幼清見他衣襬上略沾了灰塵,讓堂堂左軍都督做了回樑上君子也是不易,幼清嘆了口氣說話時語氣不由好了幾分,“你去後院看看吧,希望我所料是錯。”
鄭轅朝幼清抱了抱拳,深看了她一眼,轉(zhuǎn)身大步而去。
幼清這才帶著三個丫頭往花廳去,周芳低聲問道:“太太,壽山伯府不會出事吧?”
“不知道。”幼清搖搖頭,她並不想壽山伯府出事,至少這樣可能會打亂宋弈的佈局和節(jié)奏,“相信鄭家有應(yīng)變的能力。”更何況,鄭轅也不是繡花枕頭。
幼清進(jìn)了花廳,在趙夫人身邊坐了下來,趙夫人低聲問道:“沒什麼事吧?”
“等回去我再和您解釋。”她說著看了眼徐二奶奶,徐二奶奶正笑瞇瞇的看著她,幼清心頭就低嘆了一聲,談氏這是逼急了想要在太后面前立功了吧,一直被李氏壓著起不了頭,如今有機(jī)會她就想好好表現(xiàn)一番。
也不想想,就算這件事成了,周文茵會甘願將功勞給你一個人,最後在太后的眼中,最得力的還是周文茵,而非是她!
幼清搖搖頭,無論前世還是今生,她都沒什麼變化,總能被人指使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還以爲(wèi)自己很聰明的樣子。
鄭家出了事,主子都不在,壽宴也不成席,大家當(dāng)然也沒什麼心思吃飯,意興闌珊的喝了幾口湯,便放了筷子……幼清也沒什麼胃口,吃了幾口之後,便看到鄭夫人笑盈盈的進(jìn)來了,她一眼落在幼清身上,朝她點了點頭,隨即才招呼大家:“真是不好意思,今兒鬧了這麼多事出來,讓大家見笑了。”
徐二奶奶見鄭夫人面色如常,便知大事不妙,她心頭一頓,朝自己帶來的婆子看了一眼,婆子立刻會意不動聲色的出了門,過了一刻婆子回來,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幾句,徐二奶奶一頓,蹭的一下站起來,隨即意識到自己失了態(tài),又悻悻然的坐了下來。
“宋太太。”有小丫鬟在幼清耳邊輕聲道,“我們六爺請您過去一趟。”
幼清朝鄭夫人看去,鄭夫人和她點了點頭,幼清便起身帶著周芳隨著小丫頭出了花廳。
並沒有走遠(yuǎn),而是拐進(jìn)了正院,院子裡沒有丫頭婆子,幼清只看到鄭轅一個人站在院子裡,臉色極冷宛若寒冰一般,見到幼清他面色頓時舒緩下來,幾步過來,看著她道:“如你所料,找到了那個匣子!”
“是什麼?”幼清看著他問道,鄭轅一字一句道,“龍袍!”
果然是這樣,幼清微微頷首,正要說話,鄭大奶奶從門口走了進(jìn)來,見著幼清便跪了下來,激動的道:“多謝宋太太救命之恩!”
“大奶奶言重了。”幼清忙側(cè)身避開,將鄭大奶奶扶起來,道,“我不過幾句話,並沒有做什麼,您真不必如此。”
鄭大奶奶看了眼鄭轅,嘆了口氣道:“您不知道,方纔這個匣子從裡面被拿出來,就這樣擺在院子裡,如若不是刻意找到它,立刻就要被那個婆子打開了,這東西一旦露面,那麼多人看見,肯定是瞞不住的,到時候我們一家人……”壽宴就變成喪席了。
今天實在太驚險了,鄭大奶奶但凡想到,都覺得腿發(fā)軟。
幼清安慰了她幾句,鄭大奶奶看著鄭轅,道:“這件事決不能這麼算了,她們手段太狠毒了!”
鄭轅沒有說話,反而朝幼清看了過來,幼清一愣就想到方纔鄭玉和她說的那番話,鄭轅在她成親的那晚大醉一場,第二日便開始生病,她似乎是記得有這麼一回事,當(dāng)時還是封子寒來給他的問診的,這件事她從來沒有想過,所以再去看鄭轅就有些尷尬,她和鄭大奶奶道,“有沒有找到可疑之人?”
鄭大奶奶並未多想,搖頭道:“沒有找到!”一頓又道,“不過,能將匣子放進(jìn)父親書房的人少之又少!”
那就是暫時沒有證據(jù)了,幼清若有所思,身後鄭夫人沉著臉走了過來,望著幾個人,堅定的道:“以牙還牙!”話落,她看著鄭大奶奶道,“讓竇良將匣子帶到錦鄉(xiāng)侯的書房去!”
鄭轅微微頷首,算是沒有反對。
幼清卻是驚了一驚,詫異的看著鄭轅,問道:“竇良?”
鄭轅微微頷首,並不打算隱瞞幼清,道:“錦鄉(xiāng)侯府裡的有位幕僚,原是我身邊的親信!”
幼清心頭驚訝的說不出話來,若非今天機(jī)緣巧合,她恐怕永遠(yuǎn)都不知道,竇良是鄭轅派去錦鄉(xiāng)侯府的,前一世她所知道的朝堂的事情,都是竇良告訴她的!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沒有想到竇良是鄭轅的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