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凌墨放水的功夫,我換了一身衣裝和髮型,戴了一頂帽子。
當凌墨隨意的將那杯清水放在右前方30度角左右的方位時,我已經確認好他的事情要如何解決。
我告知凌墨,五分鐘後,我會到,他轉述給客人說道:“老闆五分鐘以後會到,您稍作休息。”說完,凌墨特意走出房間,讓整個房間裡只有客人和客人的那些保鏢們。
轉入電梯,凌墨一分鐘後來到我所在的房間,問道:“怎麼樣?還有得救?”
“還好。問題不大。你來看。”我招呼他過來我的位置,看他們在做什麼。
“不是吧?竟然吃這個?”凌墨很是震驚的問道,我笑了笑,“或許,這個客人自己是知道點什麼,但是苦於沒有遇到真正能夠幫他的人,反而被騙了。”
“這也是夠誇張的。”凌墨捂著嘴巴,一副嫌棄的模樣。
“你看他吃得那麼痛苦,就知道,他自己本身的靈魂有多排斥。然而,震懾不了外在的入侵者而已。”我看著時間,“一分半鐘後,右後方那個人,會給他一顆糖果。”
凌墨半信半疑的看著時間,一分半鐘後,果然,客人吃了一粒糖果。
“差不多了,我們出去吧。我加個外套。”我一邊說一邊套了一件薄外套,換了一副墨鏡。
“爲什麼加外套?你冷嗎?”凌墨不解。
“一會兒,會冷。”我笑了笑朝門外走去,繞出密室,彷彿從大門走入的我,淡定的走近會客室,門口的保鏢,室內的保鏢們的手全都一個姿勢,做好了防衛。
聽到客人用日語告訴他們:“不要輕舉妄動。”凌墨這時跟上來走在前面,故意大聲說道:“您好,我們老闆到了。”
客人本想起身,我及時攔住:“您行動不便,不用客氣。”
“您,您好。”他聲音有些顫抖,伸出的手也不直,看得出他有多掙扎,最終還是沒有伸出手,很是抱歉的彎腰鞠躬。
我很能理解他的掙扎,一方面是自己
的靈魂想要被拯救一方面卻因爲外來其他存在的佔據而無法全然自己做主。
他腳跟無法落地,已經顯示出他目前的處境,加上他的身形變化,聲音變化,我想,他被病痛折磨得已經想要去了。
看過他的資料,顯然他富甲一方,有些事情沒有處理清楚,又不能這樣簡單的離開。
“請坐,不用客氣。自在些。”我盤腿而坐,凌墨坐在一邊負責倒茶,我喝著冷茶,問道:“您不口渴嗎?”
他的眼神閃爍不定,這時右後方的人說道:“主人剛吃過藥,不能喝茶。”
“無稽之談。”我一點面子都不給這人,白了他一眼,“你們剛剛吃了什麼?”
右後方的那人走到前面,跪坐在那,“一位大師給的藥,主人吃了有些作用。”
我再次不理會那人,多半他自己就是他口中說的那位大師了,我看看客人,問道:“您,吃了多久?那些符咒紙?”
我這句話一問,不禁對面的客人震驚甚至於連右後方這人也跟著震驚,而我更是毫不客氣的告知:“我問我的客人時,不希望有別的人替回答。”
本來想說話的那人,不得不閉了嘴。
客人的眼睛裡含著淚水,我的心一陣心疼,可憐的老人啊,病了,爲了其他人還需要喘著氣,吃著自己都知道毫無用處的東西,安慰著那些希望他還活著的人。
“不如,其他人都在門外等候吧。”凌墨說道,而那位客人也嚴肅的說了一句:“你們全都出去,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許進來。”
“是。”左前方的那人應聲道,一個手勢所有的人都跟著出去,右後方的那人猶豫了一下,也還是跟著出去。
偌大的會客室,只有我和這位客人,這位老人家。
無論他現在是什麼狀況,曾經是什麼身份,什麼地位,此刻,在我的眼裡,他不過就是一個普通人,一個想要離開人世的人,一個孤苦伶仃的老人。
哪怕他曾經是富甲一方,權傾一時,在這時,
他只是他!
人啊,有各式各樣的名號稱呼,當快要離去時,或許才明白,自己是誰!
而也很難得,能有一個人看到原本的他!
“我還有救嗎?”他看到所有人都出去之後,淚水已經無法控制得流下來,他並沒有料到自己竟然會這樣的失態,而我卻並不介意得遞了紙巾給他。
“您不如說說,有什麼困惑?”我不想那樣直接的回答什麼,既然,我接了這個案子,自然,有我的辦法。
“那些符咒紙,是不能吃的對嗎?”他一說到這個,甚至於都有些乾嘔,我安慰他說:“別介意形象,在我這裡,您,可以自在些。”
“謝謝。”他拿著紙巾輕輕擦拭淚水,聲音似乎並不像方纔那樣,反而平靜了許多,繼而接著說道:“我想走了。但是,走不了。”他自言自語道。
人即將離開時,或許,自己是有感覺的。
我拿了方纔那杯清水給他,“喝了這個,或許會好點。”
他端起那杯清水,猶豫了半天,還是喝了下去,喝完,他閉著眼睛,我看著他漸漸直起一點點的駝背,默不作聲。
“我,不知道從何說起。”他似乎覺得舒服一些,一直緊張的身體,開始慢慢放鬆,“前年,我的太太去世了。”
我繼續默默的聽著,聽著一位老人一直憋在心裡,無法訴說的故事。
他看了看那杯子,我起身又去給他倒了一杯清水,冰涼適宜,他端起來,喝了一小口,繼續說道:“我們生活在一起五十三年了。認識她已經不知不覺五十七年。初識她時,並不懂得什麼是愛情。年輕時,對她也並不太好,甚至還有對不起她。直到她離去,我竟然發覺,我根本離不開她。”他說到這,長長的嘆息聲,那種積累起來的抑鬱和鬱悶情緒,彷彿在這時,輕輕地吐了一部分出來。
我想,這就是他爲何會成現在這樣的原因。
我依然默不作聲,靜靜地聽他繼續說他想要說得話:“我想,隨她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