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哥整天忙, 特別辛苦,二王兄也忙, 是不是也特別辛苦呀。”季子珊小公主咬了一口香軟甜糯的糕點, 然後又無比純潔的問道, “是不是呀,母后。”
惠安太后忍俊不禁道:“呃, 是的……”
季子珊吞嚥完嘴裡的糕點,自己拿起一塊帕子擦擦小嘴,爾後轉目看向素容嬤嬤:“容嬤嬤,把我的糕點裝好, 我要去送給大哥哥吃。”
望著又要揣糕點去慰問長子的小閨女,惠安太后掩口笑道:“扇扇, 你又忘了?你大哥哥不愛吃甜食的……”
“不會呀——”季子珊小公主眨巴眨巴眼睛,嗓音甜美道,“我叫哥哥吃的點心,他都吃了, 還說,特別好吃,叫我有新糕點了, 還拿給他吃。”
惠安太后默默道:“……那你去吧。”
季子珊興沖沖地出門送糕點,目標——甜死季子清陛下, 或者劉全順公公。
御書房裡,季子清陛下聽到胖妹妹又來送糕點了,嘴角不自覺抽了一抽, 片刻後,一顆梳著雙環髻的俏麗小腦袋,在門框旁邊探頭探腦,聲音甜嫩道:“哥哥,我來了——”
“進來吧,小東西。”季子清陛下朝門口招招手,笑著從御案後起身。
季子珊嘿嘿一笑,然後從劉全順手中接過點心盒子,喜笑顏開地奔至季子清陛下腿邊,御書房是宮廷重地,閒雜人等是決不許進來的,是以,素容嬤嬤和一衆隨行的宮女內監,都只能留在外面等候,唯有季子珊能入內玩耍,至於帶過來的點心盒子,早被劉全順公公接了手。
兄妹倆走到隔壁的次殿,一左一右坐在臥榻之上,季子珊小公主一邊打開點心盒子,一邊說道:“哥哥,今天的糕點特別好吃,我吃了兩塊,母后說哥哥忙,特別辛苦,特別累,我就給你送來了……”白嫩嫩肉嘟嘟的兩隻小胖手,將兩個細潤瀅光的碟子端出來,再擱放到季子清陛下跟前,然後一臉可愛的雙手捧腮道,“快吃吧,可好吃了。”
“好,哥哥嚐嚐。”季子清陛下捏起一塊花朵狀的蓮藕糖糕,一口咬下去,簡直甜掉了他滿口牙,目光一轉,望向一旁垂首恭立的劉全順,“劉全順,過來,你也嚐嚐小公主的心意。”他並不怎麼喜歡甜食,但是又不好辜負小妹妹的好意,所以,只能尋求外援了。
劉全順最是瞭解陛下主子的口味,當下也不推辭客氣,趕緊替主子吭哧吭哧消滅了好些點心,而季子清陛下卻十分慢悠悠的咀嚼著第一塊蓮藕糖糕。
對於搞作弊的季子清陛下,季子珊只當啥也沒瞧見,反而笑瞇瞇的問道:“哥哥,好吃麼?”
“好吃。”季子清陛下也是一臉笑瞇瞇的答道,只吃一塊這麼甜糊的糕點,還是勉強可以接受的。
兩小碟點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消滅,季子珊的送糕點任務也至此結束:“哥哥,我走了,等有好吃的新糕點了,我再拿給你哦。”
季子清陛下:“……好吧。”實在是不忍心打擊胖妹妹送點心的積極性喂。
“哥哥接著忙,我不打擾你了。”季子珊跳下寬榻,一溜煙就竄著跑走了。
望著胖妹妹噗蹬著小腿跑走的背影,季子清陛下笑了一笑,然後瞥一眼劉全順:“……喝茶去吧。”
興許是季子銘太忙了,直到傳他進宮旨意下達後的第二天,季子銘才懶洋洋的踏進宮門,按照規矩,季子銘應該先到慈寧宮拜見嫡母惠安太后,然後才能去福安宮拜見生母德太貴人,然而,季子銘無法無天慣了,哪肯去慈寧宮拜見討厭的嫡母,所以,他徑直去了福安宮。
面對如此不尊重自己的便宜兒子,惠安太后表情淡定道:“隨他去吧。”當她老人家很想看到他的臉麼。
碧雲嬤嬤捧給惠安太后一盞清茶,聲音輕輕道:“也不知德太貴人急著見二王爺,是想說什麼事?”
“管她們娘倆說什麼事,總之,不會叫她們如願就是了。”惠安太后淺淺抿了一口茶,語氣淡漠道。
福安宮。
“你這孩子,不是早都解了禁足令麼,怎麼也不說來宮裡見母妃?還要母妃去求太后,才能宣召你進宮。”一見寶貝兒子的面,德太貴人一邊拉著兒子左看右看,一邊嗔怪著連珠炮發問,“哎喲,子銘,你怎麼瞧著瘦了些,精神也不大好,是不是在王府裡沒吃喝舒服,莫非他們苛待了你的吃喝用度?”
德太貴人自顧自的說著話,語至最後,已然是火冒三丈的口氣。
季子銘不大耐煩的撥開生母的手,大大咧咧的往椅子裡一攤,好似被抽走了骨頭一般:“沒有,誰敢苛待我的吃穿用度。”吊兒郎當的架起二郎腿,季子銘慵懶睏倦的打了個呵欠,好似還沒睡醒一般,“母妃找我有什麼事,說吧。”
“母妃問你呢,你這幾天都做什麼了,也不說來宮裡看母妃!”德太貴人氣鼓鼓的坐到椅子裡,追著兒子問道。
季子銘慢悠悠晃著架起的右腿,懶洋洋的回道:“我在王府裡窩了那麼久,悶得慌,需要先散散心嘛。”想著還等在府裡的小妖精,季子銘耐心欠缺的催道,“母妃,你到底要說什麼事,快點說呀,我還有事要辦呢。”
“還能爲著什麼事!”德太貴人美目流轉的嗔怪道,“自然是你的終身大事呀。”往兒子所坐的方向探了探身子,德太貴人目露得色道,“你一直抗命不從,太后和陛下還不是拿你沒法子,乖乖的撤了賜婚聖旨,子銘,你去找陛下求賜婚聖旨,說你要娶你大舅舅的二女兒,叫她當你的正妃。”
——只要兒子願意和陛下磨纏,一準兒能順當成事,無非是遲早的問題。
季子銘脫口便拒絕道:“不行!我不答應!”
“爲什麼?”女人無不有深深的愛美之心,今日的德太貴人穿著粉紫色的繡花衣裳,眉黛如墨,脣脂鮮豔,簪環珠釵更是樣樣精緻,端的是珠光寶氣,滿身富貴,此時,聽到兒子的反對意見,德太貴人嫵媚精緻的面孔上,頓時浮起一陣惱意,“你這孩子是怎麼回事?你表妹與你是姑舅表兄妹,親上加親的婚事,母妃瞧著再好不過了!”
季子銘蹙起眉頭,一臉不悅道:“舅舅家擔著侯府爵位的名頭,卻連個像樣的官兒都沒有,我娶了表妹當正妃,她能助我成什麼事兒啊,不行,我要娶的正妃,必得是掌有重權人家的姑娘。”
德太貴人倒也明白,兒子的妻族若是強盛,對兒子的好處不言而喻,但到底有些不甘心的掙扎道:“你表妹爲正妃,許那家的閨女爲側妃也行啊。”
季子銘差點被自己親孃的天真氣暈過去:“母妃,我若是不許出正妃之位,怎麼得到那家的全力支持!”壓低了聲音,季子銘目露恨色道,“這皇位本就該是我的,我一定要奪回屬於我的東西……”
見兒子是個有雄心壯志的,德太貴人既驕傲又自豪,想了一想,便咬牙道:“成,那就依你的意思……”
自打寧氏當了太后娘娘,她可沒少受寧氏的窩囊氣,等兒子將來奪回大寶之位,看她怎麼整治寧氏這個女人,至於侄女的正室之位,等兒子當了皇帝,就讓兒媳婦病故一下,不就退位讓賢給自己侄女兒了,德太貴人心裡打著如意小算盤,口內又和兒子商量道:“子銘,你表妹的歲數也不小了,總不好一直耽擱著,要不你先把她納進府裡吧。”
“這件事,母妃瞧著辦就行了。”先納表妹爲側妃之事,在季子銘看來,倒無傷大雅,說著就從椅子裡站起身,懶洋洋的舒展了一下腰肢,“母妃,我還有事要忙,就先出宮去了。”
德太貴人緊追兒子幾步,拔高聲線喊道:“子銘,好歹用過午膳再走呀你。”
“不吃了。”季子銘頭也不回的擺了擺手。
午後的慈寧宮。
季子珊仰躺在惠安太后腿上,由素容嬤嬤給她洗頭髮,洗到半茬時,有宮娥過來稟告:“啓稟太后娘娘,德太貴人求見。”
惠安太后嘴角勾了一勾,溫聲道:“叫她過來吧。”
宮娥應聲而去,過不多時,衣飾華麗的德太貴人風姿綽約的行將過來,爾後身姿嫋嫋的扶腰作禮,惠安太后受罷德太貴人的禮,也不開口賜坐,只意態悠閒的問道:“德太貴人昨兒還病得下不了牀,今兒就能出來走動了?看來,子銘果然是一劑良藥。”
德太貴人忍住心底的厭惡和憤怒,開口致謝道:“多謝太后娘娘的關懷。”略頓一頓,德太貴人再道,“今日來見太后娘娘,是想求娘娘成全一件事。”側妃若是要進王府,也是有一定儀式的,要不是爲著此事,以爲她想來看惠安太后的臉色麼。
惠安太后摸了摸胖閨女的小臉蛋,見她乖乖的躺著洗頭,也不亂扭胡鬧,心底自是滿含憐愛喜歡:“你說吧。”
“子銘也大了,身邊還沒個可心人照顧服侍,所以,臣妾想讓二丫頭……”德太貴人話還沒說完,正躺著洗頭的季子珊,忽然輕輕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