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級電力強國

這套方案的優(yōu)質(zhì)之處，首先就是引進研發(fā)生產(chǎn)兩不誤，由技術先進的外國廠商揹著你，抱著你跑，領導想要的成績有，長線的研發(fā)也不缺，同時基本不耽誤北漠工程。

其次就是以戰(zhàn)煉兵，直接就真刀真槍的幹，根據(jù)合同的要求，也牽著外國廠商通力合作，避免拿了錢後就有一搭無一搭。

最後一通百通，十年磨一劍，北漠也許確實是一個耗資巨大，好大喜功，砸錢砸出來的電廠，但砸過之後，我們自己也有了種子，孕育出了新的萌芽，有苗不愁長，大豐收指日可待。

這套方案沒人能找出半點反駁的地方，他保全了電力部的利益，又滿足了引進技術生產(chǎn)方的需求，時效快，操作空間大，流程合理，皆大歡喜。

同時，這麼全套擺在面前，計委與國務院在審批撥款上面也會充滿了空間，資本家跟著利益走，超臨界技術又不是核技術，利潤夠了就可以出手，在這之前，他們互相之間已經(jīng)出手過很多次了。

照著這個思路，大家的思維也都打開，開始暢談中間的操作細節(jié)，如何指導，指導到什麼地步，計劃時間節(jié)點等等。

一堆人腦洞大開，討論得火熱，不知不覺已過子時，渾然沒有睏倦也沒有飢餓，倒是茶舍的老闆盯不住了，進來表示要打烊了。

面對這個，遲大慶憤然起身，現(xiàn)場簽了一張千元的支票給老闆。

“這個夠不夠？”

老闆木了，小店一個禮拜流水也就這麼多了，他又打量了一圈，也感受到了地下黨開會的氛圍，不解道：“夠是夠……只是小店勢小。幾位到底在討論什麼啊？小店怕?lián)黄稹?

“這是我的工作證。”段有爲很快掏出了自己的證件。

老闆沒看，客客氣氣道：“是是，這個我知道。您是華北局的。”

“這是我們的證件。”遲大慶也拿出了自己的證件遞了過去。

“哈爾濱……大電機研究院。”老闆很快放下心來，尷尬笑道。“這我就放心了，諸位這麼湊一塊，聊的肯定是好事，能在小店聊是小店的榮幸。”

“對的，一定是好事。”遲大慶收回證件緊跟著笑道，“你可不知道，我們可是冒著風險在聊好事，不是說大話。這都是事關國家利益的。”

“我信，我信，這都有會議記錄員的。”老闆不忘掃了一眼阮湄和秦玥，隨後像是下了一番決心一樣，又把支票遞了回去，“那這個橫財，我還是不發(fā)了，看到國家?guī)植磕苓@麼連夜工作，做小買賣的也應該支持一下。”

話罷，他掏出一串鑰匙遞給張逸夫：“咱們是鄰居。都認識，我就把鑰匙先給張?zhí)庨L，您們談完了。幫我鎖上門，有機會再把鑰匙給我就可以了。”

“這……擔不住啊。”張逸夫不知該不該接。

“哪裡的話，幾位國家大事都擔了，還會賣我一個小店不成？”

“逸夫，收了吧。”段有爲倒是大氣得緊，“謝過老闆了。”

老闆就此心滿意足離去，他其實也不怕別的，就怕這是反.革.命.集.會，進來一看。一個個眉色都充滿了正義，那就算了。跟旁邊的單位領導搞好關係也有益無害。

房間中，段有爲把支票推還給了遲大慶：“這支票啊。你們留著，等討論完了找個賓館好好休息，我們估計是沒能力招待了。”

“還找什麼賓館，我們又不是旅遊來的，確定這事後我們立刻回哈尓濱。”遲大慶也不客套，拿起支票直接撕了，扔進了菸缸裡，當衆(zhòng)作廢。

“咱們是不是可以開始起草了？”張逸夫見時間不早，大原則已定，太細的東西沒必要繼續(xù)討論下去，太陽再次升起之前，這個章必須蓋下去。

“好，該討論的基本都涵蓋了，更細的東西不是現(xiàn)在能談的了。”遲大慶望向?qū)γ妫霸蹅冋l來執(zhí)筆？”

“巒鬆，打字機？”張逸夫轉(zhuǎn)望賈巒鬆。

“這裡。”賈巒鬆三兩下抱出了一個極其厚重的“巨型黑色板兒磚”，起名爲電子打字機，集合打印排版爲一體，實是現(xiàn)階段最高端的產(chǎn)品，雖然沒wps方便，但彌補了眼下沒有計算機的缺憾。

秦玥趕緊放下手上的紙筆，準備打字。

忙了半夜，這幫搞頭腦風暴的人，因爲腦子一直瘋轉(zhuǎn)，確實正在興頭兒上，包括賈巒鬆、文天明也懂一些，也有上進鍛鍊的念頭，還能跟上，可阮湄和秦玥終究是規(guī)矩的女同志，一方面這個點兒絕對犯困，另一方面思路也跟不上了。

但秦玥還是第一時間挺身而出，雖然手指已經(jīng)麻了，但這事兒還是爭著要幹。

張逸夫可看不下這個，起身搶先坐在了打字機前，揉了揉手指：“我手速快，我來吧。”

“啊……”秦玥不好意思說道，“你夠累了，沒事兒，我也會打。”

“我不累。”張逸夫轉(zhuǎn)頭衝秦玥和阮湄道，“你們把記下來的東西留下就可以了，現(xiàn)在立刻回家休息，明早還要準時上班。”

“這是命令。”張逸夫不忘補充道，“八九不離十，這也是最後一次命令了，稍微尊重我一下。”

張逸夫此時眼中亦佈滿了血絲，雖然段有爲遲大慶經(jīng)驗更豐富一些，不過更先進合理的方案全程是他提的，外加穿插的無數(shù)實行細節(jié)，他也不斷地進行解釋與圓潤，五六個小時過去，他的腦子早就快燒炸了。

秦玥本欲反駁，但聽到“這是最後一次命令”的時候，實在難以再開口，這裡面有種莫名的悲壯，她也應該給張逸夫最後的尊重。

最然不知道細節(jié)，但她很清楚張逸夫用某種方式得到了公章，這種程度的與局長撕臉，已經(jīng)是不可容忍的紀律問題了，賈天蕓都不敢這麼做，天亮以後，張逸夫也許真的要走了。

“走吧，阮湄，咱們回去休息吧。”秦玥不願在太多人面前顯示出傷感與流離，忍著情緒握拳衝阮湄道，“咱們專業(yè)不行，能做的已經(jīng)做了，再留下也是添亂。”

“哦……”阮湄再不懂事，也看得出情況了，她立刻把手書的記錄都整理起來，雙手遞給張逸夫，“主次內(nèi)容都標明瞭，每一條前面都有符號說明是哪一部分的。”

“謝謝。”張逸夫點了點頭，露出了最和藹的微笑，“你做得很好，小阮，一直都是。”

“……”阮湄突然有種情緒涌動上來，她想起了那個一直罵自己不懂事的處長，又看到了那個始終在教導自己的處長，直到現(xiàn)在這個給予自己最終肯定的處長。

“秦玥沒問題，我就是不放心你。”張逸夫揉了揉額頭道，“我會拜託一下路濤的，你的性格適合在調(diào)度。”

“……處長……”阮湄終於受不了了，一顆淚珠滴了出來，“咱們……做的是對的事吧？”

“是的。”

“那爲什麼要被懲罰？”

“這問題你該問自己，我相信你從始至終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對的，但結(jié)果不一定都那麼好。”張逸夫滿目悵然，“而我，其實沒做過幾件對的事，眼下這算是最大的一件吧，結(jié)果就已經(jīng)這樣了。”

“爲什麼啊處長……”阮湄頃刻之間淚水決堤，感情與觀念同時瘋狂沖刷著她，“爲什麼會這樣啊處長……”

“自己去找答案，沒人能把這個也教給你。”張逸夫眼眶通紅，再說下去自己也會崩潰的，必須要站完最後一班崗再崩潰，“秦玥，快帶她走。”

“嗯。”在這個時候，秦玥比阮湄要堅強太多，血液裡的堅韌讓她沒有半分平日的優(yōu)柔寡斷，拿起衣服，扶著抽泣的阮湄快速離開了房間。

兩個女人走後，房間內(nèi)一片沉默。

阮湄總能用最簡單的語言，提出最難解釋的問題。

爲什麼會這樣。

“段處長，張?zhí)庨L，小文，小賈。”遲大慶鄭重起身，眼眶中同樣佈滿血絲，“不管咱們這事能不能成，我遲大慶都敬重你們，我們東北不富裕，但也絕對餓不著，隨時歡迎你們來。”

身後幾人隨所長一道起身，這事從頭到尾，籌建處都沒有配合的義務，能做到這一步，純粹就是因爲他們的個人信念。

“幾位快坐下。”段有爲連連擡手喝止，同時神情也有所動容，“我啊，怎麼都好說，一輩子已經(jīng)定性了，大不了就正常退休麼，歲數(shù)也到了，主要就是……逸夫……”

老段也有些繃不住：“你們都看到了……逸夫這孩子……靠譜兒吧？”

“一萬個靠譜兒！”遲大慶使勁點了點頭。

“以後有條件的話，多照顧。”

“絕對。”

“行了諸位。”張逸夫不得不做一個鐵石心腸的人，不然這事兒就真黃了，“別再鬧這情緒了，還有六個小時，我們必須印出一份有水平?jīng)]有錯別字和語病的幾千字文件，我按照咱們最終的討論結(jié)果打字，打一頁印一頁，你們立刻改一頁，不能停。”

“好！頂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