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林若麟的船一直行的十分順利,沒料到,行至齊家嶺前邊,馬上就要到福州的時候,卻突然遇上了大風雨。
因爲船上裝著瓷器,所以林若麟便叮囑船家且先靠岸,待到風雨停了再復前行。
船也是順利靠了岸,可是不知道怎麼的,後面的一艘小船突然就失控了一般撞過來,林若麟當時本是站在船頭查看著瓷器,被這撞力一震,便失足落入水中,阿福和船家下河去救,終因風雨交加,又是半夜,無處尋撈。
阿福知道此事重大,忙著就上岸買了快馬,一路急奔回來報信。
“你可曾讓那船家四下尋找?”歐幼雯沉聲問道。
“回少奶奶,我回來的時候交與那船家十兩銀子,讓他差人四下尋找,只要找到人,重重有賞!”阿福回道。
歐幼雯點點頭,“那船上瓷器損失如何?”
阿福臉色一黯:“五成碎裂,一成落水,能用的不過餘下兩成!”
歐幼雯也是點點頭,臉色卻並無太多的心疼之色,現在,於她來說,林若麟的生死安危纔是重中之重,其他的已經不重要了。
吸了口氣,她從椅子上站直了身子,“水生,你去僱輛馬車來,另外多帶些銀兩,和我一起走一趟齊家嶺!”
“是!”水生答應一聲,急急的去了。
如煙忙著就到後面去幫她收撿東西。
不一會兒,便收拾出一個包裹回來,水生又在櫃檯上包了銀兩,歐幼雯簡單的叮囑柳氏去瓷器行裡通知一聲,便帶著如煙,水生和阿福四人上了馬車,一路向齊家嶺疾行而去。
急行至周家埠,在埠頭上高價租了一條小船,主僕二人上了船,歐幼雯便向那船家下了命令,日夜兼程。
那船家原本是一對夫婦,因爲歐幼雯多付了銀子,便夫妻二人輪流撐船,因爲是順水而行,船隻又小,船便快了許多,只是小船不如大船穩固,晃晃悠悠,便是那如煙都受不了的暈了船,本就害喜的歐幼雯自然是更加痛苦難耐。
如煙等三人看在眼裡,疼在心裡。
如煙用船家的小竈燒了水,倒一杯捧在手心裡小心端過來,“少奶奶,您喝點水吧,我知道您心裡急,可是您不要忘了,您這肚子裡還有少爺的骨血呢,若是你有點什麼閃失,過兩日尋到少爺,如煙如何交代!”
歐幼雯看她一眼,默默地接了茶杯過來,送到脣邊抿了一口,便再也沒有動,只是任由那滾燙的開水一點點變得和她的手掌一般的冰冷。
水生也湊過來:“少奶奶,少爺他吉人天相,肯定不會有事的,也許這會兒已經在船上等咱們了呢!”
“就是,就是,少爺肯定沒事!”一向總愛與水生鬥嘴的如煙,一次順著他的話鋒附和道。
“這事情都怪我!如果我當初堅持不讓他走水路,也不會出這樣的事!”歐幼雯側目掃二人一眼,“你們不用擔心,我沒事的!我相信,若麟他也一定不會有事,我能感覺到他沒事!”
水聲和如煙對視一眼,心中只是傷感,各自暗暗地祈禱老天保佑少爺平安。
二人都知道少奶奶與少爺情深意切,如果少爺真的出了事,只怕少奶奶會過不了這一關。
“船家大哥,我求您了,再快點,實在不行,我幫您撐船都行!”船的另一頭,阿福卻是低聲求著那撐船的漢子。
那漢子也知道了他們主僕此行的目的,心中也是感慨,“客觀只管放心,我便是夜裡不睡,也要儘快把幾位送到!”
也算是天公作美,一路上風平浪靜,除了一次靠岸購買食物之外,其他的時間,船都在以最快的度向前行駛著。
歐幼雯雖然是沒有什麼胃口,爲了腹中孩子,每頓飯哪怕是強嚥也是吃一些,只是怎麼也睡不實覺,每夜不過是閉眼瞇上一會兒。
三天清晨的時候,齊家嶺高聳的山嶺已經清晰可見了。
船家擡頭看一眼遠處的山嶺,對自己的妻子輕聲說道:“不等正午,咱們就能到了,希望這位小姐能夠順利找到相公吧!”
那婦人也是憨厚的人,聽了只是點頭,“只看那姑娘的眼神,我都忍不住想哭!”
注意到從船艙裡走出來的歐幼雯,婦人忙撫了把眼睛,向她露出笑臉來,“姑娘啊,您看,不消兩個時辰,咱們就能到了!晨起風涼,您還是到船艙裡憩著吧!”
歐幼雯勉強的向她揚揚脣角,卻是固執的行道船頭坐下,目光只是盯著遠處的山嶺。
過了好一會兒,如煙才取了衣服出來,給她披上。
天近正午的時候,船果然到了齊家嶺的碼頭附近,靠邊停下,讓歐幼雯主僕四人下了船,那船家夫婦便收了錢到碼頭上採買去了。
“阿福,咱們的貨船在哪?”歐幼雯一邊四下眺望,一邊瞟向阿福問道。
“就停在前面,您看那垂著紅帆的船!”阿福指著斜前方的一隻貨船說道。
歐幼雯看一眼那貨船,就立刻大步急行過去,如煙等人忙緊隨在她身後。
不等幾人上船,那船艙裡吃飯的船家看到阿福,已經急急的從艙裡出來,跳到碼頭的木排上,向衆人迎過來。
“這是我家少奶奶!”阿福趕忙介紹著歐幼雯,又向她介紹那船家,“這是貨船的主人張德!”
“見過少奶奶!”張德趕忙向歐幼雯行禮。
歐幼雯只是掃一眼那空蕩蕩的船艙,心中已經是涼了半截,臉色便是一陣黯然。
水生和如煙也是聰明人,當然也是看出了幾分顏色。
如煙到底是沉不住氣,“張德,我且問你,可有我家少爺的消息!”
張德看了一眼歐幼雯,吸了口氣,輕輕地搖了搖頭,“阿福走後,我立刻就到碼頭上找了熟人,託人私下尋找,還貼了告示,我只是時刻不敢離船,只等有消息傳來。可是……我只等來了您幾位……”
他突然頓住話頭,一邊就向遠處揚起手掌,“劉兄弟,我在這呢!”
衆人側目,只看一個身材瘦削,面容黧黑的矮個子疾步行過來,“快,跟我走,前面劉家莊裡聽說是前兩天打漁撈起一具屍體來!”
歐幼雯身子本是弱,聽了這話,只覺胸口一悶,眼前一黑,身體便癱軟了下去,虧得如煙和水生扶住她,纔沒有摔倒在地。
水生還算是冷靜,趕忙指揮著衆人將歐幼雯擡到船上去休息,命令如煙好好照顧她,又讓阿福去鎮子上請大夫,安排妥當了,這才拉住那個劉姓漢子的胳膊,“劉家莊在哪兒,我隨你去!”
看劉姓漢子面露疑惑,張德趕緊解釋,“剛纔暈倒的是林少奶奶,我是她的隨從!”
“原來如此!”劉姓漢子沒有多費言語,立刻就帶著水生和張德往岸邊的一輛馬車走過去,“那邊有車,咱們邊走邊說!”
三人急急的上了馬車,便向劉家莊疾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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