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森，你要多吃一些飯，吃進東西去了，病才能好得快。”蓮子望著坐在牀沿上吃飯的明森，艱難往下嚥的表情，心疼地鼓勵著。“蓮子，我也想多吃，就是咽不下，其實我的胃消化功能是很好的，如果吃得下，就是石頭我都能消化掉。”明森拍拍原本壯實的身體，略帶幽默地看著妻子說。

“明天要做化療，今晚我要爭取睡個好覺。”明森把空了的碗並筷子遞到蓮子手裡，又說：“爲什麼我的主治醫生認定我的就是癌癥呢？找不出癌細胞，肺積水就一定是癌癥嗎？但又找不出其他原因，到底是什麼病？唉。”

“明森，我們聽醫生的總不會錯，有北京和上海下放來的大醫生，他們的醫術高明，想一定能把我們的病治好。”蓮子祈願著說。“是的。”明森安慰似地回答她。

無色透明藥液一滴一滴流進明森身體裡，劇烈的反應讓他全身不適，他咬緊牙關，不吭一聲。

“周廠長，實在是受不了，就哼哼幾聲會減輕些痛苦。”來換藥水的護士看著明森微微顫抖的身體勸說。明森搖了搖頭，用下巴努了努二號牀位正在熟睡的病號：“他昨晚整個晚上都沒有睡好覺，現在正睡得香，我一‘哼哼’就會吵醒他的！”“周廠長，你自己都難受得這麼厲害，還怕影響別人休息而強忍著不出聲，你可真是爲別人想得多啊！”護士投來敬重的目光向他致意。

下班時間到了，工人們陸陸續續走出工作場地。有的走進澡堂，有的拿著飯盆走向食堂，家住附近的踩上自行車滑出廠門。榕樹下，許正浩一臉嚴肅地問和他面對面站著，現低著頭的年輕工人小樊：“你怎麼可以這樣做？怎麼會有這種思想在你腦子裡？今天回去好好想想，三天後再來上班。”小樊擡起頭：“老許，我只是……”“你不要辯解，這種行爲是沒有任何理由的。”許正浩臉色更嚴肅。

工人小單從宿舍出來，手裡拿著報銷單走近榕樹下遞給許正浩：“老許，回家探親的車票我粘貼好了，你簽字，明天我去財務報銷。”“好”許正浩接過他粘貼著車票的報銷單認真查看。眼晴在一張5元的車票上停留了好一會兒，手指這張5元的車票擡頭看著小單問：“這張車票怎麼回事？你回家鄉不需要經過此地呀。”“哦，這張車票是我拐了個彎去一個風景區玩了兩天。”“那這張車票就不能報銷，去，把這張車票撕下來重新粘貼好，我再簽字。”小單臉紅地偷偷對小樊做了個鬼臉，接過許正浩遞還給他的報銷單轉身離去。

傍晚的海濱路，海風習習，輕拂著路兩旁的椰子樹葉。吳起剛和剛買上新自行車李露霞並排踩著自行車向醫院方向駛去。晚霞將不遠處的沙灘染成了橘黃色。

吳起剛扭頭對李露霞小心翼翼地徵詢：“露霞，我們到那沙灘上坐一會兒。”李露霞瞥他一眼：“我們是去醫院看老周，又不是來這裡坐沙灘的。”“去醫院還早啊，阿姨可能還沒送飯去呢！或許老周現正在吃飯呢，我們就坐一會兒。”

吳起剛小心地再次勸說，同時自行車不知不覺地拐向李露霞。眼看他的車就要碰上她的車，李露霞嚇得大叫：“快拐回去，不要碰到了。”但，已經來不及了，吳起剛的自行車碰了過來。說時遲，那時快，李露霞快速地鬆開自行車車把，敏捷地一把抱住了身旁的椰子樹幹。兩輛自行車同時倒下地，跌倒在自行車上的吳起剛尷尬地摸摸跌痛的手臂站起，又極快地把兩輛自行車扶起。他走近椰子樹想幫李露霞下來，被李露霞喝住：“你不用幫我，我自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