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曉華相信,這麼貴重又新潮的機器建設在四周沒有遮擋的廣場上,不出幾天,這臺相機鐵定報廢,甚至有可能被人偷掉零部件當廢品賣了。
風箱體形龐大,組裝起來不容易,更換場地需要把它重新拆掉……
想到這裡,朱曉華搖了搖頭,否定了自己的這種想法。
那麼能不能搞個升降式設備呢?
需要時,把風箱升高一米多,甚至兩米多、三米、四米,不需要的時候再把它降回到院子裡。這樣既可以在院子裡拍攝,又可以越過小樓,在院子外拍攝,一舉多得。
朱曉華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這三名學生。
這三名學生中,有一人恰好是機械專業的。他說:“這個不難,在基座和風箱之間連接一根手搖式升降桿,升降桿上帶有刻度,可以根據需要隨心所欲地調節高度?!?
朱曉華一愣,頓時心中篤定,當即要他去設計。
這學生說:“要不要把加升降桿的事告訴邵教授?”
朱曉華搖了搖頭,只讓他去設計草圖,並就近取材,做出一個結實的升降桿就行。
邵教授臥病在牀,只能考慮到巨型拍即得相機,考慮不到具體現場施工的場景。但若讓他連這些也要考慮在內,務必會增加工作量,耗費心神。
更主要的,如果邵教授堅持要來照相館現場,勢必又要有很多人陪著他出院,增添更多擔憂。
朱曉華瞭解邵教授的脾氣,以邵教授認真嚴謹的個性,如果得知自己設計的拍立得相機不能實際安裝,必然要來實地考察。
這學生得到朱曉華的意見後,當即去照辦。
一日後,升降桿如期加裝在底座和風箱之間,四根不鏽鋼升降桿支撐起風箱,每根都是五米長,桿身上標註有清晰的刻度,0.5米,1米,1.5米,2米……5米。
朱曉華搖動手柄,風箱一點點上升,當不鏽鋼桿的刻度指向1.5米時,伸展出去的風箱前端正好越過了樓頂。
朱曉華繼續調整升降桿的高度,風箱前端的鏡頭越過樹梢,越過電線桿,直指天際,最後鏡頭離地面的高度足足有十米高,直接對準了天空的太陽。
看到高聳入天空的鏡頭,衆人禁不住讚歎,連院外路過的行人也紛紛停下腳步仰頭觀看。
“哇,這麼大的鏡頭,夜晚是不是都能拍到星星和月亮?”
小丁也禁不住發問。
這三名學生笑了起來。其中一人認真地回答:“能不能拍到遙遠宇宙上的星星和月亮,主要取決於鏡片,如果鏡片夠好,完全可以實現?!?
想到這個龐然大物居然真的可以給星空拍照,衆人均是驚呼長見識了。
這學生很快又給衆人潑了瓢冷水說,“不過,這種鏡片卻是難找?!?
朱曉華也有同感。
這個巨型相機的鏡頭直徑足足有10釐米,約一紮長,如此大的鏡片,放眼整個洛城,甚至整個河東省也是難找。
看著風箱鏡頭前端那圓圓的黑窟窿,朱曉華陷入了沉思。
他聯繫了幾個可能賣鏡片的地方,卻還都沒有迴音。
傍晚時分,派出去的金氏三兄弟中的老大金大民回來了。
金大民被派往了鄭城的光學儀器製造廠,他拿著兩張樣紙回來,紙上均是各種型號的放大鏡、凹透鏡,尺寸型號從一釐米到五釐米不等。
這些鏡片,有些是學生、圖書館用的放大鏡,有些是眼鏡上用的凹面鏡。
當金大民問老闆有沒有直徑十釐米的鏡片時,老闆好奇地瞪大眼睛,問:“這麼大的鏡片幹什麼用?”
他想象不出哪裡會有人的眼睛這麼大。
金大民把兩張樣紙交給朱曉華,並把當時詢問的經過告訴了他。
朱曉華瞧了瞧紙上的鏡片,失望地搖了搖頭。果然不出所料,這種鏡片不是那麼容易找到的。朱曉華說:“連老闆都想象不到這麼大鏡片是幹什麼用的,那自然不會有生產?!?
金大民拍著胸脯說:“老闆跟我保證了,如果想要,他可以想辦法生產,很快就能製造出來。”
在場的衆人聽後均露出微笑,瞬間鬆了口氣。
金大民也覺得鏡片並沒有想象中那麼難找。
按照對方承諾的,最多五天就可以製作完成。
朱曉華再次搖了搖頭:“不成,即使能生產出來,我們也不敢用?!?
光學鏡頭不比別的,它可是高精尖的精密儀器。這種臨時生產的廠家,顯然沒有任何技術儲備,根本無法保證質量。
別的地方可以將就,拍即得相機的鏡頭卻是無論如何不能將就的。
一將就,可能整個相機都成了擺設,都成了報廢品。
衆人聽朱曉華如此說,頓時豁然開朗??磥磉@個龐然大物果然是龐然大物,連鏡頭的要求都遠高於平常。
次日,派往兩百公里外的金氏二兄弟金大貴也回來了。
他揹著挎包進院,剛進院便從挎包裡掏出一個黃紙包裹的鏡頭,沉甸甸的,像石頭一般重。
看到這鏡頭有兩個巴掌大小,朱曉華心裡篤定,似乎看到了希望。
這些學生接過鏡頭,站上腳手架,揭掉黃紙,把透明玻璃般的鏡頭安裝到風箱鏡頭前。兩者尺寸剛剛好,鏡片放入空空的鏡頭前,頓時嚴絲合縫。
金大貴又掏出另外一塊鏡片,學生們把它從風箱內部裝入。
不多時,一名學生從風箱裡出來,高興地說:“裝好了,果然大小合適?!?
衆人頓時興奮起來,“這下可算找對了,不會有錯。”
有幾人已經興奮難耐,都想看看鏡頭後到底有什麼。
負責製作升降桿的那名學生恰好就在鏡頭後,他搖起升降桿,對準對面的二樓宿舍和暗房,率先湊到鏡頭看了看。
可惜,那裡什麼也沒有,只有白茫茫的一片亮光。
其他幾人輪番湊過去瞧了瞧,也是同樣的情景,根本看不到景物。
“鏡頭對準了小丁和唐一民的宿舍,按理說,應該能看到宿舍裡的情況纔對,可是爲什麼只有白茫茫的一片?”
金大民站在鏡頭後自言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