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翌日清晨,天才剛剛蒙亮,風軟雲便被外面的敲門聲給吵醒了。
“誰啊?”
不耐煩的聲音從裡頭傳來,外門的人有些驚訝。
但是想想風軟雲因爲一件沒有查清楚的事情就被冤打入冷宮思過,心裡不痛快也是很正當的事情,也就沒有多想。
“娘娘,奴婢來伺候您洗漱了。”
丫鬟小柔開口,同時也爲風軟雲感到可憐。
名動京城的才情和容貌,要家勢有家勢力,要靠山有靠山,可卻偏偏不得陛下喜歡。
貴爲皇后還要看一介宮嬪的臉色,更是因此被罰,實在是憋屈。
就連她這個做奴婢的都爲自家主子感到心酸。
裡頭先是傳來一陣細細簌簌的聲音,隨後房門被打開。
當小柔看到走出來的人時,驚訝的張大了嘴,差點沒把手上的洗漱用具給丟地上。
眼前這個一身白色褻衣,頭髮雜亂,眼下烏青,面色憔悴如同鬼魅的女人真的是昔日那個高貴典雅,姿顏絕麗的皇后娘娘嗎?
“不是說要伺候洗漱嗎?怎麼還不進來。”
風軟雲轉身靠坐在椅子上,見小丫頭還愣在外面,打著哈欠開口。
也忍不住腹誹,這丫頭怎麼呆頭呆腦的,一點都不機靈。
難怪原來的風軟雲這麼容易就被人打入冷宮,看來這低智商是會感染的。
“哦哦。”
小柔這才反應過來,端著洗漱用具走了進來。
正值夏日,冰涼的水接觸到皮膚,讓人瞬間清醒了不少。
經過一夜的消化,風軟雲大約已經將原主的生平了解的差不多了。
可謂是天之驕女,要什麼有什麼。
家世、名譽、容貌一個女人這輩子該有的東西基本上全都有了,除了愛情。
所以說人總是不知足的,有的東西不好好珍惜,沒有的卻趨之若鶩。
就連死之前都還心心念念著那個不愛她的男人。
風軟雲將毛巾扔回臉盆,伸了個懶腰由著小柔替她梳妝。
說實話,她還有點感謝那個害死她的人,否則她現在早就已經去見閻王爺了。
哪還有機會佔據這具身體。
她喃喃道:“你放心,既然你送了我一條命,我肯定會幫你報仇的。”
看著銅鏡中那張陌生美豔的面孔,風軟雲笑了,眼底卻是一片冰涼。
“聖旨到,請皇后娘娘出來接旨!”
就在裡頭的人感慨老天垂愛的時候,門口傳來了一個太監尖細的聲音。
小柔面上頓時一喜,“肯定是太后娘娘回來要接娘娘回去了!”
“小柔。”這時風軟雲突然開口。
還沒等小柔迴應,她輕笑一聲,“你看,在你聽到聖旨的時候,都會下意識的想到這是姑母的旨意。”
她擡眸看向小柔,“所以你覺得我還需要再堅持嗎?”
“……娘娘”
小柔語塞,其實很多事情她和皇后娘娘都是明白的,陛下從來就沒有真正的將皇后娘娘放在心上過。
這些年裡皇后娘娘爲了討皇上歡心,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
就連她這個女婢看了都會感動,卻都只換來陛下一個冷漠到近乎無情的眼神。
只是她心裡更清楚皇后娘娘對陛下的執念,也就下意識的以爲她永遠也不會放棄陛下。
“好了,我們出去接旨吧。”
風軟雲沒有給小柔太多消化的時間,她說這些只是希望小柔以後不要再提這些事情。
也希望死去的風軟雲能夠放下這份執念。
求而不得的愛就該早點放手解脫不是嗎。
門外宣讀聖旨的太監正是風太后身邊的陸公公。
在他身後還跟著一羣鳳藻宮的宮婢。
“請皇后娘娘接旨意,經宮中侍衛查明,四皇子落水一事是御湖邊的苔蘚太滑導致……顧奉太后之命,接皇后娘娘出冷宮,請皇后娘娘梳洗過後去壽安宮一趟。”
“謝太后”
風軟雲起身接旨,“有勞陸公公了。”
陸公公笑著道:“太后娘娘知道娘娘您受了委屈,特賜了送子觀音一尊,希望娘娘您能早日爲陛下生育皇子,如此陛下也能對娘娘多些愛護啊。”
言語間帶了幾分苦口婆心之意。
風軟雲眉毛挑了挑,但還是吩咐柔兒將送子觀音接了下來。
“還請公公回稟太后,本宮知道分寸的。”
“那老奴就放心了。”
陸公公緩了緩又道:“昨日刺客的事情,陛下也已經著手派人去查了。”
風軟雲眼眸微閃,卻只道,“陸公公稍後,本宮很快出來。”
她沒有讓那些婢女進來,只帶著小柔回到房間。看著她手中包裹精緻的送子觀音,發出了一聲微不可聞的冷哼。
這宮裡頭誰不知道蕭御君寧願批整夜的摺子都不肯來皇后的鳳藻宮,就連例行的初一,十五都還要太后去催促。
現在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送這個送子觀音,明著是賞賜暗裡估計是想讓她息事寧人。
一旁的小柔卻是十分的高興,“果然太后娘娘還是疼娘娘您的。知道您受了委屈特送來了送子觀音,太后娘娘也盼著您早日誕下皇嗣呢。”
“是嗎?”風軟雲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言語戲謔,“可我怎麼看著像打了個巴掌再賞顆糖?”
“……娘娘”
聽風軟雲這麼一說,小柔心裡突然涌入一股酸楚。
難道娘娘因爲對陛下失望,所以連帶著對太后娘娘也有了怨懟嗎。
“我知道娘娘心裡覺得委屈,可是在這宮裡頭,娘娘能依靠的就只有太后娘娘了。”
“若是連和太后娘娘都生疏了,那往後的日子豈不是要更加難過了。”
“好啦,我不過是隨口說說,你這麼認真幹嘛。”
風軟雲瞧著小柔一臉的愁容,好笑的捏了捏她的臉。
這小丫頭雖然不怎麼機靈,但人還算忠心,凡事都會爲她考慮。
從前風軟云爲蕭御君的冷遇心神不寧的時候也是這小丫頭在一旁開解。
她雖不是跟隨風軟雲從相府裡過來的,確是實實在在真心對她的人。
反觀從相府裡帶來的那幾個侍女,基本都已經爬上了蕭御君的龍牀,還都定了不小的位份。
也不知道是不是蕭御君特意爲了噁心她才這麼做的。
讓她覺得自己連個侍婢都不如。
小柔捂著臉吃痛道:“娘娘以後可別跟奴婢開這種玩笑了,怪讓人擔心的。”
風軟雲好笑道,“好了,我不說了還不行嗎。”
面上雖帶著笑意,心卻沉了下去。
天真如小柔,她哪裡知道這深宮裡的暗涌。
看來自己以後得多提點下她了,否則她們主僕倆遲早要陰溝裡翻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