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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 不看口才

304 不看口才

次日本來的安排是去電廠參觀一下,但賈天蕓實在提不起興趣,就夥同秦玥雙雙去海濱浴場,賈巒鬆卻堅決要去廠裡看看,隊伍也便分成了兩部分,女的去沙灘,男的去電廠。

張逸夫想哭也哭不出來了,這傢伙真的不想讓自己輕鬆片刻,出來春遊簡直比上班還累。

金島電廠,乍看上去傷痕累累,很多地方都有翻修過的痕跡,能撐到現(xiàn)在而且毫無朽壞的徵兆,真的是神奇。廠裡的老工人都知道,廠子是日本人佔領(lǐng)時期建的,大多數(shù)被破壞的地方,實際上都是自己人乾的,這個自己人,不僅包括兵敗如山倒的國.民黨軍隊,實際上在我地下黨滲透的時候,爲(wèi)打擊敵軍後勤,也做過幾次破壞。然而金島電廠依然撐過來了,敵人走的時候太過狼狽,沒時間什麼都帶走,甚至沒時間什麼都燒了,在我軍佔領(lǐng)金島後,簡單的一番修造,便讓電廠重新?lián)撈鹆松a(chǎn)任務(wù)。

“小日本的東西,是禁折騰。”這次是廠長親自出面,廠長一面領(lǐng)著幾人參觀,一面指著汽輪機道,“開機檢修的時候,我們自己都奇怪,這汽輪機用這麼多年了,裡面竟然還能相對乾淨(jìng),不漏油也不鏽,旁邊新進的機器都大修了多少次了,這個也沒事兒。”

張逸夫自然不可能把機器拆了看,就算看也不一定看明白。日本人的精密與強迫癥是有目共睹的,他將更多的精力放到了佈線與排管上,看看這個電廠在設(shè)計上究竟有沒有什麼過人之處。

賈巒鬆基本是瞎看,似懂非懂,他見張逸夫總是看著某些角落頻頻點頭,不禁問道:“師兄。看出什麼門道了?”

“談不上。”張逸夫轉(zhuǎn)而衝廠長問道,“這些管線應(yīng)該換過吧?”

“對對,幾十年了。肯定換過。”

“除了那裡,其它地方都沒有重排過吧?”張逸夫指著一個角落道。

“好眼力。”廠長讚賞道。“幾乎沒有重排的必要,那裡是因爲(wèi)擴建了,擴充的一條管線。”

“嗯,有一種不協(xié)調(diào)感。”張逸夫點了點頭。

賈巒鬆順著目光望去,確實,那邊的一些排線佈置略顯雜亂冗餘。

“這說明什麼?”賈巒鬆問道,“日本人講究?”

“談不上講究,強迫癥吧。”張逸夫指著那些管線道。“基本可以這麼總結(jié)——沒有一根、也沒有一寸多餘的管線。”

“這有必要麼?”

“幾乎沒必要。”

“怎麼講?”

“節(jié)約是應(yīng)該的,但節(jié)約到這種地步就誇張了,一點餘量也不留給自己,實際上是在逼自己。”

“……那我們的電廠也該這麼做麼?”

“不一定,見仁見智吧。”張逸夫笑道,“這點咱們大多數(shù)情況是相反的,咱們是實用主義,能用就行,管你長短好不好看漂不漂亮,就跟辦事兒一樣。只要事兒辦成了就行。”

“就是說他們更高明瞭?”

“談不上。”張逸夫又搖了搖頭,“所以他們不開心不對付了,自己就忍不了自己。就要剖腹,咱們打個滾兒接著活,總有東山再起的時候。”

“哈哈,怎麼聊的這麼大了。”賈巒鬆大笑道,“要我看,這種執(zhí)拗的精神放在做事上就是好的,至少就機器設(shè)備製造而言,真的精密耐用。”

“所以得學(xué)啊。”張逸夫說著敲了敲牆,聲音很殷實。“這廠房能這麼多年不塌都不易。”

“那是,他們那裡一天到晚地震。得弄結(jié)實了。”

“哎……”張逸夫長嘆一聲,“你也知道你姐組織的去日本的事情吧。”

“嗯。應(yīng)該會引進一批發(fā)電設(shè)備。”

“有的時候,我也煩,真金白銀就這麼送過去。”張逸夫說著又回頭望向了那臺老邁的汽輪機,“你說能有什麼新鮮的?不就是精度高一些,材質(zhì)好一些麼,工藝細一些麼?咱們就不能潛心投入進去,親手做出來麼?”

賈巒鬆若有所思道:“還差幾年。”

“我覺得是性格問題,能一個小時糊弄過去的活兒,就沒心思折騰一天追求極致。”

“哪有這麼簡單?”賈巒鬆苦笑道,“按你說的,組織一批鑽牛角尖的人做東西,就做好了?”

“是啊,沒這麼簡單。”張逸夫長嘆了一口氣。

這真的是需要反思的問題,他也沒有站著說話不腰疼的資本。拿眼前最近的事情來說,省煤器,自己難道不是抱著“能用就行”、“能過質(zhì)檢就行”的心態(tài)在做麼?自己有想過精益求精麼?有想過爲(wèi)了那千分之一的精密再投入再拼搏麼?

爲(wèi)什麼會這樣,爲(wèi)什麼自己也會這樣?

正如賈巒鬆所說,沒這麼簡單。

不過這次簡單的參觀也並非徒增惆悵,張逸夫算是大概摸到了日式電廠的門路,高效、節(jié)約空間與材料是他們的外在特徵,而核心門道,自然是沒那麼容易摸清的。

而將來的日本之行,目標(biāo)也明確了,撥開這些那些表象,離核心更近一些,更近一些。

這次考察,也許對電力行業(yè)來說不過是驚鴻一瞥,可以忽略,但對張逸夫本人來說,是探索這個“不簡單”的開始。現(xiàn)在他沒有資本也沒有精力讓自己變得“不簡單”,讓恆電變得“不簡單”,但他終會追求這個“不簡單”,有朝一日讓恆電也變得“不簡單”。

面對本來無甚興趣的日本之行,張逸夫恍然看見了一個若隱若現(xiàn)的目標(biāo)。

回程路上,天漸漸陰了下來,女孩子們玩的很開心,上車不一會便是酣睡,男人們則各自想著自己的問題,自己的前路。

可以說這輛車上的男人們,誰也沒打算就這麼簡單下去。

…………

節(jié)後,好消息第一時間傳來,恆電的省煤器通過了電科院的嚴格檢驗,雖然在抗壓以及各項精度測試中將將過關(guān),不過在效率檢驗中表現(xiàn)優(yōu)異,完全達到了英產(chǎn)設(shè)備的標(biāo)準(zhǔn)。

終究還是過關(guān)了,張逸夫心中的一塊石頭落了地。

但這只是一個開始,生產(chǎn)的兩臺試驗樣品,本廠通過率就只有50%,更何況這還是吳強與常思平親自督工的合格率。

大批量生產(chǎn),新人老技工一起上的話,質(zhì)量問題依然不可忽視。鰭片與合金材料成本都擺在那裡,恆電的流動資金也擺在那裡,每一個失敗品都是心頭肉。

張逸夫也立刻將狠抓合格率,快速培養(yǎng)新人的指令傳達給了向曉菲,必須讓廠子緊張起來,這不是混日子做的產(chǎn)品,這是決定生死存亡的全新產(chǎn)品。

由此,新的工作可得以開展。由於每個廠子每臺機組的鍋爐構(gòu)造與型號都不盡相同,因此對於省煤器也有不同的要求,主要集中在尺寸上,可以說每臺機組的省煤器都要量身定做,這也就需要電廠將自己每個機組的情況彙總報上來,再確定型號尺寸直至下單。

綜合之前的問題排查,節(jié)能降耗計劃進入了設(shè)計階段。

賈姥姥自然只負責(zé)告訴大家某月某日之前務(wù)必搞定,卻不會告訴大家怎麼搞定。

剩下設(shè)計院的頭兒,只能天天往張逸夫那裡跑了,全院動員也搞不定啊。

張逸夫也沒什麼太好的辦法,這畢竟是華北局自己的事情,現(xiàn)在設(shè)計院這種單位還幾乎沒有商業(yè)化,找其他設(shè)計院幫忙很難,人家就算接了這活兒也不會上心,效率就更別提了。

他只恨恆電沒有設(shè)計資質(zhì),不然這又是一個不小的機會。

當(dāng)然,有資質(zhì)也沒用,現(xiàn)在手下的那批人怕是連畫張完整的電路圖都堪憂。

把這個工作壓回各廠?那也沒戲,不是每個廠子都有張逸夫這樣的人物的,就算有他們也懶得做這種分外之事,現(xiàn)在讓各廠配合已經(jīng)是極限了。

當(dāng)然也有傻辦法,就是張逸夫和文天明上手搞,但這樣太傻了,別人一看,肯定得說,我去你們能幹啊!那還使喚我們幹嘛?

事到如今,要麼下更大的壓力,要麼給激勵。

壓力就是下任務(wù)指標(biāo),不完成就懲罰你。

激勵也是下任務(wù)指標(biāo),完成了就獎勵你。

思前想後,還是獎勵靠譜一些,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被人恨了,再下懲罰的壓力估計底下人就炸窩了。

做事不易,在中國做事更不易。張逸夫爲(wèi)了做成這件事,又開始當(dāng)起了說客,各方走訪去爭取這個獎金。大家肯定會給他個薄面,不會當(dāng)面拒絕,那麼最好的方法就是推出去讓別人頭疼。

作爲(wèi)華北局,它本身是有每年的獎金配額的,但橫豎就這麼些,多分了你一些,就要少分他一些。煤耗任務(wù)是全新的,任務(wù)覆蓋面又廣,如果就這方面的成績單獨劃出來一部分獎金,怕是其餘人都會不滿。

但這又是部裡的任務(wù),姥姥的工作,不管是巴幹還是誰,也不好直接拒絕這個提議。

於是,開始了一場漫長的踢皮球之旅,無論張逸夫再怎麼巧舌如簧聲淚俱下,也休想說服任何一個人,這年頭大家都是看屁股的,不看口才。()

361 拱手相讓589 唸叨399 不是一個人518 留戀127 測試725 相信組織178 傳言255 新課題312 你走我也走650 絕招729 同道中人027 背書狂人741 堅決糾正402 進入正題813 路迢迢水長長160 酒壯慫人膽476 紅利502 神奇的陽臺741 堅決糾正670 規(guī)矩該變了222 屬於扎伊爾的榮耀753 溝通413 故人們106 相機與貓膩238 對付張逸夫的伎倆473 怪不得028 過火695 實至名歸619 繼續(xù)前進406 寒氣213 該走了348 新人駕到341 提字699 永遠的難題084 預(yù)料外的第一桶金133 穩(wěn)中有亂401 隨便看看043 wps的威力792 老同志不安分716 隱情697 標(biāo)準(zhǔn)蛋糕227 滑稽796 拒絕與主動083 賣467 臉大696 都有算盤001 撒了一泡閃電525 結(jié)仇了162 心戰(zhàn)143 郝愛國341 提字681 帶著任務(wù)260 正邪之間766 冰棗272 外匯四五百349 軟妹125 藏得深063 有親自不遠來628 要求澄清511 東北來客116 招待404 不受待見790 光伏229 接待797 重獲希望597 立刻應(yīng)驗580 迴避773 接二連三的碰撞608 煩惱283 知音729 同道中人466 傳說中的三代004 鋼鐵俠與閃電俠361 拱手相讓017 有志率真的小壯755 天明的方案483 不配457 縴夫的愛123 坑人610 負責(zé)人390 肉疼299 挺身而出444 站在未來的肩膀上186 寧惹君子225 保姆155 安wei撫xie014 土豪級廠長040 殺向南郊805 一狠到底583 適者生存771 再撐18個月261 預(yù)算吃緊611 收入386 友好通氣497 不同風(fēng)格572 還是沒想到690 癡人說夢433 以命相求389 我都懂607 搶風(fēng)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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