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肺癌？這怎麼可能？”廠裡，許正浩拿著明森的醫(yī)院檢查報告單神色嚴(yán)峻地看，希望能從這份死刑判決書般的檢查報告單中發(fā)現(xiàn)什麼。工人們面面相覷，這怎麼可能呢？前天老周還幹勁沖天地和大家一起把鍋爐安裝好，今天就是晚期肺癌了。“既來之，則安之吧。”明森故做輕鬆地安慰自己也安慰大家。

“明天就坐飛機到廣州腫瘤醫(yī)院做徹底檢查。”事事都和明森一起商量的許正浩這次用不容商量的語氣。

“啊，坐飛機。”大家有些驚奇，“坐飛機要級別的，老周這級別能坐飛機嗎？”“我現(xiàn)在就給市委寫報告，相信市委一定會批準(zhǔn)。”許正浩堅定地相信。幾天後，明森登上飛往廣州的飛機舷梯。

一天，兩天，三天，一個星期過去了。許正浩掰著指頭掐算著明森去廣州的日期。“一個星期了，老周應(yīng)該要回來了。”一臉凝重的他，眼晴不時地朝廠門路口觀望。

“老許，老許，老許，老週迴來啦！”在廠門口砌圍牆的藍(lán)雄扭頭大聲向廠內(nèi)喊著老許，丟下手裡砌磚的泥刀，第一個跑到明森跟前。頓時，工人們從各個工作場地跑出，將明森團(tuán)團(tuán)圍住。

“老周，怎麼樣？老周，怎麼樣啊？老周怎麼樣？”七嘴八舌。“來，吃糖，吃糖，大家見面先高興高興。這是飛機上發(fā)給乘客的糖和餅，是特供，你們都沒有見過吧？我首先聲明，我可是一顆都沒捨得吃，全給你們這幫饞嘴帶回來了哈。”明森說著從黃色挎包裡掏出一把精美玻璃紙包的糖，又說道：“糖不多，每個乘客只有7、8粒。不能實現(xiàn)平均主義每人一粒啦。”高個吳起剛伸出長長的手臂，邊說邊把明森手裡的糖全部抓在了自己手中：“我知道，這次是誰搶到誰吃。”“喲，都給起剛搶去了。”劉顏彩尖叫著。“哈哈哈……”

站在一旁看著大家歡鬧，默不作聲的許正浩這時走上前：“老周，怎麼樣？廣州的檢查怎麼樣？確診什麼病了嗎？”

“唉，老許，這次去廣州是不明不白地去，又不明不白地回來。檢查還是和本市檢查的一樣，‘肺積水，肺癌’，也沒有檢查到癌細(xì)胞。但也檢查不出究竟是什麼病，胸腔積液越來越多，我自己也感到越來越難受。”“咳，咳，咳。”明森忍不住地咳了幾聲又說：“這次去廣州算是白去了。”

“不，不，老周，沒有檢查出癌細(xì)胞至少可以證明不一定是癌，這至少應(yīng)該算是好消息。至於爲(wèi)什麼胸腔積液越來越多，我們住下院來慢慢查，也許醫(yī)生總會查清楚的。”

“也只有這樣了。”明森同意了許正浩的意見回答道。“老周，這次生病住院把你愛人叫來吧，畢意這個病不是以前感個冒，發(fā)個燒，腎上有結(jié)石的病。”許正浩看著明森徵詢。

他迎著許正浩的目光久不作聲。“怎麼啦？老周，家裡有什麼事嗎？”許正浩有些納悶。許久他才慢慢說：“老許，有個事我還沒有和你說。”說著環(huán)顧下週圍的工人，有些羞澀地小聲說：“我愛人現(xiàn)正懷著孕，也就是這幾天臨盆，我不想把這麼壞的消息摻進(jìn)她月子裡。”“噢！”許正浩突然明白似地“噢”了聲。低頭沉思好一會兒： “那這個吃飯的問題就大夥兒來解決。”

“不用啊，這樣多麻煩。醫(yī)院有一日三餐飯供應(yīng)的，我在醫(yī)院解決就行。“醫(yī)院的飯菜我估計營養(yǎng)不夠，早餐你就在醫(yī)院解決，中晚餐大夥送來。”

“我們現(xiàn)在還在修理廠搭夥食，說到底那是別人的食堂。”“老周，這個你不用擔(dān)心，我們有辦法的。我已想好，我們的基建工作已完成，有些廢木料，買個瓦煲用這些廢木料熬個粥，燉個湯是不成問題的，要有足夠的營養(yǎng)才能抵抗疾病。”“我家裡離魚市最近，老周吃的魚我負(fù)責(zé)，每天我早早起牀排隊買最新鮮的魚給老周吃。”50多歲保管員老黃頭自告奮勇。

“那我這個月工資放一半老黃頭這裡。”明森感激地看著老黃頭對許正浩說。許正浩點點頭，眼晴繼續(xù)在大家身上搜索著。“小孫，你是外地人，老周也不是本地人，你們地域比較相近，也許你們的口味有相同的地方，你負(fù)責(zé)做老周的飯好吧？”“當(dāng)然行，如果老周吃得不好，我會調(diào)整口味儘量讓老周多吃些。”小孫爽快地答應(yīng)。“層萊，送飯的事就你負(fù)責(zé)……”“沒問題。”

“小孫！”8點整，老黃頭提著一條馬膠魚，高聲喊化驗室的小孫。“哎！”小孫應(yīng)聲而出。“拿去，新鮮馬膠魚，給老周熬鍋鮮魚粥。”小孫接過馬膠魚翻著魚腮，左看看，右看看：“老黃頭，你買的這魚不算新鮮啊，你看這個魚腮不是鮮紅的，是暗紅啊。”

“小孫，你不要挑剔了，我這還是起了個大早排隊纔買到的，不然就只有買白眼鼓鼓的魚了。”“這也是，如果能買到還在水裡面活蹦亂跳的魚熬出的魚粥會更鮮。”“這哪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