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隻聖獸,雖然體型巨大,飛行速度卻並不緩慢。及至天明,東海已在眼前。不過因爲全力飛行的緣故,兩隻聖獸都覺疲累。
贔屓提議就此入海,在海中浮行一段,恢復體力。
吳之見一路順暢,並無異狀,便也贊同。
兩隻聖獸果然奇妙,身形微微一晃,便逐漸開始下降,整個身體平穩得猶如陸地。接近水面時,兩隻聖獸前後相隔百餘米,各自往下劃動空氣,然後緩緩地沒入水中。聖獸背上的衆人沒有半分違和感,覺得轉瞬便從空中來到了水面。
吳之見聖獸平穩快速,也落到了飄零的後背之上。
胡浪兒喜道:“這兩隻聖獸真是絕了。這一次,南夜可是立下了大功。”
正往前行,紫萌突然說道:“東海廣闊,咱們會不會遇到上次那個怪客和他的山神獸?”
神音一衆均不知紫萌所指何人,聞言好奇地望著吳之。
吳之搖搖頭,道:“但願不要遇到。那怪客有一隻巨大的山神獸,雖不難對付,可還是不遇到的好。”
正是無巧不成書,吳之話音剛落,海面一陣亂動,海水往兩邊分開,當中冒出一個巨大的頭顱來。
“那是什麼?”白靜茹喊道。
紫萌笑道:“那不就是前些日子見到的海怪嗎?”
吳之點點頭:“這就是我們剛剛說到的怪客的手下。”
衆女聞言,還在提防。贔屓卻說道:“那不是東海底的多足王嗎?”
飄零跟在身後,也大喊道:“那是多足王啊。幾百年不曾見到了。”
那從海中冒起的怪物,正是那半人半烏賊的巨獸,前些時日跟著海底的怪客與吳之有過一次遭遇。這一日,因爲兩隻聖獸避水而行,引起的波動叫他給感應到了,所以浮上水面來查看查看。
那巨獸一眼望見了兩隻巨獸,面露驚喜之色,但隨即看見兩隻巨獸背上的衆人,不由得又把臉色一變。
飄零因爲聽見了吳之與紫萌的對話,曉得多足王與吳之有過遭遇。但贔屓隔得有些距離,不知道這些細節,還在笑嘻嘻往那多足怪迎去。
那烏賊一樣的怪物,冷喝道:“贔屓,沒想到你竟然跟這些東西成了朋友?”一句話讓贔屓一愣,贔屓不解地問道:“多足王兄弟,此言何意?”
多足王冷哼一聲:“別裝蒜了。”
吳之早帶著紫萌飛身前來,吳之笑道:“真是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啊。咱們又見了。”
贔屓才知道,吳之與這多足王之間恐怕有些過節。
那多足王見識過了吳之的厲害,知道不能力敵,一邊想著如何應對,另一邊則在後悔不該這般冒失地獨自一人前來探視。平常,這東海之上,多足王無所忌憚,根本不知道會有什麼值得他害怕的人或物,所以大咧咧前來探看。沒想到,一浮出水面,就看見了吳之,不由得心中一驚。
多足王見吳之說話,不知道如何回話。吳之又道:“咱們也沒有解不開的深仇。你既然與贔屓和飄零都是朋友。那咱們何不談談?”
多足王見吳之這樣說話,似乎頗有善意。
飄零帶著衆矮人遊近前來:“老朋友,經年不見啦。如今東土形勢大變,你眼前這位吳之上仙,可是該大大結交的啊。”
這多足王與飄零以及贔屓都是茫星上更古自有的生靈,彼此相識也有許多年了。只不過茫星幾多變故之後,彼此失去了聯繫。但相互間多年的交情還是在的。聽飄零如此一說,多足王頓時有些動心了。
正在猶豫如何做,海水一陣涌動,不久前吳之遇到的怪客從海底浮了出來。一見到吳之,立刻臉色大變。但看吳之周圍還有許多人,其中更有兩隻聖獸,當下也不敢輕舉妄動。
飄零和贔屓都認得此人,不約而同地喊道:“東銘?是你?”
那怪客面無表情點了點頭。
多足王也點頭道:“他就是當年的東海聖獸,東銘。不過他現在已經是東海的海神了。”
吳之見那怪客與飄零以及贔屓都認識,心中暗道:“這人實力不弱,或許可以成爲對抗吳言的助力。”
東銘冷冷道:“兩位,多年不見,可還好?”
贔屓微微一笑:“茫星早已經不是當年的茫星了。我們的棲息之地雖已經被旁人所搶,但要說不好嘛,其實但也還過得去。”
東銘冷笑一聲:“你們倆一直都是這樣的沒血性。這茫星本是我們的茫星,如今被旁人佔了上風。你們不想著如何搶回屬於自己的東西,卻這般的得過且過。”
贔屓無奈道:“有言:‘無可奈何花落去’,大勢如此,你我又怎能逆天而行?”
東銘一臉的鄙夷:“你們自己跪著,還要教導別人也跪著不成?”
飄零見東銘這樣說,也氣呼呼地回道:“人在矮牆下,怎能不低頭?你若不跪,便連跪的機會也沒有了。”
東銘哈哈一笑:“俗話說,寧爲玉碎不爲瓦全,跪著生不如站著死。”
吳之聞言,心中暗道:“飄零與贔屓所言固然有理。但眼前這東銘倒是頗有幾分骨氣。”這份骨氣,叫吳之心中敬佩。天下之理,不盡相同。各人的處世原則也各不相同,很難說誰對誰錯,因爲每個人選擇的立場都不相同。常常有人默認爲別人會與自己有相同的立場,其實多數時候都是一廂情願罷了。但無論如何,縱然彼此的選擇都無可厚非,但這份錚錚鐵骨,纔是吳之欣賞的。
吳之內心堅韌,有時爲達目的而不擇手段,當處於弱勢時,也會選擇暫時順應形勢,但內心的獨立與反抗卻從不會停止。比東銘這樣直來直往自然要更靈活一些,但本質卻是一致的。
吳之笑道:“好氣魄,只不過,除了跪著生與站著死外,難道閣下不能站著生嗎?”
這一句話叫東銘神情一震,隨即舉著一雙眼睛盯著吳之。
東銘此人,實力極強,性情剛直,內心炙熱。但與人爭鬥,缺乏經驗,常常一遇挫折,便覺氣餒,之前與吳之相鬥便是如此。但偏偏又是越挫越勇,當時雖膽怯退戰,回到家中穩定心神後,又更加篤定。如此循環往復,雖有爭強之心,卻少了爭強之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