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裡,蘇念尾悄悄拉開屏風(fēng)的一角,偷偷朝縫隙處凝視去。
肥大的身軀,醜陋的面孔,蘇念尾一眼便認出了修塔。此刻,他正滿臉焦急的注視著叫銀風(fēng)的銀髮男子,絲毫沒有發(fā)現(xiàn)蘇念尾的所在。
這時銀風(fēng),慵懶的擡起眉宇,柔美的臉上沒有太多情感的問道;“王子,你知道靈眼是不能隨便用的,那是在窺探天機,會減陽壽的。”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國師,你就再幫我一次,就算是爲(wèi)我們的國家出一次力,爲(wèi)百姓…….”
“修塔王子,你是不是做出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我………”
“請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
銀風(fēng)琉璃般的眸子,折射出一種似神一般的光圈,讓人敬畏的同時,不免有些驚駭。
這一刻,修塔王子那親爍不定的眸光,終於還是落定下來,只見他臉色有些臘黃的說道;“國師…….我……我昨天把東秦國送來和親的央月郡主殺了!”
“什麼?你殺了和親女子?”銀髮男子臉色陡然一變。誰都知道,和親來的公主郡主,都是事關(guān)兩國的利益平衡,若是這般輕易的就將其對方殺死,會惹國怒。到時兩國開戰(zhàn),百姓生不如死,國家更是生靈塗炭。
聽到這裡,蘇念尾頓時一愕。那個修塔說的,可是自己?
修塔無奈的點點頭,一臉不甘的說道;“不錯。我是殺了那個和親女子,可是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們逼的。他們在羞辱我,竟安排一個連丫鬟都不如的女人給我,成過親的棄妃也就罷了,就連姿容也是一等一的不堪。我身爲(wèi)堂堂烏礓國王子,未來的君主,怎可受如此侮辱?”
“王子,聽你說這番話,由此可見,你對和親女子早就心懷成見。昨日你殺他,縱然不是失手,而是刻意對嗎?”
當(dāng)銀髮男子的話剛出口時,蘇念尾便不由自主的屏住吸引,朝修塔那張肥肉縱橫的大臉望去。
被說中心事的修塔,有些惱羞成怒道;“不錯,在本王得知了真相之後,便已有殺她之心。東秦央央大國,國強民盛,常年欺壓我烏礓在上。此次和親,本王舍愛將烏礓第一美女桑雅封爲(wèi)公主,送去他國和親。熟知,他們給本王的回報,竟是如此羞辱。你說,本王怎麼咽得下這口窩囊氣?”
聽了修塔這席話,蘇念尾在心底暗暗悲涼。原來,她在他的心裡,竟是如此的不堪。老天真是不公,讓知他者,無法得到她。卻讓一個不識她者,卻狠狠的踐踏她。
“既然王子有意殺了她,誓必也預(yù)算到了結(jié)果,又何必找銀風(fēng)的靈眼幫忙呢?”銀髮男子漠然的埋下頭,盯著那泛著綠光的頭骨入神。
“不……..國師,我本以爲(wèi)殺到這個醜女人,也算不了什麼大事。誰知,來訪此國的東秦韓王,在得知本王將這個女人活活燒死了以後,便帶領(lǐng)著他的使者匆匆回國了,說是誓必要在半月之內(nèi),將烏礓剷平!”說到這裡,修塔那肥沃的臉上,驀地閃現(xiàn)出一抹莫明的恐懼。
“噢?有這事?”銀風(fēng)一臉困惑的問道,雖然殺了和親使者,這是對他國大大的不敬,但是卻換來滅國之災(zāi),這未免也太嚴重了些。
“所以國師,你一定要救救我,幫我看看這到底是韓王的恐嚇之語,還是……..”修塔說到一半,似乎再也不敢說下去了,那雙像肉丸子一樣的大掌,竟忍不住顫抖起來。
“唉……….”銀髮男子沒有說話,只是深深的嘆了口氣,便搖頭不語。
“國師……….到底怎麼了?”
一直躲在內(nèi)室深處的蘇念尾,聽完二人的交談,內(nèi)心莫明抽痛。韓王——雪寒,他真的要舉國攻進,爲(wèi)她報仇嗎?那皇上小鬼,若知道自己死了,又會是什麼樣的反應(yīng)?漠不關(guān)心?還是……….
“靈眼恐怕是不能再用了,修塔王子,你抽個“字”吧,我只能盡力幫你一算!”
“抽字?”
“不錯,這五行八褂上,寫了近萬的玄機字,字字可以測兇斷吉。你,就自己挑一個吧!”
聽罷銀風(fēng)的話,修塔頓時盎然的上前,躍躍欲試起來。
“就這個吧!”
當(dāng)修塔如白蘿蔔根粗壯的手指,指著那個只有食指指尖大的“圍”字時。銀風(fēng),臉色猛地一沉。
望著銀風(fēng)眼裡的隱晦之色,修塔有些擔(dān)心的張了張脣,然後伸出肥大的衣袖,擦擦額上汗水道;“國師,這到底怎麼了?”
就連這時的蘇念尾,也凝神豎起了耳朵,想聽聽銀風(fēng)到底要說什麼。他會褂象,她頓時好奇極了。
“這圍字,本是一個譜通的四面八圍之意,不過經(jīng)修塔王子點出,它的“意”就非比尋常!”
“國師,有什麼話就不妨明講!”
“圍字,如果除出外面的“口”字,便是一個“韋”,這個韋可讀成“爲(wèi)”,便是有所大爲(wèi)的意思。但,這個大爲(wèi),卻偏被一個口字給困死在了裡面,變成了一個圍困的“圍”字。也就是說,一個本是有所大爲(wèi)的人,最後卻無所施展,要被一些外界的束縛困死在了裡面。”
“國師你……..”聽了銀風(fēng)的解析,修塔臉色頓時蒼白,眼神空洞得就像一蹲彌羅佛像。只不過,他的神情不夠親和慈祥罷了。
銀風(fēng)早知會有如此結(jié)果,於是只能無奈的說道;“王子,褂已算完,你走吧!”
“難道……烏礓真的就此要滅嗎?不……不…….”這時那面如死灰的修塔,突然跪在地上,不住朝銀髮男子哀求道;“國師……我不能讓烏礓國毀於我之手啊,你一定要想想辦法,解救我啊,你要想辦法啊!”
“天意不可違,更何況,這一些都是你——作繭自縛!怪不得,別人!”
“作繭自縛……….作繭自縛………..”修塔彷彿呢喃著這四個字,腦海瞬間一片空白,難道這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嗎?
“以後,你不用再來這道密室了。我也不再是你的國師,而且,很快我便會悄失預(yù)言的能力!”
“國師你要走?”
“不,是你我緣已盡。”
銀風(fēng)最後一句話說完,修塔那青紫的臉龐,瞬間僵硬得像打了臘膏。他像一個犯有癡呆的病人,怔怔的站在原地,沒有言語,沒有動作,彷彿就像被人用膠水定在了那裡。
他知道,他的一切都完了,韓王的話是有份量的,他不是開玩笑,他會回來報仇!
殺掉了一個如此不堪入目的女人,他竟想不到,換來的是整個烏礓臣民的性命!
是的,是他掉以輕心了,是他太小看了那個女人在東秦的份量。可是自始至終他都無法明白,那個女人,到底有著怎樣的身份?爲(wèi)讓整個東秦國,花如此兵力來攻打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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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塔王子什麼時候離開的,蘇念尾並不知道。
只是當(dāng)銀風(fēng)把那道繡有錦荷圖案的屏風(fēng)拉開時,她已經(jīng)睡著了。
待她醒來的時候,銀風(fēng)正端坐在他的水晶桌旁,同時深深的凝視著他手中所握的那一顆泛著藍光的珠子。
蘇念尾怕驚擾到她,於是沒有說話,只是輕輕的張望了四周一眼。修塔走了,室內(nèi)沒有任何聲音,靜謐得就像時空的夾層。
“你醒了?”他冷冷的一聲詢問,驀地驚得她渾身一顫。
奇怪,他從頭到尾沒有看她一眼,怎麼知道她醒了呢?雖是好奇,蘇念尾還是含笑點點頭。
“你就是修塔王子口中的郡主吧!”他的話語不冷不熱,讓你一點也猜不出他的喜怒情緒。
“不錯,是我,昨天若不是我躲在榻下,胡亂按到了機關(guān)掉入你的密室,恐怕就已經(jīng)死了!”
他妖冶的眸子,驀地盪漾出一抹絕美的微笑;“你不用害怕,我是不會將你交給修塔。因爲(wèi),我早就算過,烏礓國會有此一劫,天意如此,人爲(wèi)是無法抵抗。”
“你怎麼知道?”蘇念尾微微蹙眉。既然知道,爲(wèi)何他不解救?難道,一定要看到戰(zhàn)爭發(fā)起?
“因爲(wèi)有它,它會在適當(dāng)時候,給我一些預(yù)知的消息!”說著,男子淡薄的紅脣,揚起一抹瑰麗的弧線。煞是好看迷人!
望著他修長纖柔的五指間,所握那顆泛著藍光的珠子,蘇念尾不由自主的目瞪口呆。
太熟悉了,這珠子她認得,夢裡出現(xiàn)了無數(shù)次的。
“驚訝嗎?”他淡然一問,笑容有些輕浮,有些自得。
“預(yù)言珠?你手中的是預(yù)言珠!”在如此巧妙的情況下,她蘇念尾萬萬沒想到,會遇見這顆一直沒有半點消息的珠子。
頓時,興奮,激動,欣喜,酸澀………..各種情緒,漫遍她的全身,讓她有些不能自我。
“不錯,是它,你所要之物!”
“爲(wèi)什麼會在你的手裡?”蘇念尾睜大水眸,滿是不可思議的問道。
“因爲(wèi)這是我們靈剎族的寶貝,只要擁有它,不有這雙眼睛,便可以預(yù)知許多未來不可預(yù)測的事情!”
“你的意思,你得知的這些,都是因爲(wèi)這預(yù)言珠的關(guān)係?”
“不錯!但是現(xiàn)在,我要把它轉(zhuǎn)交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