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看誰來了?”
昏暗的房間裡,沒有開燈,在這樣一個陰霾的午後,房間裡卻如深夜一樣寂靜。
曉雨站在了門口,因爲門的打開,而從外面照射進的光亮,成爲了屋中唯一的光明。
“誰啊?”記憶中的聲音從屋子最裡面傳來,地方口音很重,並沒有普通話的悅耳,如果說快了,曉雨還會不懂是什麼意思,但是現在這個聲音響起時。卻讓曉雨的眼淚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
“阿姨,是我。”哽咽的說了出來,聲音的顫抖,讓閻王的心變得有些奇怪,很傷感,也心疼,在他看來,那麼堅強,那麼勇敢的曉雨,居然也會有如此軟弱的時候。
“誰?”沒有聽出來聲音,但是呼吸卻變得有些急促,現在突然從外面來一個人,對整個家庭來說,不知道會發生怎樣的變故。
“是我,曉雨啊。”著急的進了屋子,勉強能看到最裡面的牀上,是個人蓋著被子躺在了牀上,整個屋子裡,尿騷氣和腐臭味,讓人從內心深處作嘔,閻王只有皺了一下眉頭,就也跟著曉雨進了屋子。
“曉雨,是曉雨。真的是曉雨嗎?”牀上的人聲音是毫不掩飾的驚喜,掙扎的想要坐起來,但是,卻沒有力氣,只是微微撐起了身子。
昏暗中,勉強辨識了方向的曉雨,連忙快走幾步,走到了牀上,腳下不知道絆倒了什麼,溼滑的粘稠,讓屋子中的臭氣更加的燻人,但是此刻曉雨已經沒有注意這些。
半趴在了牀上,手去摸著這位給她母愛的阿姨的雙手,卻只摸到了你溼滑的被褥。
被子怎麼會這樣溼?
“孩子,別碰,別碰,髒!”阿姨的手終於被曉雨緊緊抓在了手中,兩個人的手握在了一起,冰涼、骨瘦如材,不知去怎樣形容這雙手。那曾經溫暖,溫潤的雙手,怎麼會變成這樣。
“孩子,你怎麼來了?快走,快走,現在就走。”在激動的攥著曉雨手時,突然牀上的人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雖然看不清此刻她的表情,但是那急切的語氣,使了全身力氣去推開曉雨,卻在力氣用盡後重重的跌回了牀上。
“阿姨,怎麼了,怎麼了?”曉雨著急的用手在牆上摸索著記憶中電燈的開關。
啪,屋子亮了。
屋中的景象,讓毫無準備的曉雨一股酸液從胃裡急速的冒了出來,用手捂住了嘴,用最大的意志力剋制住了嘔吐的衝動,瞪大了眼睛,那眼角的血絲,在吃驚的爆睜下變得清晰。
“阿姨…”
這是怎樣的一個屋子啊,滿屋子,無論傢俱,牆上,地上,都被塗滿了屎尿,地上散落了好多腐爛的老鼠或者貓的屍體,身上爬滿了蛆蟲,因爲屋子裡突然的光亮,這些蛆蟲急速的蠕動了起來,在地上,在傢俱上,爬來爬去。
最讓曉雨震驚的是,躺在牀上的阿姨,幾個月前,在姐姐的婚禮上,那喜慶的婦人,是那樣的慈祥和淳樸,獨有的賢淑美麗,讓這個五十多歲的婦人,看起來更加的親切。
而現在躺在牀上的女人,如果不是那雙依然慈祥的雙目,曉雨真的難以想到,這個瘦的如一堆骨頭堆起來的人,這個頭髮花白,狀如行將就木的老婦人會是幾個月前的婦人。
最讓曉雨接受不了的是,那膝蓋下的空空如也。
“阿姨…”除了叫這兩個字,曉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唉,沒想到,你也被捲了進來,先把燈關了吧,免得讓他們發現。”
“好的,娘。”杜海沒有表情,把燈關了,同爲男人,閻王從他的眼中,發現了他眼中深埋的痛苦,只是不想說,讓親人難過而已。
沒有和他說什麼,閻王知道,男人,有些事情,是必須要抗的!
“曉雨,你變得又漂亮了,將來娶你的小子是該有多麼幸運了,呵呵,可惜,我家的兩個小子都沒有這樣的福氣啊。”屋子裡再次陷入了昏暗,沒有光明,沒有陽光,有的只是腐臭的味道在昏暗的渲染中,變得更加的刺鼻。
“丫頭,我現在就告訴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吧。事情發生在,曉蕓和澤兒的喜宴後。”
“喜宴後,我和他爸又回來了鎮子,因爲鎮子正在研究件大事,事關鎮子的發展,聽鎮子說,是給我們一批試驗種子,只要今年中了,明年就會大豐收。還說那家贊助企業會給我們修路,通電話。
我們鎮子裡的人,對修路和通信一直是最關心的,只要有路,就有希望,就可以不那樣封閉,就能有了發家致富的機會,我們家雖然也不想大富大貴,但是還是希望我們能多賺點,讓澤兒減輕負擔,而海兒也要念大學了,我們想讓他能和他哥一樣,出去上學,上大學,光宗耀祖。”
屋子裡靜靜的,只有婦人一字一字的聲音,語氣中的麻木,有對生的毫無留戀和對恨的無能爲力,或許還有其他吧,屋外的天變得愈加陰了起來,窒悶的氣息,壓抑的把幸福裡單獨的困在地獄中,無力解脫,無力反抗,只能躲藏或者狂亂!
小鎮中,火車站的門被從裡打開,從裡面出來了一個帶著帽子穿著火車站工作服的男人,一把仍在滴血的斧子被拋在肩頭,一根手指,因爲這個動作,順著斧子掉了下來,落在地上,一個穿著橘紅色裙子的五六歲小女孩,從火車站最近的那個屋子裡跑了出來,撿起了地上的手指,然後,放在了口中,吸允著手指中未乾的血液,如同舔舐一根棒棒糖一樣。
小女孩身邊蹲下了一個男人,笑瞇瞇的看著小女孩稚嫩的臉頰,雖然蒼白沒有血色,但是,女孩擡頭,那赤紅的雙眼,在看到同樣赤紅著雙眼的父親後,撒嬌似的笑了。
“爸爸,今天白天看到的那個姐姐好漂亮,我喜歡她。”小女孩奶聲奶氣的爬到了爸爸的後背上,手中還愛不釋手的把玩著那根手指,畫面詭異的血腥,女孩舔舔嘴角的血跡,明顯意猶未盡。
“好的,爸爸也喜歡她。”
“嗯嗯,妞妞也喜歡那姐姐,爸爸,我們,抓到那姐姐,然後吃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