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5 真刀真槍

向曉菲也微微一笑，杜晨不愛說話，但比所有愛說話的人都聰明，能說出這句話，就證明他已經(jīng)把該想到的想到了：“別糊弄，你自己有什麼想法？”

“那我簡單說一下人事方面的工作方向?！倍懦克粤怂陨ぷ?，還是得來點兒實際的，“首先確定主要方針，只有一個，就是現(xiàn)有的人力配置，尤其是一些領(lǐng)導(dǎo)崗位上的業(yè)務(wù)職權(quán)，逐漸往新構(gòu)架上靠。比如要分別成立微機保護和自動化公司，那麼就要有領(lǐng)導(dǎo)逐漸專項負責(zé)微機保護，也要有領(lǐng)導(dǎo)專項負責(zé)自動化?！?

向曉菲非常滿意，就是這個意思。

“銷售方面也同理，現(xiàn)有的銷售管理過於龐雜，逐漸分成幾個隊伍，微機保護、自動化、環(huán)保，以及大客戶，大概慢慢分成這四個隊伍。”

“嗯，研發(fā)方面呢？”

“需要逐漸與產(chǎn)品業(yè)務(wù)分開，讓核心研發(fā)形成獨立的隊伍。”

“你理解這麼透了，我不如直說吧?！毕驎苑仆婚W，“其它位置都好說，常江必須成爲恆電研究院院長?！?

“這……跨度……”杜晨慌了，一般研究院都是虛職啊，這過河拆橋的力度是不是過頭了。

“跟常規(guī)的研究院不同，恆電研究院的待遇是高於產(chǎn)品部門的，可以說是恆電固定待遇最高的羣體，同時也有業(yè)績獎勵，是真正實際的研發(fā)機構(gòu)，技術(shù)核心，只是不沾客戶罷了?！?

“這麼說還可以理解一些，可仍然……”

向曉菲起身拍了拍杜晨：“時間還多，方向擺這裡了，你們搞人力的，主要是布好局。”

“好，這是大工程了?！倍懦扛杏X壓力很大，這比無間道難太多了。

“有困難隨時跟我提，甚至跟張總提也可以。”

“必定會有困難的?！?

杜晨知道。這次是真刀真槍了。

……

人力資源方面的一系列變動有條不紊，分步進行。當然僅憑杜晨或者人事部是搞不定的，還需要高層的牽引。對張逸夫來說，最直觀的就是暫調(diào)來冀北的銷售隊伍了，這樣跨省的臨時調(diào)動，幹幾年回京升職，年齡大的成家的都不會願意來的，有膽出外拼搏的多是年輕的單身人士。張逸夫領(lǐng)著環(huán)保廠的高管在會議室熱情歡迎了大家。來投入工作的年輕人見老總身先士卒，親自在這裡幹了幾個月，心裡也更踏實一些。

這些人中，張逸夫看到了熟悉的影子，已經(jīng)快淡忘了的熟悉的影子。

會後，張逸夫單獨叫她來了辦公室。

宋小妮，張逸夫已經(jīng)忘記上一次見面是什麼時候了，現(xiàn)在她也二十六七歲了，不過多年在修造廠工作的經(jīng)歷並沒有給她帶來什麼滄桑感。外表上看依然是城市女孩的樣子，想必她也沒怎麼參加過一線生產(chǎn)吧。

宋小妮再見張逸夫，情感無疑更復(fù)雜一些。

來來回回。自己都搞不清楚折騰幾次了，先是在二修廠。後來去總廠，再後來父母覺得總廠風(fēng)頭不對，又求張逸夫接收她回來，回來以後坐辦公室，又覺得沒奔頭，正巧方思綺在公司內(nèi)部招聘銷售人員，見宋小妮挺合適，就進了方思綺的隊伍東奔西跑，如今抓住機會。來冀北幹個一年半載，回去就可以升職了。

對宋小妮自己而言。她這幾年的折騰，並不比張逸夫要輕鬆。

在她眼裡，張逸夫也真的是成熟了，多處工作、管理以及鬥爭的經(jīng)歷，配上他現(xiàn)在的身份，令這個男人擁有了一種無形的氣場，不怒自威。

宋小妮坐下後張逸夫才笑道：“怎麼樣，冀北這邊困難一點，有事提前說，我安排，我走了就不好安排了?！?

“沒事的，張總。”宋小妮再也不敢有在張逸夫家裡玩耍的隨便，只是像每一位銷售一樣點頭笑道，“方總的脾氣你也知道，跟她做事吃不了虧的?！?

“也對，也對?！睆堃莘驌u頭笑道，“她第一個條件，就是把最好的宿舍分配給你們?！?

二人相視無言，張逸夫勉強找了個話題：“你父母身體怎樣？”

“挺好的，我爸還兩年半就退休了，張叔叔也快了吧？”

“快了。”張逸夫點點頭，“將來退休，我估計他倆又可以走動了，下個棋什麼的?！?

“你們……早就搬家了吧？”宋小妮尷尬道。

“對，對?！睆堃莘蜻@才拍了拍頭，父母早就搬進大房子了。

張逸夫始終想找個話題，跟她聊聊，照顧一下，卻又不知道從何處突破，二人之間的距離隨著時間的推移和視野的差距，已經(jīng)不知道有多遠了。

“那……我先走了？”宋小妮也覺得尷尬，準備告辭。

“有對象了麼？”張逸夫突然問道。

“……”宋小妮點點頭，“算是有吧?！?

“薊京人麼？”

“嗯，供電局的。”

“能過你媽的法眼？”

“勉強吧?！彼涡∧輫@了口氣，“我不是很喜歡，都三十好幾了，太老成，但我父母挺滿意?！?

“你收入比他高很多吧？”張逸夫又問道。

“咱們恆電待遇確實好一些?！?

“這一點是不是挺痛苦的？”

“你怎麼知道？”宋小妮驚訝道，“我倆都心知肚明，不提這個事兒?！?

“你啊，別聽你父母的了?！睆堃莘驍[手道，“現(xiàn)在你也有事業(yè)了，有眼界了，別讓他們耽誤你，不對，我是外人，不該插嘴。”

“呵呵?！彼涡∧莸男θ萁K於變得軟了一些，“這麼多年了，逸夫哥你還對我好?！?

“嗨。”張逸夫的笑容也軟了。

聽到“逸夫哥”三個字，張逸夫舒服了許多。

“我有時候，也想……”宋小妮有些羞澀地說道，“要是你畢業(yè)分回薊京了，估計咱倆就處了，可能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小孩兒了呢?！?

張逸夫唯有搖頭苦笑，那又是另一種人生了，那樣的話現(xiàn)在自己可能正爲評職稱而苦惱呢，對面的這個女人則因買不起車子而抱怨，誰知道呢。

“不過啊，沒那麼多如果，現(xiàn)在也挺好?！彼涡∧菔冀K是個積極的人，“現(xiàn)在我媽也不管我了，她一管我，我就說自己搬出去租房，她就不敢說話了?！?

“哈哈?！睆堃莘虼笮ζ饋?，果然經(jīng)濟獨立才能治這號父母。

“加油吧，前路很長，機會很多。”張逸夫起身道，“將來你如果要回京，也要把下一批人帶出來才能回?！?

“嗨，資本家的嘴臉還是暴露了?！?

二人相視一笑，都不再有什麼多餘的想法。

與此同時，在薊京恆電內(nèi)部也在緩慢進行著調(diào)動，將張逸夫要求的幾部分逐漸分開，從產(chǎn)品部的辦公區(qū)開始，原先的小組逐漸組成臨時部門，組長也成爲臨時部門負責(zé)人。在這個過程中，這些事宜文件都會傳真到常江那裡，徵求他的簽字再傳真回來，每一次反饋都很快，沒有任何反對意見。

面對這種情況，張逸夫也在想，是不是自己心胸太窄了，但思來想去都是一個結(jié)果，冒不起險，如此多的重要事宜，真的不能集中在同一個人手裡，尤其不能集中在可能與方思綺產(chǎn)生糾葛的人手裡。

四月中旬，冀北方面的事情完全穩(wěn)定下來，有幾個東南省份的電廠脫硫工程也在洽談中，恆電這邊只恨前面的合同談的太順了，現(xiàn)在的市場供需，完全可以再提價聊的，眼下的洽談中，新機組單臺的排氣工程已經(jīng)升到600萬元，國外廠商都已經(jīng)在急著合資辦廠了，利用這個機會可以撈更多的。

但張逸夫還是要求適可而止，跟整個電力系統(tǒng)，是要打長遠交道的，如果這會兒玩兒命發(fā)這種國難財?shù)脑挘襻嵊屑夹g(shù)的合資廠商一起來，貪財?shù)目诒畬a(chǎn)生深遠的負面影響。

張逸夫見一切已經(jīng)妥當，準備回京了。臨走之前，孫博倒是來了，恆電工程與恆電環(huán)保聯(lián)繫極其緊密，聯(lián)繫緊密了，就少不了扯皮，業(yè)務(wù)、權(quán)責(zé)和利潤分配方面的扯皮。這類事張逸夫是不怎麼幹涉的，他沒時間一件件干涉，這是將來集團管理方面的事，眼下暫時各個負責(zé)人自己權(quán)衡。

孫博在會議室跟吳強扯了一整天，纔算有了暫定方案，張逸夫正好在晚上跟他一同回京，路上有個說相聲的，不無聊。

再怎麼樣，孫博的嘴都是沒有變，不管他是個被開除的公務(wù)員，還是個公司老總，聊的東西聽起來都是那麼的不靠譜。

不過眼下的吐槽是有目標的，就是吳強，如何之頑固，如何之不近人情云云。

說到最後，孫博自己也樂了：“不過話說回來啊，我還就拿吳強這號人沒辦法，他就按他的路子走，他認定不是他的活兒，死活不幹，我說一天也是這結(jié)果，沒轍?！?

“不罵了？”張逸夫笑呵呵問道。

“這叫提意見?！睂O博喝了口火車上買的罐裝啤酒笑道，“你說也逗，我們這天南地北，什麼路子的人都有，怎麼就都來恆電了？”

“別扯，除了你，我們其他人都是一個路子的。”

“哈哈，好麼！”博哥聞言大笑舉杯，“來來，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