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龔盈袖簡直驚呆了,也忘了回嘴。
媽耶,老實巴交的蘇潤梔不僅學會了頂嘴吵架,還學會了找各種理由,這還是她認識的蘇潤梔嗎?
不是應該她說什麼就是什麼嗎?!
想了想,簡直毫無辦法,實在是蘇潤梔說的這些很現實且無法推脫,畢竟蘇潤梔是長子,贍養劉淑華是應該的,必須的。她便借生氣的由頭回屋去了,實在是快速在心裡盤算了一番。
給劉淑華養老雖然是剛剛吵架才說出來的話題,但蘇潤梔說的顯然不是氣話。劉淑華的病又犯了,必須日日吃藥,肯定不可能把她一個人丟在鄉下,要不然,倆口子的脊樑骨就能被人戳穿。
但是,弄到城裡來也麻煩,其他的不說,該住在哪裡?家裡是住不下的,也沒有讓劉淑華和她爸媽住一起的道理,那就只能像蘇潤梔說的那樣出去租房。
要是她敢去找蘇怡華要錢,想都不用想,固執無比、心情不佳的蘇潤梔後腳就敢把她手裡那**資卡停了,重新辦理一張,然後拿著下個月的工資去租個房,接劉淑華一起住。
一想到柳小柔和藍鳴夏特別是梅晚霞口中的奇葩婆婆,各種挑剔各種作,且人家再差還是正常的,可他們家這個還在吃藥且必須終生服藥天知道她會做出什麼……想到這裡,龔盈袖深深嘆了口氣,覺得這次真的是虧大了。
但是,她又不得不暫時認輸低頭。
一個月的房租少說一千,加上這樣那樣的開銷,其實五萬塊很快就能花光。到時候若真是租了房,作爲兒媳,她哪裡有什麼理由長期住在孃家而不搬過去與之同住?想都不用想,自然是要過去孝順老人的,哪怕只是做做樣子。
難道要與蘇潤梔分居?
只看看柳小柔就知道了,先前和婆家鬧成那樣,爲了夫妻和睦,爲了孩子,還不是主動想通了搬了回去。
與其鬧到那個地步,倒不如現在就打住,一來顯得她大度,說出去也好聽,一應開銷全是自己出的,蘇怡華和許利一分錢都沒出,二則她實在是不願意與劉淑華住一起。
婆婆什麼的,簡直太可怕了!既然一開始就沒住一起,那現在也沒必要。
還是孃家安全!
又想到一直生氣不像話,第二天便主動找到蘇潤梔。
“我昨天又想了想,老公你昨天說得對,這次的開銷就由我們出吧。我之所以想讓他們出,還不是因爲我想早點把錢存夠好買房,到時候媽就能跟我們住一起了。你看咱倆現在的房子也就一套二,怎麼住人?”
想得美,就算是買了房也不可能讓劉淑華住進去。
家裡住不下,還有敬老院!
“還有,我的意思是,爸爸的保險金就算退下來也不能用,打化了就不好了。媽媽的不是還沒買嗎?再過兩個月她就六十了,剛好可以買。”
去年只需交五萬,而今年的行情是五萬五,一次**清,誰知道明年又會是多少?總之會一直漲就是了。然後按照年齡來每個月發放不同的金額。
看著多,實則是賺了的。
按照現行政策,劉淑華從下半年起就能開始領錢,一個月就算是七百多,一年下來也不少。
關鍵是每個月都有一筆錢,算是零花錢吧。
蘇潤梔不知道她是怎麼這麼快就想通了的,但這就是他想要的結果。至於過程,他實在是沒精力去猜。
這段時間他真的很累,只想休息。
“老婆你真好!”
“都是一家人,不說這些,都是我該做的。我也是爲了咱們這個家好。”
只是,話說的好聽,一轉背,龔盈袖到底還是找到了蘇怡華,把自己算出來的結果拍了個照發給蘇怡華,末了,估摸著蘇怡華倆口子看得差不多了,明白了她的意思心裡開始忐忑時,這纔開腔。
“我和你哥商量好了,這次的開銷你們不用管,就由我們來出。你也剛做完手術,好好保養,我們做哥哥嫂嫂的也只能幫到這裡了。對了,有空你就去跑一跑爸爸保險金的事,希望能早點拿到,然後給媽媽買。一直懸著也不好,早買早放心。”
蘇怡華剛開始還是有些詫異的,心道她這個凡事只說錢只進不出的嫂子怎麼突然這麼大方,還沒來得及感動,就多少明白了。
蘇潤梔肯定說了她什麼,再有,這保險最多退四萬多,畢竟當初的行情是五萬,可現在是五萬五。
也就是說,她至少要拿出一萬來補上這個數。龔盈袖就是龔盈袖,哪怕吃虧,也是要多少拿一點回來的。
“嗯,謝謝嫂子了,謝謝你體諒我們。”
龔盈袖這邊算是處理完一件大事,但蘇怡華這邊的“噩夢”纔剛剛開始。
初初進城居住的劉淑華表現出了種種不適,矛盾不斷。
因爲蘇怡華現在這個婆婆是後婆婆,所以許利爸爸心知若是住在一起肯定矛盾重重,兩人當初結婚的時候房子是現買的,一套二,兩個人住,哪怕有孩子也足夠了。
劉淑華來之前,蘇怡華和許利帶著小兒子住一個屋,大兒子獨住一屋。那屋小小的,堪堪能放下一張牀和一個衣櫃,饒是這樣,衣櫃與牀之間也幾乎沒有什麼空間。
現在,劉淑華來了,又極力排斥與人同住,必須要一個人住,無奈之下,蘇怡華便把大兒子挪了出來,依舊與他們一起,住在同一個房間。
這樣一來,不過是多了個孩子,但突然就擠了很多。
牀再大,睡四個人還是有些擠的,特別是孩子睡覺都是張牙舞爪的,鮮有老實的。
想了想,蘇怡華只好在網上買了一張鐵牀放在窗邊,倆口子帶著小兒子一起睡,大兒子自己住鐵牀。
剛開始時,許利倒也沒啥怨言,畢竟蘇家出了這麼大的事,作爲蘇家女婿,他也有責任幫忙。
但漸漸地,他便覺得很難熬,甚至難以忍受。
家裡的空間原本就不大,先是多出一個調皮搗蛋的兒子,接著是一個非常陌生的老年女性,這讓他覺得自己的領地似乎被人侵佔了,潛意識裡十分不舒服。
而隨著劉淑華的種種表現,與衆不同,不遵守規則,他便有些受不了了。
先是衛生習慣。
劉淑華剛來時幾乎不洗澡的,實在是因爲她的腦子現在一片混沌,想的全是過去的事,很少關注當下,也注意不到自己身上的汗味異味。
蘇怡華看不過去,勸她去洗澡,最後,去倒是去了,但不是開錯冷熱水把自己燙了就是嫌棄衛生間的玻璃窗是透明的,說是有人偷窺她洗澡,不安全,打死也不洗。
“媽,這是十五樓,這麼高,誰看得見啊?”
“那是因爲你不懂!有些人的眼睛很厲害的,二三十層都能看。還有,你不知道他們會飛麼?飛到窗戶外面不就能看到了?昨天晚上我還看見外頭有一個黑影!誰知道是不是那些壞人?趕緊把窗戶糊上,要一點都看不見!”
好吧,需要繼續吃藥,再吃一年也許會有效果。
除了不愛洗澡,由於年齡大了,加上不愛運動不愛喝水又吃了精神類的藥物,劉淑華的小便十分臭。
這倒也罷了,沖掉就行,但她總是會忘記沖廁所,要不就是尿在蹲坑的外面,一會兒不打掃便是黃黃的,實在是有礙觀瞻。
蘇怡華要麼上班,要麼帶兩個兒子,實在是沒有多餘的精力,所以許利多發現幾次,意見就越來越大,話裡話外都是讓蘇怡華提醒劉淑華注意衛生。
最終,蘇怡華不得不請了個保姆,就在本小區請的,也不用住在他們家,就白天的時候幫忙帶娃,他們一下班就離開,多少緩解了一點壓力。
當然,錢是許利爸爸出的,以他們倆口子的收入是根本請不起的,這也直接導致了許利那個後媽的不滿,說是這麼大了還要啃老。
“你又不幫忙帶,說什麼風涼話!”
“有哪條規定說了老人必須幫著年輕人帶孩子?”
“既然你不願意帶,那你就不要瞎鬧!”
“行啊,你給了他們多少錢,也要按這個數給女兒。”
當初,許利結婚買房,她便纏著許利爸爸給她女兒也買了一套,只是,她女兒實在是不想一個人,轉手就賣了,自己拿著現金。
“過段時間統計出來就給你!我哪次不是一碗水端平!”
其次是病發的時候會大吵大鬧。
可問題在於這是城裡,不是鄉下。在鄉下時鄉里鄉親的哪怕有怨言也會選擇原諒或者假裝不知道,但是城裡可不一樣,劉淑華一鬧,人家就會跑上來交涉。
這還是很給面子的。
也有那種直接就選擇告訴物業的,爲了平怨,人家當然要上門來告知對方的述求以及解決辦法,對此,許利覺得很恥辱,他多麼遵守規矩的一個人,結果到最後被人投訴了,還被物業的人找上門。
要是報警就更難堪了。
最後便是護娃,毫無原則那種。
兩個小孩都處於十分調皮的階段,不聽話、亂吃多吃東西等,有時候還跟大人對著幹,許利的一貫做法是打屁股,蘇怡華則是罰站。
劉淑華來之前,兩人之間還算是有默契,知道什麼情況下采取哪種方式處理,一般都能順利解決。但是,劉淑華一來,矛盾就出來了。
不管是罰站還是打屁股,她都接受不了。
有次,老大因爲不聽話非要在小區水池邊玩耍摸魚結果不小心掉進了池子裡,許利眼疾手快在他掉下去的剎那就把人拉了起來。
饒是這樣,還是嗆了幾口水。
於是,氣不打一處來的許利將老大放趴在腿上就開始打屁股,想到種種危險後果以及自己的三令五申,許利的手便有些重,打的老大哭聲震天,彷彿在剜劉淑華的肉。
當即上前阻止,哪知一個不小心,許利打在了她手上。
這下算是捅了馬蜂窩了,許利指責劉淑華不應該插手自己管教孩子,不管對不對都應該先支持自己,站在自己這一邊而不是回回事事唱反調;劉淑華則哭著鬧著說許利打她,肯定是厭煩她了,不喜歡她跟著一起住。
於是,一個梗著脖子打死不願意道歉,一個鬧著哭著說女兒女婿不孝順要搬回鄉下,搞得蘇怡華頭痛不已,根本勸不了,情急之下,便打電話給蘇潤梔求助。
當然,也順帶解釋了一番事情的來龍去脈,她是真的怕蘇潤梔多心,覺得許利是真的不喜歡劉淑華跟著他們一起住,雖然多少她也能感受出來一點點這種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