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製新櫃檯、招夥計、訂門匾、印傳單……
可巧瓷器店裡也接了一筆大單子,林若麟盯著趕製樣品,也沒有多麼閒餘過來幫忙,這一應事情,只將歐幼雯的腿都跑細了。
歐幼晴擔心妹子,又放不下陳祿那邊,兩下跑得也是疲累的很。
至於水生周成也是個頂個的忙碌,畢竟二人都是熟手,水生就幫著訂製原料,掌握炒制和運送,周成只在那邊店裡盯著,讓歐幼雯少操了不少心。
十一月二十九日這天,正是良時吉日。
南城的狀元郎米粉店也終於在鞭炮聲中開了張。
有了上次的經驗,這一次歐幼雯不僅實行前三天免費贈送,而且還準備了不少披浪鼓、小彩鈴、小兒的棉衣之類的物件作促銷品。
雖是寒冷的天氣,前來領米粉的人卻是幾乎要將店子的門檻也要踏破了。
歐幼雯坐在櫃檯後面,正盯著夥計們稱米粉,一位看上去有六旬開外的錦衣老人卻是大步走到她面前來。
“您老也是來領米粉的吧?”歐幼雯忙笑著站起身子,一邊就擡起稱來,“本來應該排隊的,看您老這年紀,我就破例給你稱了吧!”
“姑娘不忙!”老人忙擡起手掌,“我卻不是來領米粉的!”
歐幼雯放下手中的稱,“那您老什麼事?!”
老人一笑,“不瞞姑娘說,我本不是這燕京人氏,在這裡卻是走親戚來的,路過姑娘這店子,看您這外面的牌子上寫著幼兒食品,所以就想進來看看。實話說吧,我女兒嫁在這燕京,懷胎十月,馬上就要臨盆,我這想了一路,也未想到有什麼合適的禮品相贈,所以想來看看姑娘這店裡可有什麼新鮮物件!”
歐幼雯上下這老人一眼,看他生得和眉悅色,身上穿戴俱是不俗,便猜出這老人並不是普通來頭,必是見過世面的人。
“老先生,承蒙您看得起,照您說的,送給新生嬰兒,我這店裡的肥兒粉怕是不合適的!”她思索片刻,便向對方建議道,“或者,您可以到訂製金飾的地方,爲那孩子訂一件長命鎖,百歲鐲之類的物件兒?”
老人輕輕搖頭,“金銀之俗物,說是送與孩子,其實不過是給了大人,姑娘可還有別的建議!”
歐幼雯伸出食指在櫃檯上輕輕地扣著,目光觸及那嶄新的櫃檯,腦中突然就閃過了一道靈光,“有了!”
老人興奮地問道,“什麼?”
“牀!”歐幼雯輕輕吐出一個字來。
“牀?!”老人疑惑地重複一遍,似乎對這個提議並不是很滿意,“哪裡有家中添丁入口,送牀的道理!”
“我所說的牀可不是你想的普通牀,而是專門給孩子使用的童牀!”歐幼雯站直腰身,笑得很自信,“我保證你肯定沒見過!”
“哦!”老人挑起眉尖,“那咱們現在就去看看!”
歐幼雯揚起脣角,“現在這裡可沒有。您如果真的想要,最少要等上七天!”
“七天?!”老人想了想,終於還是點了點頭,“應該來得急,好,七天就七天!不過,咱們醜話說在前頭,若是姑娘到時候拿不出我滿意的牀,那可怪老夫脾氣不好!”
歐幼雯鄭重點頭,“老先生放心,我們經商人講究的就是信譽兩個字,既然我答應了您,那自然就不會食言!”
“好!”老人從袖中取出一錠銀子來,放在櫃檯上,“這是訂金,若是姑娘的牀真能讓我滿意,那麼,我還有重謝!”
歐幼雯看一眼櫃檯睥銀子,並卻沒有伸手去拿,“老先生,這銀子可實在是太多了些,您只管先收起來,到時候看了貨再交錢不遲!”
老人眸中閃過一絲欣賞之色,重將那銀子袖中手中,“那,初七一早我便來看貨,告辭!”
“您慢走!”
歐幼雯注視著他出了店門,這才收回了目光,卻聽得一人猶豫地叫道,“幼雯姑娘?!”
歐幼雯轉過臉,看清那人模樣,臉上的笑容便淡了下去,“宋大娘!”
來人正是曾經介紹歐氏姐妹入張府中見工,後又生事非將二人趕出府外的宋大娘。
宋大娘臉上隱有慚愧之色,“看到姑娘,我這心也就安了,那時的事,還請姑娘不要記在心上?!?
歐幼雯吸了口氣,淡然說道,“那些事我早已經忘了,說起來呢,還要感謝宋大娘,如果我們不離開張家,恐怕也不會現在開了這樣的店子!”
事情已經過去這麼久,她也不想再糾纏什麼,只是向宋大娘點點頭,就到一邊盯著夥計稱米粉去了。
宋大娘譏譏地站了片刻,終於還是轉身去了。
到了正午,人漸漸少了些,歐幼晴提了飯菜送來,歐幼雯和水生並那新請的夥計一起吃了飯,她就叮囑姐姐留下來幫忙,自己就出了店門,一路直奔當初爲訂做櫃檯的那木匠張師傅家中。
張師傅也是剛吃罷飯,正坐在廳裡喝茶,聽說歐幼雯前了,忙起身相迎,“歐姑娘開張大吉啊,我這正想著過會到店子裡看看,您就來了!”
經過這訂製櫃檯之事,他對歐幼雯也是印象很好,故此表現的很熱情。
“我這次來,卻是求您一件事!”歐幼雯向他施禮,這才從袖中掏出一張紙來,送到張師傅面前。
張師傅接了那紙,仔細端詳片刻,眼中隱有光芒閃過,“姑娘這圖畫的可是牀?!”
“是我隨手畫的,我這畫藝不好,是不是師傅看不懂!”歐幼雯走上前來,仔細指點著那圖,一邊就將細節簡單地解釋了一遍。
張師傅邊聽邊點頭,“姑娘真是聰慧,似這般妙想,我卻是想都未曾想過!”
“張師傅是幹大事的人,怎麼會想這些小孩子睡的簡單東西!”歐幼雯謙虛一句,接著就輕聲問道,“您看,可做的?”
“姑娘畫得出,我便做得到!”張師傅一臉自信地說道,顯然已經是成竹在胸。
“那好,您看六天時間,可夠?”歐幼雯看他臉色,知道這事情要成,也是隱約有些興奮。
“六天?!”張師傅看一眼外面的天氣,“這樣的天氣,恐怕只能幹一道底漆!”
歐幼雯揚起脣角,“我這張牀卻是隻要一層透明底漆就足夠了!”
叮囑張師傅用最好的木料,歐幼雯走出了他的木工坊,卻沒有回店裡,而是直奔布店,買了半匹顏色柔和的純綿布回來。
她行至讓門口,正好迎面歐幼晴急匆匆地隨著一個孩子從臺階上奔下來,歐幼雯看她一臉焦急,趕忙問道,“怎麼了?!”
“剛纔陳大哥託人帶話來,說青兒,青兒他突然口吐白沫,不醒人事了!”歐幼晴說到最後,已經帶上了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