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羽凡畢竟懷孕了,又疲憊不堪,草草吃完了晚飯,在羈景安的安排下,很快就在急診室的外間增添了一張舒適的病牀,她躺在上面沒多久就靜靜地睡著了。
羈景安一個晚上拉了張沙發(fā)坐在牀頭,骨節(jié)分明的大掌握住了夜羽凡纖細白嫩的小手,十指相扣,緊緊地交握在一起。
這個晚上他一直沒有睡,只目光纏綿地盯著夜羽凡沉靜的臉龐,腦袋往後仰,靠在沙發(fā)背墊上,心疼地閉了閉眼睛。
面容沉鑄的男人心知肚明,夜羽凡受到的所有傷害和算計,百分之百都來自於他的原因。
這一次,也不例外。
可這個表面纖弱內(nèi)心卻執(zhí)拗的女人,對他毫無怨言,心甘情願接受來自於他的敵人加諸在她身上的各種陰謀詭計,甚至貼心地安慰他說她根本沒事,不哭泣,不抱怨!
他羈景安到底何德何能,才能完完全全佔據(jù)了她的一顆心,並且爲他生了一對活潑可愛的龍鳳胎,眼下肚子裡,又揣了一個屬於他和她的小寶貝……
嘶地一聲,羈景安輕輕地抽了口氣,只覺得眼眶滿是溼潤的感覺。
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他會忍不住馬上衝進監(jiān)獄把強哥等一羣小混混碎屍萬段。
但在王梓濯逼問出幕後指使人之前,他暫時還不能了結了那羣噁心之人的性命。
如今,只希翼倪威能平安無事。
當清晨的太陽從天邊冉冉升起,像是有感應了一樣,羈景安驟然睜開了狹長的眸子,他依稀聽見了監(jiān)護室裡傳來嘀嘀的尖銳聲響。
想起顧司迦說的倪威還需要度過二十四小時的危險期,羈景安不敢怠慢,飛快地從西裝褲兜裡摸出手機,利索地給顧司迦打電話。
“監(jiān)護室的儀器突然叫了起來,你趕緊過來一趟。”
電話那頭,顧司迦擔憂倪威的病情,乾脆在辦公室和衣而睡。
半睡半醒之際,一接到羈景安提供的消息,馬上翻身下牀乘坐電梯直奔向二樓的監(jiān)護室,查看倪威的情況。
這一番動靜,把夜羽凡從睡夢中驚醒了,掀掉了身上的薄毛毯,只來得及看見顧司迦穿上了白大褂全副武裝地走進監(jiān)護室砰地關閉了房門,連忙把目光投向站在她的牀邊神色暗沉的羈景安,驚慌失措地問,“發(fā)生什麼事了,我看見顧醫(yī)生進去了,是不是倪威出了什麼意外?”
“有司迦在,他不會有事。”
羈景安搖了搖頭,輕聲撫慰夜羽凡。
在夜羽凡心中兵荒馬亂的時刻,羈景安平緩的態(tài)度,奇蹟?shù)匕矒嶙×怂棺茟n慮的心情。
忙活了大半個小時,顧司迦終於微笑著走出來,“景安,小嫂子,倪威一切恢復正常,大概十分鐘左右就會甦醒,等他醒了,我會安排護士把他送到韓臻臻隔壁的病房,藉此機會,讓她們兩個人好好交流交流感情。”
有什麼辦法呢?
只怪倪威這貨是個情商低於零蛋的智障。
眼睜睜看著倪威和韓臻臻郎有情妾有意,偏偏鬧成了雞飛狗跳的狀況,簡直要把不相干的人給氣炸裂了。
沒辦法,爲了倪威的下半生幸福,作爲貼心的好哥們,必須給他製造感情升溫的機會。
“你都安排好了就行。”
羈景安滿意地笑了下,等顧司迦走了以後,伸手攬著夜羽凡纖細的小腰,走到外面的走廊上,低頭湊在她的耳蝸旁,低低細語,交代她接下來去韓臻臻那邊怎麼做怎麼說。
一席話聽完,把夜羽凡震驚得差點說不出話來。
在她的認知裡,羈景安三個字是腹黑霸道強勢的代名詞,卻沒有想到,他還有顛倒是非把謊話說成真話滴水不漏的一面。
“咳咳,這樣真的好嗎?萬一臻臻那個暴脾氣忍受不住爆發(fā)起來,倪威剛做完手術的身體,還很虛弱,可能承受不了臻臻的怒火。”
夜羽凡擡頭,對上了羈景安深邃如海水的目光,忍不住悄然嘆氣。
幸好啊,她沒有得罪過他,更不是他的仇人,否則,被他算計了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別擔心,倪威的抗壓力,比誰都強。”
羈景安不知道想起了什麼,嘴角略略上揚,笑容非常邪魅。
那令人驚豔的笑容,在夜羽凡看來,充滿了危險的味道。
大概吧,倪威又要倒黴了。
下一秒,她聽見男人一副作爲過來人的立場,深深幽幽地說道,“女人大都心腸軟,我這樣做,是爲了讓他儘快抱得美人歸。”
這話說的,夜羽凡有點明白,又有點不明白。
……
倪威從渾身的刺疼中清醒過來的時候,剛掀起眼皮,就發(fā)現(xiàn)了韓臻臻坐在他的牀邊,一手放在牀沿,把頭枕在手臂上,半側著臉朝向他,正瞇著眼休息。
那是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感觸。
倪威第一次升騰起了幸福和安心的感覺。
他身受重傷,差一點就掛了,九死一生活過來,睜開眸的第一眼,就看見喜歡的女人陪護在身邊,相依相偎,饒是倪威毫無半點文藝細胞,這一瞬間,大腦裡也依稀冒出了幾句類似於“還能活著見到你真好”之類的煽情的話。
在包廂裡對上強哥那夥有槍有刀的亡命之徒,一開始,他唯一的念頭是爲了保護夜羽凡,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越來越灰心絕望。
既然韓臻臻不再喜歡他,也不願意原諒他,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呢?
不如就這樣,用他的命換回了夜羽凡的命,也許,韓臻臻會看在他保全了夜羽凡的份上,在他死了以後到他的墳前掬一把感激的淚水,對於他來說,就足矣。
現(xiàn)在回憶起來來,倪威不禁老臉一紅。
從未想過,他一介萬花叢中過的花花公子,居然會生出“弱水三千只取韓臻臻一瓢”的專情心態(tài),簡直太玄乎了。
韓臻臻穿著寬鬆的藍白條病號服,大波浪長卷發(fā)隨意地披在腦後,一張白嫩的臉乾淨極了,沒有半點脂粉的痕跡,素面朝天,卻在倪威的眼底,比任何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都要漂亮迷人。
病牀的尺寸很大很舒適,倪威滿臉柔情地看著韓臻臻露明豔的臉龐,忍住傷口的刺痛,情不自禁擡起手一點點靠近她,摸向她的臉……
柳含倩接到護士打給她的電話,通知說倪威身受重傷需要人護理照顧,想到這是討好倪威最好的時機,迅速地裝扮得清新脫俗,特意去了趟早市挑選最新鮮的紅玫瑰,購買了一大束,急忙打車趕到了市立醫(yī)院,剛走到門口,推開虛掩的門,看見了倪威正湊過去親吻韓臻臻的一幕,幾乎咬碎了牙。
“威哥,我來看你了。”
柳含倩眼神猛然陰狠如毒蛇,幾乎是用盡了渾身的力氣,才控制住了踹門的衝動,一把伸手推開了房門,擠出嬌柔的微笑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