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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多肉

翌日清晨。

莉達睜開眼睛, 餘光瞥到那個藍色的盒子,好奇地打開了蓋子——

裡面是一個木製的扳手,打磨光滑, 小巧精緻, 上面還刻了莉達的英文名, 真是太可愛了!

“啊——”她拿起旁邊的小紙條, 還沒讀完, 心口就突然一痛,皮膚上長出了一片小紅疹,她抓了幾下, 覺得更難受了。

“好癢啊!”莉達不知自己身體又出了什麼毛病,手臂上已經(jīng)被自己抓出了好幾條紅紅的抓痕。

“幹嘛呢?”蘭波從門縫裡探出頭來, “我要去上班了, 拜拜。”

“哦……路上小心。”莉達穿上了一件長袖T恤, 露出一個笑容:“扳手,挺可愛的!”

蘭波轉(zhuǎn)身, 做了個“耶”的手勢,這是一個很開心的早上。

吃完早餐後,莉達走下樓梯,準備出去透透氣。

她故意經(jīng)過布萊斯的家門口,但並沒有看到他的身影, 房門緊緊地關(guān)閉著, 按了好幾下門鈴, 都沒有人出來。

“去哪兒了?”莉達疑惑地喃喃道, 昨天在森林也沒見到他。

她繞著村裡的小路走了一圈, 停在了自家院子門口。

那裡立著一塊畫板,有一張畫布蓋在上面, 她記得這是布萊斯的畫板,爲什麼會在這裡呢?

“奶油星球?”她走過去,緩緩揭開畫布,一幅溫馨的畫出現(xiàn)在了眼前,一個小女孩坐在一顆奶油做成的星球上,凝視著漫漫星空,色彩柔和細膩,看起來是畫了挺久的樣子。

畫板旁邊,放了一個小桶,裡面有一些不常見的漂亮石頭,還有一些植物標本,最下面,是一封信。

親愛的莉達:

很抱歉,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jīng)離開了K3星球,我留下的禮物還喜歡嗎?《奶油星球》大概是我在這裡畫的最後一幅畫了,和你相處得太愉快,以至於我差點忘了我是一個星際旅行人,那麼,我要去另一個星球旅行了,希望還可以再次見到你。

想吃奶油的布萊斯

莉達有些哽咽,在院子裡呆了很久。

她和蘭波剛來到這個星球時,沒有任何朋友,還活在被長久以來的逃亡籠罩的陰影之下,布萊斯算是他們唯一的朋友,他離開了K3星球,就又覺得孤單了。

“再見。”她朝著他家的方向,招了招手,“如果在這偌大的宇宙真能重逢就好了。”

另一邊,蘭波看著在櫃檯上蹦跳的多肉,有些無奈地攤手道:“你說的話,我不能信。”

“爲什麼?”多肉揮舞著胖胖的葉片,“你不也是從那裡來的嗎?”

他“啪”地一下,將它丟進垃圾桶:“我纔不是從卡爾星來的呢,我根本沒去過那裡。”

“喂!”多肉躺在垃圾桶裡朝他叫道,似乎還想說些什麼,被蘭波猛地合上了蓋子。

不知從哪來的多肉,天花亂墜地在他耳邊說了一天,害得他連覺都沒睡好。

他對於多肉,總有一種討厭的心思,因爲這會讓他回想起,他還是盆仙人掌時,主人對那盆多肉愛不釋手的樣子。

再加上今天店裡人特別多,蘭波擔(dān)心有人看到這盆奇怪的植物,受到驚嚇就不好了。

好不容易等到十點,蘭波從櫃檯裡站起來,眼睛幾乎都快瞇成一條線了。

“嘭”

“嘭”

“嘭!”多肉終於撞開垃圾桶的蓋子,它拂了拂自己身上的瓜子殼兒,再次跳進了蘭波的袋子裡。

走在昏暗的路上,蘭波由於太困,並沒有注意袋子又變重了。

回到家,客廳裡空無一人。

蘭波以爲莉達已經(jīng)睡著了,所以沒怎麼在意,他把袋子扔到一旁,就躺在沙發(fā)上睡了。

被一個枕頭壓住的多肉,怎麼也從袋子裡掙脫出不來,見蘭波太困,一時也不敢打擾他,因爲那樣,說不定他會把自己扔到湖裡去。

過了半小時,蘭波去上廁所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不對勁。

衛(wèi)生間的燈沒有開,他推開門,莉達倒在洗手檯上,水龍頭下是一大灘血跡,她脖子和手臂上全是紅疹,臉色蒼白得可怕。

“醒醒!”蘭波拍了拍她的臉頰,心裡猶如一萬股麻繩絞在了一起,抱起她就往外狂奔。

小鎮(zhèn)上的醫(yī)院內(nèi)。

“你們是其他星球的人吧?”一個護士攔住往裡橫衝直撞的蘭波,皺著眉說道:“麻煩先出示入星證件,並先去那邊的窗口登記!”

蘭波抓起紙筆就龍飛鳳舞地填了起來,不到一分鐘,就將那沓登記表甩在她面前:“好了。”

急救室外。

蘭波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不斷地地搓著衣角,要是自己早點發(fā)現(xiàn)就好了。

如果莉達有什麼意外,他不敢想象以後會怎樣。

幾個小時後,門打開了。

幾個醫(yī)生走到一邊,小聲對蘭波說道:“對不起,從未見過如此複雜的癥狀,只能儘量穩(wěn)住她的生命特徵,但我們已經(jīng)盡力了,你這位朋友是從外星來的,建議還是回到本星球去治療比較好。”

“……”蘭波沉默了半晌,還是向醫(yī)生道了謝,他們不可能再回去了,那裡已經(jīng)變成了煉獄。

“嗨!”他撫平心事,走進病房,朝她打了個招呼。

“嗨!”莉達抿了抿嘴脣,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

他們面對面坐著,沉默了下來。

“我不是故意要瞞你的。”

良久,莉達再次開口說道。

“沒事。你想吃什麼?我去給你弄。”蘭波摸了摸她的頭髮,“你再睡會兒。”

她今天早上只痛了一小會兒,並沒有放在心上,但下午的時候,她渾身又痛又癢,根本無力行走,心口的一陣刺痛讓她暫時昏迷了過去。

上次的心跳聲,大抵是高興得太早了吧,她似乎並沒有痊癒,天真地以爲從此就重獲新生了,莉達的眼裡劃過一絲苦澀。

現(xiàn)實就像一把錘子,把她對未來的展望砸得粉碎。

她沒看到,一盆多肉從門口溜了進來,彈跳著蹦上了她的牀邊一角。

多肉其實有點奇怪,它看到莉達的第一眼,就覺得她特別親切,總想靠近她,但在蘭波的屢次警告下,它只敢遠遠地望著莉達,現(xiàn)下終於讓它鑽了個空子。

“嗨!”多肉抖動了一下葉片,歪著頭看著她。

“咦?這是……”莉達的腦袋一時有點鈍痛,想不起來這是哪個品種的多肉,算了,懶得想,她吹了吹額前的髮絲,忍不住摸了摸它胖胖的葉片,“我猜,你是個男生?”

多肉一聽,歡快地揮舞著葉片:“你不覺得我是個怪物?”

“因爲我還見過一個怪物,那個傢伙和你一樣。”莉達想到這,狡黠地笑道。

“哼!”多肉向後挪,靠在牆壁上,“那麼我可以跟著你嗎?我暫時沒地方去。”

“OK!”莉達握著它的胖葉片,算是同意了它的請求。

“你知道卡爾星嗎?”多肉乖乖坐在病牀旁,開始套路她。

“哦?”莉達擡頭,“聽說是個很不錯的星球。”

布萊斯留下的信裡,後面還附了一張幾個星球的介紹,其中就有卡爾星。

卡爾星是個非常特別的星球,傳聞很久以前,卡爾星上全是沙漠,毫無生機,但幾千萬年後,便搖身一變,成爲了宇宙最宜居星球排名第一位。

排名第二的就是地球,莉達神思開始遐遊,那究竟是個怎樣的星球,何以超越地球。

“那K3星球排第幾啊?”莉達突然好奇地問道。

“第三。”多肉伸出三片葉子,“因爲這裡白天太長了。”

“你知道的倒是挺多的。”莉達手指輕敲被子,有些驚訝地說道。

“因爲我就是卡爾星上的人啊,那裡有很多和我一樣的人。”多肉一葉托腮,自豪地答道。

“你……”蘭波端著一碗粥走進來,看到牀邊的多肉,皺起了眉頭。

多肉一見到蘭波,就麻利地跳下牀,往外跑去。

“別走啊,你讓它去哪?”莉達連忙喊道,這盆多肉這麼可愛,她覺得很有趣。

蘭波一臉我就知道你會這樣的表情,從前在萊特鎮(zhèn)時,主人就對多肉特別關(guān)心,然後他變成人之後,就把它扔出了窗外,現(xiàn)在又冒出來一盆多肉,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啊!

“莉達姐,”多肉大搖大擺地走回來,甜甜地叫道:“我覺得你的身體還有救,卡爾星是高級文明星球,醫(yī)療水平在整個宇宙都是領(lǐng)先的。”

“真的?”蘭波聞言,捏了捏它胖胖的葉子:“不會是你編出來的吧?然後騙我們帶你去那個什麼卡爾星。”

多肉一臉認真地舉起了幾片葉子:“我發(fā)誓,我說的都是真的,否則我所有的葉片都掉光!”

“哈哈哈哈哈哈!”莉達第一次聽到這麼搞笑的誓言,不由得狂笑起來。

“回家再說吧,醫(yī)生說可以回去了。”

在K3星球的醫(yī)院裡,外星人是不能長期在醫(yī)院呆的,一旦病情好轉(zhuǎn),就要立刻出院,這大概和這個星球的一些法規(guī)有關(guān)吧。

莉達點點頭,收拾好東西,在蘭波的摻扶下走出了病房。

如果多肉說的不假,那他應(yīng)該也算是卡爾星上的人,那麼莉達的病也許真的有可能被治好。

其實退一步來講,好歹她現(xiàn)在還活著,以人的方式,而不是以喪屍的方式,莉達也就看開了。

蘭波當然不可能聽信這盆多肉的一面之詞,接下來的兩天,他去打聽了很多關(guān)於卡爾星的情報。

第三天。

蘭波簡單幹脆地開始收拾起東西來,很快就把一些日常用品打包好了,他們東西不多,一個箱子就可以搞定。

“走吧!”他偏頭對著靠著門口發(fā)呆地莉達揚了揚鑰匙:“帶你去外星旅行!”

莉達早已換好衣服,把多肉抱在手中,笑著點了點頭。

他們決定去卡爾星了,雖然旅途漫長,但在既然在哪都是活著,那麼在路上也不錯。

從K3星球去卡爾星,非常遙遠,至少要經(jīng)過兩個中轉(zhuǎn)站,而現(xiàn)在,他們要先從這個小鄉(xiāng)村到K3星球的飛船空間站,畢竟K3並不是一個很發(fā)達的星球,經(jīng)過這裡的宇宙飛船數(shù)量有限,且只能在規(guī)定地點乘坐。

想到這,蘭波不禁歪起了頭,他們來的時候坐的那艘銀色的宇宙飛船,居然能隨意地停留在附近,這有點不可思議啊。

“從這個森林穿過去,可以到達最近的機場。”莉達指了指前面的森林,K3的交通工具也和地球的差不多,不過這裡的機票很便宜,只要一百星幣,就可以飛往這裡的任何城市,這大概是K3星球最棒的一個優(yōu)點了。

這裡只有兩種季節(jié),春天和夏天,所以森林一直都是綠意盎然的,各種植物都枝繁葉茂,看上去特別舒服。

蘭波很少來森林,所以兩人停下來休息的時候,他則是爬到了樹上,倚坐在樹身上,很是愜意。

他本就是植物,這下到了森林裡,更覺得自由。

“嘿!”他拋了拋手中的小石子,朝黏在莉達身邊的多肉喊道。

見它躲閃,便笑個沒完,“咻”的一聲,小石子在它頭部擦飛而過,只是嚇唬它一下而已。

蘭波估摸著,這多肉應(yīng)該比他小很多,可能才十來歲吧。

“那我也算他大哥嘍?”他晃動著修長的雙腿,躺在樹上想到。

此刻,在K3星球的另一個地方。

布萊斯走進一搜銀色的宇宙飛船,朝兩個長了犄角的人打了個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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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將!您回來了!”那個長犄角的人頷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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