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間裡,安靜得彷彿能聽到對方的呼吸聲,溫喬健此時的感覺就像是自己脫光了衣服被一羣人在圍看著。那一雙眼睛甚至比一羣人還要銳利。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那人將檯燈挪了一個方向,這時,溫喬健看到了他的臉,一張不怒自威的臉,一張充滿殺氣的臉。這張臉和馬坤的臉有五分相似,這已經足夠讓溫喬健肯定他就是馬坤的老爸,也就是市公安局的局長馬剛。雖然顯得有點中年發福,但還是讓人感覺得出他曾經在那些置生死於度外的場合生存過。
“你叫溫喬???”那人問,聲音和其他的警察一樣,顯得極冷漠。
溫喬健點了點頭,說:“是?!?
“你知道我是誰嗎?”那人又淡淡地問道。
“馬剛?馬坤的父親!”溫喬健不想跟他拐彎抹角,因爲他看得出來,這人不喜歡別人拐彎抹角,他自己也不喜歡。
那人點了點頭:“不錯,我就是馬剛。既然你也知道我,那麼咱開門見山,你爲什麼砍死我兒子?”
“我沒有砍死你兒子!”溫喬健對於這一點一直沒有承認,因爲承認了是死,不承認還有一點希望,雖然他也不知道這希望會從哪裡來。
馬剛冷冷地望著他,那眼神,借用一個很老套卻很形象的比方,若是眼神能殺人,溫喬健只怕已被他殺死上千次了。過了一會兒,他又再次問:“我不想跟你多說廢話,我再問你一次,爲什麼砍死我兒子?”
“我也再回答你一次,我沒有砍死你兒子!”溫喬健一字一句地說,毫無膽怯之意。
“刷——”
馬剛忽然起身,一揮手,從腰間撥出一把手槍,然後一腳將前面的那個桌子踢到一邊,槍口直指溫喬健的眉心。別看他體態有些發福,整個動作倒是一氣呵成,看來幾十年前在警校的訓練並沒有忘掉。
一臉怒相的馬剛用力地將手槍抵在溫喬健的額頭,然後一字一句咬牙地說:“最後問你一次,爲什麼砍死我兒子?”
溫喬健愣愣地坐著,雙眼翻著向上看他,沒有露出任何的懼怕神色,因爲他知道,這馬剛絕對不會這麼輕易就殺了他,反而,如果他老實交代會死得更快?;蛟S,這馬剛猜測溫喬健背後還有人吧,因爲無論怎麼看,以溫喬健這麼樣的一個家境貧寒,無權無勢的人都不可能敢將馬坤砍死,而且此刻還顯得這麼出奇的鎮定。料定了這一點,溫喬健忽然笑了,他笑了兩聲,然後望著那馬剛冷冷地說:“我沒有砍死你兒子!”
“砰!”
一聲槍聲響起,在密不透風的審訊室中,就像是在一隻鐵皮桶裡放鞭炮一樣,顯得格外的響亮震耳。而外面沒有任何的動靜,可見這房間裡的密封強度!也正是因爲這樣,馬剛剛纔會鎖好門,然後就可以在房裡爲所欲爲了,估計這種事他做過不少。
馬剛手中的手槍槍口還在冒著煙,而溫喬健的雙手在捂著大腿,鮮血在他的指縫中滲出來,他咬著牙,額上的青筋盡爆,滲出了不小細細的汗珠,可見他正在承受著極大的痛苦。
馬剛冷冷地說:“我不會一槍打死你,那樣太便宜你了。你也許還沒有嘗過什麼叫生不如死的滋味吧?我可以很明確地告訴你,在這裡,我就是皇帝,我說一沒人敢說二。這裡的法律由我說了算!我要大卸八塊就八塊,十八塊就十八塊,我折磨人的方法有成千上萬種。在接下來的時間裡,我不會再跟你多說什麼話,而是用行動代替。你現在還有機會,告訴我,你爲什麼要砍死我兒子?有誰指使你?”
或許是官場上的勾心鬥角明爭暗鬥太瘋狂,所以讓馬剛總把事情想到太複雜,總以爲有人在暗中打他的主意,萬萬沒有想到這事情僅僅是他的兒子喜歡一個女孩引起的。不過這也正好給了溫喬健一個機會。
“哈哈哈……”
溫喬健忽然忍著痛笑了起來,笑得那麼的詭異,讓老油條的馬剛也猜不透他笑的含意。溫喬健又冷冷地一字一頓說:“我——沒——有——砍——死——你——兒——子!”
馬剛的臉上開始現出了惱羞成怒的憤恨,不單是死了兒子那麼簡單,更重要的是,眼前的這臭小子自己竟然拿不下他,這實在是讓在警局混了那麼多年的他難以接受。
“咔嚓!”
馬剛又再次拉了一下手槍上的套筒,讓子彈上膛,然後將槍口對著溫喬健的另一隻大腿,帶著一種十分怪異,甚至有點扭曲的表情冷冷地說:“我倒要看看你能堅持到什麼時候!”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忽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溫喬健和馬剛都不禁同時愣了愣,而那急促的敲門聲在停頓了一會兒,沒有得到迴應又響了一遍。這時,連傻子都知道那有規律的敲門聲是一組暗語,至於是什麼暗語,恐怕除了馬剛外,再也無人知道了。
馬剛呆了一呆,然後舉著槍的手緩緩放下,將手槍上的保險推上,下膛,裝回腰間的槍甲裡,然後就走去開門。當馬剛打開那扇厚厚的鐵門時,一個高大的警察立即手捂在嘴邊靠著他的耳朵輕聲地說了一些什麼。那馬剛的臉色一變,望了一眼屋裡的溫喬健,然後對那警察說:“先把他看好,我去看看再說!”說完便走了出去。
那警察點頭答應,然後就將那扇鐵門關上,溫喬健還能聽到他在外面上鎖的聲音。
這個時候的溫喬健只能愣愣地坐在椅子上忍受著腿上的痛苦,大腿上的傷口只要手一離開還是會冒出血來。他知道,若是這麼下去,這條腿肯定就會廢了。果然是他媽的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馬剛做事蠻橫霸道,馬坤也是一樣,都是他媽的小王八蛋。接下來不知道還要接受什麼樣的折磨,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未知的恐怖是最可怕的。
看著捂在傷口上的那隻已經被鮮血染紅的右手,溫喬健忽然想,如果自己那還原異能也可以還原傷口,那該多牛叉!反正也沒事做,他便想試試看。
他開始冥想,就像還原瓷器一般,利用自己的意念感覺到那股能量自自己的身體流到右手再從右手手心發出,還原!還原!
接下來的這一幕真是出乎溫喬健的意料之外,他忽然看到腿上那些血液在迴流,就好像電影裡面在將影片倒回去一樣。那些血液從褲子上,從地上,從他的手上慢慢地流回那個傷口中,流回他的身體裡。
很快,在溫喬健的傻眼下,那些血液就全都流回了他的身體內,腿上的褲子上和手上都沒有了任何的血漬,就連一點血星味都沒有??磥碚娴目梢赃€原傷口,溫喬健的還原意念一直都沒有停下,更要命的事情發生了,那顆子彈在慢慢向上移動,這個過程中溫喬健感覺到很痛苦卻又很興奮,那顆子彈就像是被拉扯一下,很快就被拉出了溫喬健的皮膚,然後“?!钡囊宦暤舻搅说厣?。溫喬健還沒有心思去理會它,因爲這時,在那盞強光檯燈的燈光下,他看到自己腿上的傷口在慢慢癒合,就像是還原瓷器時看到的一樣,自己的肉在慢慢合起來,很快就變成了完整的,連個疤都沒有,就像從來沒有受過傷一樣。這還沒有完,緊接著,那條褲子也開始在慢慢地縫合,原本的那個子彈孔很快就不見了,所有的一切又恢復原來的樣子。
唯一不同的時,此時的地板上多了一顆子彈頭。若不是看到那顆子彈頭,溫喬健還真要懷疑自己是不是產生了幻覺了。他趕緊站了起來,上上下下地蹦跳了幾下,沒有一點痛苦,和之前一樣,只是胸口還有點痛,但這完全不關大腿的事,事實證明,他擁有的還原異能不單能還能瓷器玻璃,靠,還他媽的能還原傷口。要是這樣,那自己豈不是刀槍不怕了?想到這一點,溫喬健不禁興奮地輕叫了一聲。
當初那老頭神仙只告訴溫喬健,這還原異能可以還原玻璃瓷器,並沒有說起過可以還原傷口,若是早知道有這麼一個神奇功效,那又何必糾盡腦汁去想什麼掙錢的事情,直接開間醫院得了。但想想,這又有點不太靠譜,那老頭也說了,這事不能聲張,傳出去很有可能會引來不少麻煩。
溫喬健忽然苦笑了下,自己現在的麻煩就不小,若是那馬剛回來看到自己的傷勢突然間好了不知道他會有什麼反應。現在的情況,就算想瞞住他也不太可能了,不如將計就計,編個故事嚇嚇他。讓他看看自己的還原術,就算他是一個膽大包天的人也得給嚇得發傻,估計害怕之下馬上就把自己給放了。到了這點,除了這個之外,溫喬健也實在沒有別的辦法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許,溫喬健心中早已編好了一個十分誇張神奇的故事,就等著馬剛的到來了。這時,他就聽到了那扇鐵門外傳來的開鎖聲。
“哐當”的一聲,那鐵門開了,然後溫喬健就看到一個穿著白大掛的醫生和兩個擡著擔架的警員走了進來,這倒是出乎了溫喬健的意料之外,那馬剛竟然沒有來。
兩個擡著擔架的警員站在後面,而那個穿著白大掛的醫生走到了溫喬健的身邊,看了看他的大腿,然後愣了一愣,將桌上的那個強光檯燈轉了一個方向拉過來照到溫喬健的腿上,這時他的臉上的表情充滿了不解和疑惑。
這位看起來四十來歲的中年男醫生望了望溫喬健的腿,又望了望溫喬健的臉,溫喬健同樣也在不解地望著他。那中年男子對溫喬健說:“你站起來!”
其實溫喬健也早就明白了,這醫生肯定是那馬剛叫來的,而且馬剛也一定告訴了這醫生自己的大腿受了槍傷,也不知道是不是良心大發還是怎麼樣,竟然這麼好心想到叫醫生來給自己醫傷。但溫喬健一開始想好的計劃就全部打亂了,他本來的預想是馬剛一個人進來,然後就可以嚇嚇他,這事也就他一個人知道,現在沒有想到連醫生都叫來了,要是把還原異能這事鬧大了也是很大麻煩。溫喬健呆了一呆,心裡也沒有什麼計劃,只好走一步算一步,於是,他就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