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燕就是賭，賭姜春雨就是嚇唬人。
姜春雨卻在打量張曉燕片刻後，話鋒一轉。
“你是不是經常易暴易怒，晚上不容易入睡，入睡時間短，就算睡著，也睡的極其不安穩？”
張曉燕還以爲姜春雨知道害怕了，上一秒剛想嘲笑她，聽到她的話後，下一秒腿肚子一軟，“你，你怎麼知道？”
張曉燕眨了眨眼睛，隨後迅速邁出一步，興奮的握住姜春雨的手，“大師，你救救我！”
“張曉燕，工作時間你這是在做什麼呢？”張主任一聽到侄女跟客人吵起來了，沉著臉就從辦公室跑了過來。
供銷社門口圍著不少熱鬧的人，三言兩語都在吐槽供銷社的服務態度。
讓張主任的心涼了半截，已經想象到下次開會又要挨說了。
張主任把擋在身前的人撥開，對著人羣大喊，“各位同志，都散了吧，該幹啥幹啥去，別耽誤供銷社正常營業。”
轉過頭，又虎著一張臉，語氣不善，“張曉燕，你跟我來辦公室一趟。”
張主任沒叫姜春雨，可她也跟著去了。
辦公室的門被關上，阻絕了一衆想要看熱鬧的人。
張主任‘啪’的一聲，掌心重重拍在桌子上，大聲斥責。
“張曉燕，你的工作態度我說了多少次，你要是不想在供銷社幹，就趕緊滾蛋。”
張曉燕委屈的扁了扁嘴，她也不想動不動就發火，雖然瞧不起是真的，可這些本應該放在心裡面的話，她不知道咋就全都吐露出來。
“叔，你也知道我的病，我也不是故意這樣的，大不了下次我再控制一下。”
張主任瞪了一眼張曉燕。
“控制控制，你哪次控制住了？”
“還有，張曉燕同志，請你注意一下稱呼，叫啥叔，這是在工作，我說了多少次了，叫我張主任。”
他這才轉身細細認真打量姜春雨，面黃肌瘦，衣服破口的地方連個補丁都打不起。
姜春雨被他看了半天，眼神沒有絲毫畏懼，坦坦蕩蕩的樣子，就值得他的豎起大拇手指，可他卻沉著聲音，“小同志，我們的售貨員態度有問題，我代替她向你道歉。”
“張主任又沒做錯事情爲什麼要道歉呢？”
姜春雨故作不解的反問，直接把張主任問懵了，之前無往不利的招數，如今卻碰到了軟骨頭，油鹽不進。
張曉燕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繞，不耐煩的打斷倆人你來我往的交鋒。
“哎呀，叔，不，張主任，大師一般都不會計較這些的，你別整這些虛頭巴腦的，咱們供銷社不是還有一批內部處理的瑕疵布嘛，趕緊拿出來給大師。”
張曉燕轉頭又興沖沖跟姜春雨顯擺，絲毫看不出剛纔盛氣凌人的樣子，唱戲變臉都沒有她的速度快。
“大師，咱們供銷社別的沒有，就是瑕疵東西多，只要你能跳大神幫我把病治好，以後我張曉燕就是大師最忠實的信徒。”
跳大神？信徒？
姜春雨掏了掏耳朵，懷疑她這身體是不是有點啥毛病，咋耳朵還出問題了。
強忍住笑出聲音，爲了證明自己不是跳大神的，姜春雨看著張曉燕，“把手伸出來。”
張曉燕也不知道是不是驅鬼的故事挺多了，不僅不害怕，反而更興奮，“大師，你這是不是要弄個紅繩啥的，你看看我這是不是被小鬼給纏住了？你是不是能刷的一下，把小鬼打的魂飛魄散啊？”
姜春雨手指搭在張曉燕的手腕處，果然脈弦而數，多爲熱鬱少陽，膽火熾盛之象。
“舌頭伸出來。”
張曉燕不明所以，卻下意識伸出舌頭。
姜春雨看她舌紅苔黃，又問道，“你是不是還伴隨著便秘的情況啊？”
張曉燕臉頰刷的一下通紅，她沒想到姜春雨竟然這麼厲害，顧不得她叔在這的那點不好意思，眼睛瞪大，迫不及待的說道。
“對對對，大師你可太厲害了，都不用跳大神就能看出來？”
倒是一旁的張主任看出來點門道，“你會中醫？”
姜春雨點了點頭，“跟著我家以前的老鄰居學了一些，張同志的病是肝火旺盛所致，主要還是疏肝泄熱，鎮心安神，火氣沒了，才能睡好，脾氣暴躁這些小毛病也會跟著消失，我給你開個龍膽瀉肝湯，你回頭自己抓藥吧，入寐的問題好了之後，我再給你解決便秘的問題。”
姜春雨看向張主任，“借您的紙筆寫個方子。”
“好字。”張主任毫不吝嗇的誇讚。
姜春雨寫字的動作行雲流水，字裡行間帶著飄逸和灑脫，這讓張主任有些刮目相看。
他轉過身從抽屜裡面拿出倉庫的鑰匙，遞給張曉燕，“帶著姜大夫去倉庫看看。”
“姜大夫您也別嫌棄，說是瑕疵品，但是也沒有多少地方染花，回頭曉燕吃藥有效果，到時候一起給您結算診費。”
張主任能做到主任的位置上，也不是個榆木腦袋，這年頭誰還沒點病了，認識個大夫可是大有好處。
“大夫？不是大師啊？你咋是個大夫呢。”張曉燕這才反應過來，一臉失望的耷下肩膀，垂頭喪氣。
“我是個大夫咋了？能治好你的病就行。”姜春雨歪著頭，質問張曉燕。
張曉燕長嘆一口氣，勉強提起精神回答，“我這連個對象都沒有，你要是個大師多好，再幫我算算我的姻緣啥時候來？”
姜春雨臉上的笑容又擴大一層，高深莫測的說道，“緣分到的時候，任誰也擋不住，張同志還是耐心等候吧！”
她又側過頭看向張主任，“張主任也看得出來我家裡面應該很窮，我也不介意是不是瑕疵品，就是我現在不方便拿著，您看等我算診費的時候，再把瑕疵布料給我行麼？”
姜家可還沒分家，一大家子住在一起，拿回去的東西都是要給姜老太分配，她又不傻，上趕著給大房送東西。
張主任倒也沒問，他什麼樣的人沒見過，他就是好奇也不會多嘴去問。
他也樂意交好姜春雨，欣然點頭答應。
姜春雨也不是空著手離開供銷社的，上衣左邊的口袋裡面裝著四塊奶糖。
七七年買糖不僅需要錢，還需要糖票，大白兔奶糖更是緊俏貨兒，有錢有票都不一定能買的到，更不用說價格是真不便宜，不論斤賣，反而是論塊，五分錢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