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薩,你發(fā)什麼呆?快去把醫(yī)生給我叫來!我倒要問問他們,什麼檢查都做完了,說一點問題都沒有,但煙兒爲什麼就是昏睡不醒?不行我們就轉(zhuǎn)院,多找?guī)讉€好醫(yī)生看看,我就不信了……”
“是啊,會不會是技術不行?走走走,我和你一起去。”
見齊母急得不行,齊父也心焦,推著一臉迷茫的莊薩出病房找醫(yī)生去了。
很顯然,這兩位還不知道自己和齊煙已經(jīng)協(xié)議離婚,就差去民政局拿證了。
那天,他也是下班纔看見齊煙發(fā)的短信,還在猶豫要不要回復、怎樣回覆時,就接到領事館打來的電話,說是齊煙昏迷在酒店,讓他去接人。
他這才反應過來,在法律上,自己和齊煙還是夫妻。
“哎,素琴啊,抽空你再勸勸霞霞,我是真的不喜歡……”
“你給我閉嘴!死女娃子自己喜歡,我能有什麼辦法?你自己說你勸了多少次了,有用嗎?她聽不聽?啊?”
頓了頓,王素琴給了梅紹槐一個大大的白眼。
“你咋就這麼看不上青昀?我覺得人家小夥子挺好的!”
“好?哪裡好?啊?肩不能挑背不能扛,文文弱弱的,乍一看還沒咱霞霞高!一天到晚戴個眼鏡,啥也不會,一看就是個好吃懶做的……”
“你也說只是看上去沒霞霞高?人家那是標準身高,其實不比霞霞矮!要我說,怪只怪霞霞自己長得高,咱們村女娃娃裡頭就數(shù)她最高。人家在城裡上班,天天坐辦公室,長得五大三粗的有什麼用?再說了,人家戴眼鏡關你什麼事?”
“可是……”
“好了,別可是了,我跟你說,從今天開始都不準再說這些了。一會兒就要定親了,說這些不吉利,再說親家聽了能高興……咦,紹槐你看看,那個……對,就是那個,是不是客車來了?”
順著王素琴提著菜乾的手指方向踮著腳看了看,梅紹槐飛快地得出了結(jié)論。
“就是客車!素琴,快點,快點……誒,你把包包給我,我來拿。走,走快點,應該趕得上。”
“算了,我自己拿,你把雞提好就是!”
提著大包小包,兩人此刻還在半山腰,離山下的客車臨時停靠點倒是不遠,走得快的話,要不了一刻鐘:那客車此刻還只是小圓點一個。
班車隔一個小時就有一趟,但實在是懶得等,也太熱。
緊趕慢趕,兩人終於趕上了去市裡的客車。
到站後,梅紹槐左手提著剪了個洞的蛇皮口袋,裡面裝著兩隻只露出頭的大公雞,右手彎曲著搭在肩上,背上垂著另一個蛇皮口袋,裡面裝著些早上出發(fā)時剛從地裡摘的新鮮蔬菜,守著地上的一堆梅菜乾,看著王素琴打電話。
此刻,財務部辦公室,梅晚霞一邊看電腦屏幕一邊偷偷看手機,臉上寫滿了焦急。都這個點了,按理說應該到了啊!她最怕的,就是自己的爸媽遲到,讓齊青昀的爸媽久等。
哪有定親宴遲到的呀!
她也想過乾脆請一天假,回家?guī)е謰屢黄饋恚吘苟ㄓH是大事。但公司最近忙得飛起來,根本不好請假,且她也不想那麼早讓人知道自己定親的事。
她們這個公司人不算多但八婆多,典型的廟小妖風大,池淺王八多。一件小事,不消半天就能傳遍。
又等了會兒,電話終於響起。
“媽,你們怎麼纔到啊!跟你們說了要早點出發(fā)的!在車站是吧?好的好的,就在站裡別走啊,我馬上過來接你們。”
掛完電話,梅晚霞便笑著對龔盈袖和藍鳴夏說話。
“龔姐,藍姐,我爸媽進城來看我,現(xiàn)在在車站呢。嗯……還有半小時才下班,若是小S問起,麻煩幫我頂一下啊!回頭請你倆吃飯!”
“我說你一早上都魂不守舍的,動不動就盯著手機看,還以爲是男朋友要來接你,原來是叔叔阿姨要來。快去吧,都這個點了,應該沒啥事的。”
“是啊,小霞霞,你放心去接叔叔阿姨吧,我和夏夏幫你看著就是。若是小S問起你,我們就說你去人事部取資料。記得代我們向叔叔阿姨問好啊。”
“謝謝親愛的,愛你們!麼麼噠!”
拿起電話和包包,快速將辦公桌收拾了一下,還將一份文件翻開對著電腦,梅晚霞這才火急火燎地出門叫了輛出租車,直奔車站而去。
梅晚霞前腳剛走,藍鳴夏站了起來。
“盈袖,要不要去廁所?誒,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又坐了半天。”
“哦,我不去了,你去吧。我也伸伸懶腰……”
巧的是,藍鳴夏剛走,財務部主任小S就踩著高跟鞋來了。頭髮高高挽起,一張晚娘臉,趾高氣揚的,一看就不是個好相處的,也難怪梅晚霞不敢請假了。
“把今年的預算給我打一份,我要給去給總經(jīng)理彙報……咦,盈袖,怎麼就你一個人,梅晚霞和藍鳴夏呢?”
說完,還意味深長地看了一下腕錶,意思很明顯。
現(xiàn)在不在,就意味著早退,按照公司規(guī)定是要扣獎金的。
“哦,小……主任,鳴夏上廁所去了,馬上就回。”
“那梅晚霞呢?”
“嗯,晚霞她……剛剛還在啊,我也不知道去哪裡了,可能是去人事口子上取資料去了吧……”
她們財務部與人事部門還是經(jīng)常打交道的。
此刻的龔盈袖言辭閃爍,目光躲閃,說話時也不敢看小S,完全不是平時左右逢源的樣子。
“龔盈袖,在我眼裡,你可是一直表現(xiàn)得很好的!”
這句話對於別人來說沒特殊含義,但對龔盈袖卻有莫大的誘惑力。聯(lián)想到財務部空懸了足足半年多的副主任位置,龔盈袖決定實話實話。
“主任,晚霞她……她爸媽進城來看她。你也知道,她爸媽是鄉(xiāng)壩頭的,可能是怕迷路吧,所以就接人去了。主任,你可千萬不能說是我說的啊,求你了……”
“把今年的預算打一份給我,快點,總經(jīng)理要看。”
“好的,好的,我馬上打……”
藍鳴夏如廁歸來,剛走到辦公室門口就聽到龔盈袖和小S的對話。想了想,輕手輕腳地走到電梯處平復心情,直到聽見小S踩著高跟鞋離開,這才假裝剛回來,往辦公室走去。
她和龔盈袖是一起進的財務部,梅晚霞比她倆晚一年進。平日裡,三人的關係算得上很不錯,畢竟同在一個辦公室,擡頭不見低頭見的。
但是,自從上個月她們?nèi)齻€人抱怨公司的話被小S知道後,她就多了個心眼,說話非常注意,只談吃喝不聊工作,很明顯,她們辦公室似乎有領導的眼線。
現(xiàn)在看來,極有可能就是龔盈袖。
“夏夏,你怎麼纔回來啊!快收拾收拾,準備下班了。我最喜歡的醋溜白菜和炸酥肉,去晚了就沒有了。”
“哦,還有……五分鐘,再等等吧,讓小S……領導看見就不好了!放心,我跑得快,一會兒排在前頭幫你打。”
小S是藍鳴夏她們?nèi)齻€的暗語,意思是小傻/逼,代指她們的頂頭上司黃主任。畢竟,辦公室裡說話不是那麼方便,直呼其名更是有風險。
有小S自然就有大S,意思是大傻/逼,代指公司總經(jīng)理。
既然龔盈袖很有可能是黃主任的眼線,那綽號什麼的還是不說的好,乾脆用“領導”二字代替。
某飯店“青城山”包間。
“哎,青昀啊,你就真的不考慮考慮薇薇?我和你爸都喜歡薇薇,人家長得溫柔大方,非常漂亮,八字也很旺你……”
關鍵是周薇薇的父親年紀輕輕就已經(jīng)是副局長,還和齊青昀同一個單位,平日裡也很是照顧他,兩家人關係不錯,算得上故交。
“媽,我一直拿薇薇當妹妹看,沒有那種感情,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歡的人,只有晚霞一個。”
“哎,你這孩子就是鬼迷心竅,那個梅晚霞有什麼好?除了長得好看一點,個子高一點,對你的事業(yè)助力全無,簡直是一無是處。倒是人家薇薇……”
“媽,求你了,不要說了好不好?薇薇薇薇,聽著就煩。要是晚霞聽見了,會誤會的。”
“是啊,玲玲,你就別說了,一會兒人家就該來了。”
“好了好了,我不說了!只是,你們看看,我們等多久了?十一點就來了,現(xiàn)在都十一點四十了,人在哪裡?鄉(xiāng)下人就是鄉(xiāng)下人,一點禮貌都沒有。約會要守時,連這個都不知道嗎?要我等四十分鐘,簡直不知所謂!”
“哪那麼多廢話?咱們約的原本就是十二點,你就別挑了……去補個妝吧,我看你的妝好像有點花了。”
“是嗎?哎喲,那我得去補補妝。”
聞言,齊青昀朝齊謙投去感激的一瞥。
他媽嘴皮子厲害,也就齊謙降得住。
“爸,我出去迎迎,應該快到了。”
見兒子一副心急的樣子齊謙就想笑,彷彿看到了自己年輕時的樣子。
見老丈人誒,哪個男人坐得住?
“別毛毛躁躁的,穩(wěn)重一點。”
“爸,媽,你們怎麼帶了這麼多東西?天啊,還有雞!”
而且還是活的!
“這是我和你爸喂的,沒添飼料,喂的全是糧食,燉湯可補人了。到時候你自己拿一隻,給青昀他們一隻……哎喲,讓我看看,你又瘦了,是不是工作很辛苦啊!”
“最近是有點累,天天熬夜加班還不準請假,連週末都沒有……謝謝爸媽,我最喜歡喝雞湯了。”
到酒店後,迎賓忍了半日,還是將他們攔住了。
“不好意思,我們這裡是高檔酒店,雞不能帶進去。”
“我用蛇皮口袋裝著,不會亂跑,也不會影響你們什麼。”
“不行,我們這裡有規(guī)定,真的不能帶進去,不好意思。”
“那爲什麼狗能進去,雞就不能?”
梅紹槐指著在大廳裡跑來跑去的寵物狗質(zhì)問迎賓。
迎賓:……
就在梅紹槐還在同迎賓大聲理論、王素琴在一旁幫腔、梅晚霞想妥協(xié),考慮是不是將雞暫時寄存在什麼地方時,齊青昀出來了。
也不知道他跟迎賓說了些什麼,居然就放他們進門了。
熱情地打過招呼,齊青昀自熱要表現(xiàn)表現(xiàn),幫著提大包小包的東西,一不小心,左手被其中一隻大公雞啄破了皮,還流了點血。
補好妝,齊母到前臺點了一壺齊青昀愛喝的鮮榨花生核桃汁,一轉(zhuǎn)身,看見的就是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