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雷戰戰兢兢的起身就想跑，吳常上前一把薅住將其拖到後面。

同時肥波、萬婉兒挺身趨前護衛著林虹萍退後。

原先茶社門口那邊一桌的四個人迅速過來，緊接著又從外面進來了若干位將那三個妖怪團團圍住。

這都是徐德軍派來的人。

計中計，雙方都有準備的。

妖怪和錢雷串通，假扮立法委員，安排速戰速決式的投票，自以爲很巧妙。

但他們沒想到徐德軍、吳常等將計就計暗度陳倉，乘著這邊見面投票之際那邊已經將文本送達真正的立法委員，如此，異類生物婚姻法的起草工作算是徹底完成了。

妖怪的此次阻止婚姻法起草的行動，失敗。

不過吳常仍舊費解，所以他將錢雷拖到一邊，問：“妖怪們應該早就知道起草小組搬到小湯山溫泉酒店了，那爲什麼一直沒再來襲擊？爲什麼妖怪要假扮立法委員，還玩什麼視頻投票的，你們費這麼大勁，幹嘛？”

錢雷一咧嘴，說：“你輕點好不好，你抓得我很疼。”

吳常乾脆鬆手，命他坐到靠牆那桌的最裡面，自己就堵在外面，肥波、萬婉兒、林虹萍也過來了，他們也好奇也想聽聽錢雷的解釋。

“一方面是因爲徐科長佈置的防守太嚴密了，裡外三層防護，妖怪們則數量有限沒有把握能攻進來。”錢雷說：“另一方面則是我向他們建議的，眼看起草工作快要完成了，即使殺光所有的起草小組的專家，即使將文本毀掉，也沒用的。”

“大不了京都那邊的立法委高層，再組織一支起草小組重新再來，所以這部婚姻法無論遇到什麼樣的暴力阻礙，終究會完成的。所以，與其徒勞地打打殺殺不如利用婚姻法的條款，提高通婚門檻如此其實就是架空這部法律，令該法形同虛設不起實際作用。”

“你混蛋！”林虹萍大怒，衝了過去，打了錢雷一個大嘴巴。

萬婉兒肥波趕緊上前拉住。

吳常掉頭看看那邊，徐德軍派來的人與那三個妖怪混戰成一團，正逐漸地移向茶社外了。

轉回頭，吳常問錢雷：“你爲什麼要幫妖怪？難道也是家人被劫持、脅迫？”

“不。”錢雷的眼鏡被林虹萍剛纔的一巴掌打掉地了，摔碎，頭髮也散亂，他瞇著眼睛昂著頭，大聲說：“我是主動找到妖怪，要求他們來破壞的。”

“神經病。”“你他媽瘋了。”“敗類。”“人類的叛徒。”

肥波他們七嘴八舌地指責。

“哼，恰恰相反，我正是爲了維護人類的長遠利益，才如此這般的。”錢雷憤憤而言：“妖族先天異能再加之詭異妖術，其實他們纔是這個地球上最強大的生物；而我們人類僅僅依靠一些百裡挑一、千里挑一的隱能警察，壓制管理妖族，已經很勉強了。”

“如果實現妖族與人類的通婚，甚至是大量的通婚，那麼其後代偏向於妖族的可能性極大，這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什麼？”說到這裡錢雷突然提高聲量，有點瘋狂的質問著林虹萍他們。

“這意味著人類是在自掘墳墓，這意味著人類是在爲妖族大規模的培養下一代，而且這種具備人類身份而又兼有妖族異能的下一代，很可能更容易的成爲精英進入人類社會的領導層。進而放鬆人類社會對妖族的管理，給予妖族更大的權限和自由度，長此以往，十分可怕。”

“你能想象，您能願意，一個癩蛤蟆妖成爲我們一個國家的最高領導嗎？”

“妖族簡直不需要戰爭了，僅僅通過與人類結婚甚至是大量結婚，就必然的增加妖族在人類社會的權重，進而改變管制妖族的制度、觀念和文化。最後的結果只有一個，人類被妖族同化，這是通婚的必然結果，或早或遲。”

“明白了沒有，人類，你們還同意和妖族通婚嗎？”錢雷一激動，站了起來，大聲地質問吳常等人，然後盯住林虹萍說：“不是我，恰恰是你，你們，力主與妖族通婚，力主降低與妖族通婚的門檻，最終將使得人類無以自保。你們纔是敗類。”

“謬論。”林虹萍已經是氣得臉色通紅，聲音顫抖地反駁：“人類和妖族都是這個地球上的神奇種族，同時千百年來爭鬥不休死傷無數，直到最近幾十年才通過制度化的安排，妖族可以在遵守規則的前提下有序的進入人類社會，生活生存。”

“這是難得的雙贏局面，同時我們也承認不平等的存在，人類是主導，妖族是附庸。這是現實，同時也是沒有必要改變的現實，譬如我們所在的這座金陵市，難道爲了體現平等我們就應該將這座美好的城市拱手讓與妖族嗎？”

“我們可做的是，在保持人類主導之下儘可能的善待妖族，而通過法律給予通婚便利則是人類善待妖族的具體體現。”林虹萍的心緒平和了一些，她說：“至於因爲通婚而導致人類被妖族同化的狀況，我們也完全可以通過某種技術手段來遏制和避免。而你，太極端了，錢雷。”

“可是。”吳常插話道：“錢雷，按照你的說法，通婚對妖族相當有利，那爲什麼他們還要阻止婚姻法的完成呢？”

“因爲妖族有著和人類一樣的恐懼，被同化的恐懼，他們覺得人類數量龐大且生命力頑強，一旦通婚就會極大的削弱妖族的反抗意識，至於反過來藉助人類進入領導層最終令整個社會發生有利於妖族的偏轉，妖族覺得太遙遠。”錢雷解釋。

荒謬。

錢雷是爲了人類的長久存在，妖族則是爲了自己的長久存在，這兩種南轅北轍一般的觀念竟然匯聚到了一起，共同的反對異類生物婚姻法的完成。

這個世界上最普遍的紛爭就是：利益爭鬥和觀念爭鬥。

而牽涉到具體、龐大利益的觀念爭鬥則最爲尖銳和慘烈。

吳常嘆了一口氣，覺得：人類、妖族，和睦共存則兩利，對立鬥爭則兩害。但是要想真正融合、相安無事、和諧共處，又何其難也。

他不再理會錢雷和林虹萍之間的激烈爭論，而是讓肥波、萬婉兒先帶他們出去回分局。另一端那三位冒充立法委員的妖怪已經竄逃出去，徐德軍派來的一干人等急急追趕，吳常也閃身而去，他要捉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