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縣政府規定很嚴格,基本上只有上了七歲才能讀一年級。看著許無憂,李譽,趙小剛,孫衡他們都能順利的進入一年級大門,就算甄天父母再怎麼擠破頭也不能把甄天塞進一年級的大部隊裡。而且,他們覺得讓孩子過早的跳級並不是什麼好主意。但是甄天卻十分堅持,非要早點進入一年級,確切的說,是非要擠到和許無憂他們一個班上去。看來院子裡廣爲流傳的,甄天是許無憂的跟屁蟲這句話還真沒冤枉他。甄父無奈,千鶴山小學,簡稱鶴小,也就是Y縣最好的一所小學了。跟鶴小的校長商量了一下,出於對朋友的照顧,和對朋友孩子的前程的考慮,他們破格讓原本應該還呆在幼兒園大班的甄天進入鶴小讀學前班。起初,天真小朋友還鬧情緒,後來聽說,還是可以和無憂他們一起上學,一起放學,他也就欣然應允了。甄父還打趣許定國,說是甄天這孩子就像是無憂的親弟弟一樣。許定國知道自己家的女兒人緣好,也是笑著說,本來,她是應該有個弟弟的,只是當時怕養不起,又害怕萬一生下來的是一個弟弟,以後難免會對弟弟偏心,這樣對無憂不公平。所以最後還是沒要那個孩子。甄父也聽後也是不勝唏噓,爲人父母的,這份苦心也確實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
開學前一天,許無憂和李譽他們去買了書包和文具,爲了彰顯大家好兄弟一家親,幾個人買的都是同一款,只不過印在文具上的人物角色不同,但都是出自同一部動畫或者動漫裡面的。比如說書包,許無憂的就是一個大紅色的雙盤扣的印有皮卡丘的書包,而李譽的就是印有小智的,趙小剛是印著武藏和小次郎的,孫衡是印著小剛的。甄天也裝模作樣的買了一個他這個年紀根本用不上的大書包,印有《神奇寶貝》裡面所有的主要人物。再比如說,橡皮,鉛筆什麼的,他們都是一盒一盒買,一盒有四種圖案和顏色。連卷筆機都要在一家店買同款······總之感情好的像是要連體似的。
開學分班很奇妙,只有孫衡一個人被分到了甲班,其他三個都是在戊班。許無憂求了孫衡好久,讓他跟他媽媽說一下,看看可不可以把他調進戊班來。當時孫衡顯得很爲難,但是表示一定努力勸說媽媽去爭取把他調回來。後來,許無憂才聽說,孫衡調到甲班是孫衡媽媽特別要求的。說是本來要給他跳級的,一年級的東西,他在小時候就都學完了,放在戊班是可惜了,所以把他放進了甲班。甲乙丙丁戊,優劣是按照這個順序來的。基本上,在鶴小或者縣幼兒園讀的學前班,纔有資格進入甲班,又或者你家很有錢,有權。很不幸,許無憂和趙小剛這幾點,哪一點都沒沾上邊。但是李譽卻神奇的留在了戊班,不爲別的什麼,只是這孩子從小就有自己的主見,說是跟小剛他們分班了的話,他會不自在,不習慣,影響以後的學習。這樣深明大義的理由當然讓李譽媽媽爸爸無話可說,只能讓他繼續跟他們兩個呆在一起了。戊班就戊班吧,像甲班那樣的精英班,恐怕以後壓力會很大,結果還不見得比在普通班級鶴立雞羣要來的好。
排座位是件很讓老師頭疼的事情,喊同學們都在教室外面排好隊,按照高矮順序排列,男生一隊,女生一隊。全班一共五十二個人,男生三十個,女生二十二個,參差不齊的在教室外的走廊上排著隊。沒有老師監督的情況下,自由安排位置的插隊者不少,比如趙小剛,比如李譽。哥倆努力的往前擠,發現兩人都太高了,站在前面太扎眼,於是喊了聲因爲身高問題而老老實實站在隊伍前面第二個的許無憂。許無憂轉頭,就看到兩人伸長了脖子朝她招手,她回頭看了眼老師,還沒有看他們這裡,於是悄悄往後挪了挪,又挪了挪,最終站到了李譽身邊。
“我座位太靠後看不到黑板怎麼辦?”許無憂小聲對身旁的李譽說。
“沒關係,到時候我們借胖子的筆記抄不就好了?”
“可是,他們班萬一跟我們班學的不一樣怎麼辦?”
“那你要不要回去跟那個小蘿蔔頭坐?”李譽擡頭指了指男生隊伍前排,原本和無憂並排站著的矮小瘦弱的男生。許無憂立馬打消了這個念頭,可是第一次見面就在別人背後這樣說人家壞話好像不太好,她正要糾正李譽態度不對時,背後就傳來一聲不冷不熱,陰陽怪氣的笑聲。她回頭,看到男生隊伍裡一個高高瘦瘦,有點黑的男生正看著他們,那表情好像很鄙視,很不屑他們這種行徑。她慚愧的低下頭,又靠李譽近了些,李譽配合的低下頭來聽她說悄悄話。
“喂,你後面那個男生好像很不高興啊。”
“你管他呢。”李譽就是這樣,對他不想在乎的事情,他就可以不在乎。許無憂還想再說點什麼,老師的聲音就從隊伍前排傳來。
“讓你們按照高矮順序排列,你們怎麼排的這樣亂七八糟的?那個小個子的女同學,對了就是你,說你呢,怎麼跑到那後面去了?你站在那裡看得到我麼?”老師好像在看她,許無憂把頭探出隊伍,接受老師投過來的目光。
“老師,我可以看到你的,真的。”
已經有人在隊伍裡面鬨笑了,老師氣得塗了粉的臉刷的一下子更白了,嚴肅的走到許無憂身邊。
“這個同學,你叫什麼名字?”
“許無憂。”
“好的,許無憂,老師剛剛不是說了嗎?要按照高矮順序排,你站在這裡,讓前面那些比你高的同學怎麼辦吶?”
顯然許無憂並沒有意識到老師所謂的怎麼辦,是想說明她這樣做是對身高比她高現在卻排在她前面的女生不公平。她眨了眨眼睛,看著老師,無比誠懇的隊老師說“老師,我不會擋住後面的同學的。”
“那也不行,總之,你現在站到前面去。”
許無憂帶著十二萬分的不願意,走回了原來的位置,並排的卻不是剛剛那個小蘿蔔頭了,而是一個整體五官都長得像老鼠的同學,他正對自己友好的笑著。於是,許無憂也笑的像朵花兒似的回報,再看了眼後排的李譽他們,很無奈的聳聳肩。最後,老師把他們一對,一對請進了教室,按照指定好的位置坐好。她很奇怪,老師要她站在前面,位置卻並不靠前,在第八小組第四個,一組一共七個座位。等到李譽他們那一隊進來的時候,李譽的位置正好在第一小組的第六個,趙小剛在第七小組第七個。剛走進來就拼命朝許無憂擠眉弄眼,大概是明白了他是意思,她小聲的跟身後那個位置的女孩說了一下自己的情況,女孩詫異的看了眼她,又看了看側身後的趙小剛,最終也沒說答應還是不答應,就說等老師把座位排完再說。許無憂也不好總纏著她說,畢竟剛剛認識,也不熟,只好耐著性子等老師把最後一對同學也叫了進來。座位都坐滿了,大部分是男女同桌,只有後面的多出來的男生是男男同桌的。
班主任老師站在講臺上,詢問大家對這個座位的安排還有沒有意見時,第一個舉手的是個高高的,壯壯的憨厚男生,誰知道他一開口,女生們都笑開。
“老師,我想要跟女同學坐。”
“色鬼!”離他座位最近的一個高個子女生轉頭對他說了句,旁邊聽見的男生鬨堂大笑,男生不好意思的撓撓頭,看向老師,老師不說話,看了班上的女同學一眼,貌似她眼光掃到誰,就把誰指給那個男生當同桌似的,大家普遍都垂著頭,只有許無憂還保持著端正坐好的姿勢。老師瞬間捕捉到她的臉,剛想叫她的名字,卻又忘記了她叫什麼了,正在努力回憶時,又有同學站起來。
“老師老師,我坐在後面看不見。”一個高個子女生,就是坐在李譽旁邊的那個女生。老師顯然對於這樣身高還看不見的同學的座位問題表示頭疼。看了眼講臺底下,前幾排位置的同學。
“有沒有人眼睛比較好,願意跟那位同學換一下位置的?”這一問,教室比之前更安靜了,巧的是這時候,兩個聲音幾乎同時喊了出來。一個活潑鮮明,說“我,我!”一個害羞矜持,說了句“我願意。”,老師仔細一看,怎麼又是那個假小子女生?再看看另一個姑娘,水靈靈的,扎著兩個小辮子,就坐在第三組第三排,舉了手,此刻正驚訝的看著同樣舉了手的許無憂。
“你位置還是太靠前了,不適合,不適合,那個許?”老師好不容易想起了她的姓氏。
“許無憂。”許無憂小聲提醒到。
“哦,對了,許無憂,那就你和她換換吧。好了好了,至於這個座位的事嘛,以後還可以再調整,有什麼話,以後可以再說啊,等會你們第一節課就要開始了,我是你們的班主任曹老師,你們報名的時候應該也有同學看到我了是吧?今天大家就相互認識一下,明天我們競選班幹部,大家都踴躍一點啊。”
那個想要和女同學坐同桌的男生還是還是沒能如願以償,老師甚至已經忽視了他,遺忘了他了。下了課,許無憂就和高個子女生換了座位,坐到了李譽旁邊,趙小剛忙湊過來,三個人唧唧歪歪的聊的不亦樂乎。大家三五成羣,正在適應著一個嶄新的羣體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