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一,雪過天晴。
夜羽凡一夜好眠,睡了場飽覺後,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才坐起身,走下牀,走進了洗浴室。
站在懸掛在洗臉池上面的大鏡子前面,夜羽凡疑惑地盯著自己的鎖骨下面……
胸口白皙的肌膚上,有兩三塊拇指大小的紅色痕跡,紅豔豔的,顏色很新鮮,應該不是蚊子咬的吧。
大冬天,昨晚都下雪了,哪裡來的蚊子。
夜羽凡皺眉想了想,吃完年夜飯,她鑽進被窩裡睡覺,突然發(fā)起了高燒,神志不清的,迷迷糊糊感覺到是韓臻臻連夜趕過來,忙前忙後幫她擦拭身體。
難道是臻臻用力過猛造成的紅痕?
她那個大大咧咧的性格,不是沒有可能。
夜羽凡輕輕扯脣笑了笑,擰開水龍頭,開始洗簌。
隨意弄了點小米粥吃完早餐,夜羽凡拿起水桶拖把開始打掃衛(wèi)生,有辭舊迎新之兆意。
剛裝滿一桶水,手機突然在她的衣服口袋裡振動,夜羽凡伸手去口袋裡掏的時候,手一滑,差點扔進了桶裡。
囧了囧,連忙走出浴室,剛接通,就聽到手機裡傳來一道溫雅如春風的男音,透著一絲急切,“夜小姐,是我!景安的手機關機,我找他有點急事,他在你家嗎?”
羈景安怎麼會知道她住在哪裡?
夜羽凡心下愕然,差點握不住掌心裡的手機,微微愣怔,“顧醫(yī)生,你是不是找錯人了,羈景安不在我這裡。”
顧司迦好脾氣地笑道,“昨天晚上他與我們幾個人在酒吧喝酒,接到韓臻臻打來的電話,他馬上就去照顧你了,你,真的沒見過他?”
“沒有,他沒來我家。”
面對顧司迦的好言好語,卻句句暗含撮合的意味,夜羽凡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就準備掛電話。
忽地,她聽到手機裡面?zhèn)鱽眄n臻臻驚慌失措的尖叫聲,“顧醫(yī)生,我哥他到底怎麼樣了?從昨天晚上搶救到現(xiàn)在,他爲什麼還沒有甦醒?”
昨晚?
除夕夜大過年的,韓遠川怎麼住進醫(yī)院了?
夜羽凡心底咯噔一聲,指尖顫抖,重新把手機放回了耳邊,低低地問,“顧醫(yī)生,韓哥他……?”
“出了趟車禍,對方是酒駕的貨車司機。”顧司迦頓了頓,溫和的聲音透出一絲擔憂,“腦部受到重擊,暫時還沒有甦醒,情況不太樂觀!我聽說他是擔心韓臻臻的安全,就悄悄開車跟在她後面,結果,唉,遠川卻遭遇了重大事故。”
韓臻臻來看她,韓遠川不放心,也跟著找來了。
最後,韓臻臻沒事,韓遠川卻出了車禍,腦部受到重創(chuàng),很有可能,生命垂危……
看著窗外明媚的天氣,夜羽凡倏然閉了閉眼,再也沒有了好心情。
如果韓臻臻吃完年夜飯後不來探望她,韓遠川就不會遭受這場無妄之災。
說到底,這起車禍也是間接因她而起的。
夜羽凡握緊手機,臉色煞白,迅速跑進臥室把黑色手提包抓在手裡,拿起鑰匙就往門外衝。
她要去醫(yī)院探望韓遠川的情況,不然,她不會安心。
夜羽凡用最快的速度,趕到了市立醫(yī)院。
手術室門邊,韓臻臻軟軟地癱倒在座椅上,十根手指緊張地交握在一起,臉色憔悴,眸子裡是徹夜未眠的赤紅與疲憊。
韓臻臻一向活得肆意驕傲,明豔如驕陽,第一次見她憔悴得幾乎不成人樣,夜羽凡心酸得差點落淚,走上前緊緊擁抱住她,忍著傷心小聲勸慰道,“臻臻,韓哥好人會有好福氣,一定會沒事的。”
“對,我哥一定會沒事的,一定會。”韓臻臻怔怔地鬆開手,緊緊抱著夜羽凡的腰,下巴擱在她的腰間,流著淚又哭又笑,“凡凡,你不知道,我真的好怕啊,怕哥哥他永遠不會醒過來,就這樣無聲無息地走了。我這心裡,後悔死了!如果我不告訴他我要去看你,他就不會開車出門,也就不會遇到那個殺千刀的貨車司機……我爸媽身體不好,我都不敢把這件事告訴給他們,從昨天晚上到現(xiàn)在,就只有我一個人痛苦煎熬,都是我,是我害了我哥!”
韓臻臻失神的眼眸裡,不斷地滾落悲痛的淚水。
“別擔心,顧醫(yī)生醫(yī)術高超,一定會把韓哥救回來。”夜羽凡強忍悲傷,從包裡翻出紙巾輕輕擦拭韓臻臻眼角的淚。
手術室的門終於被人從裡面推開,顧司迦摘下口罩,身上是還沒來得及脫下的白大褂,沾了星星點點的血跡。
“顧醫(yī)生,韓哥怎麼樣了?”
“顧醫(yī)生,我哥醒了嗎?”
夜羽凡與韓臻臻齊齊把期待的目光投向他,異口同聲地問道。
顧司迦皺眉,輕輕地搖了搖頭,“情況不算好,我建議立刻轉移到M國戈爾頓醫(yī)院,那裡有最權威最頂尖的腦科專家醫(yī)生。”
韓臻臻從座椅上跳了起來,心急如焚叫囔,“戈爾頓醫(yī)院,行啊,我馬上安排!可是,我不認識那裡的什麼專家啊,那邊會接收我哥嗎?顧醫(yī)生,請你一定要想辦法救救我哥。”
韓遠川是韓家的頂樑柱,如果他有個萬一,韓家就徹底玩完了。
韓臻臻急的火燒火燎,嘴脣冒出密密麻麻的小水泡。
顧司迦看向夜羽凡,輕聲說道,“夜小姐,這事恐怕要拜託你了,戈爾頓醫(yī)院的院長,與景安關係密切。”
聽完這話,韓臻臻立刻雙手合十,把期待的目光投向夜羽凡,“凡凡,你可一定要去找找羈男神,我哥就拜託你了。”
夜羽凡聽的愣了愣。
反應了好一陣子,才明白了這是要她去求羈景安幫忙。
只是她昨天義正言辭地與他一筆勾銷,不到二十四小時,馬上又調轉頭去求他,呃……這就有些尷尬了。
夜羽凡很爲難,緊緊咬著下脣瓣,不說話。
韓臻臻見她沒吭聲,明白有點強人所難,但相比之下,韓遠川的命更重要,忍著愧疚,扯了扯夜羽凡的手臂,“凡凡,算我求你了,幫幫忙,好不好?”
夜羽凡看她又要哭出來,可憐的像是被拋棄的小狗,慌了,連忙點頭,“我去找他。”
韓遠川一直對她很照顧,人命大過天,她不能過於顧及自己的面子問題,那太自私了。
顧司迦適時地提了個醒,“夜小姐,這個時候,景安一定是在公寓休息。”
“嗯。”
攥緊手裡的皮包,夜羽凡挺直背脊,一步步走出醫(yī)院。
等人走了後,顧司迦立刻走回辦公室,微笑著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出去。
對方懶懶地接通,淡淡地“嗯”了個字,掛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