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舉子登臨處,煙雨潑墨樓。
要說京都卞梁最儒生最多的地方,那就不的不提煙雨古樓了。傳說靖元二零四年,淮南舉子蕭銘進(jìn)京趕考,曾來此樓飲過一杯碧螺春,本來文采拙劣的少年儒生竟才華乍現(xiàn),一舉中了狀元郎,名揚(yáng)四海衣錦還鄉(xiāng)。從那以後每逢考季,樓中便是人滿爲(wèi)患,即使是薄酒淡茶賣到三五兩銀子,也依然供不應(yīng)求。
然而樓中也不全是考生,比如有一位客官,不論嚴(yán)寒酷暑都會在清晨趕來,叫一壺白水,死霸著座位不放,一佔(zhàn)就是半天。
有脾氣的想攆他走,聽了鄒老闆咬著耳朵說的一句話也只好作罷。
那是撫成王洛紫華,眉毛一挑掀了十個煙雨樓也不成問題!
要說對這個半點(diǎn)臉也不要的年輕王爺,鄒老闆也不談不上什麼討厭,相反還有那麼幾分好感,那張邪魅狷狂的臉上完全沒有帝王之家的嚴(yán)肅刻板,眉峰凌厲,星目凝寒,面頰似刀削般精緻絕倫,鳳冠將烏髮高高束起,墨河一樣流散在絳紫色錦袍上,一看便是刮盡民脂民膏的紈絝子弟。但也許就是被這副天人般除塵的皮囊吸引,即使不賺什麼銀子,老闆也願意敞開大門迎他進(jìn)來。
wωω●ttκǎ n●Сo
憑他多年招待王爺?shù)慕?jīng)驗(yàn),也大致可以總結(jié)出幾點(diǎn)。每早來叫一壺白水,自帶些點(diǎn)心和一隻跟班,不到人滿爲(wèi)患絕不擡屁股走人。跟班倒是有兩個,都是眉清目秀的少年,輪流陪他來。叫君城的那個會樂呵呵同周圍人攀談,叫君尋的那個就只會乾坐著不停的擦刀。
“老闆,今天這水是誰燒的?”
正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被這樣冷冽如冰的聲音驚醒,鄒老闆渾身冒起一股寒氣,逼得汗毛都立了起來:“邱、邱介,他……”後半句話硬生生噎了回去,他看見君尋手上的銀針被水浸的烏黑,王爺?shù)哪樕埠歪樢粯与y看。
“君尋,帶他過來?!?
這要是能說會道的君城,說不定還能說幾句好話討王爺歡心,但不巧這是今天偏偏碰上了木頭君尋,二話不說就把邱介帶了過來。
氣氛像凝了冰一樣尷尬,短褂布衣的小柴房邱介也不尷尬,從從容容看著洛紫華,倒像是個局外人。
許久悠然自若的聲音才響了起來,洛王爺敲著紅木桌,半倚在扶手上,漫不經(jīng)心問道:“你要?dú)⑽遥俊?
“不止是我,想要?dú)⒛愕娜诉€有很多。”
“哦?本王可不記得見過你?!?
“王爺手上血債累累,怎麼會記得一個小小的市井商販?我父母本在城中安分守己買賣持家,可你卻因爲(wèi)我爹見你不跪就亂棍打死了他,我娘也因此跳了河,像你這樣的人簡直死不足惜!”
洛紫華淺笑,一展摺扇,絕代風(fēng)流,像極了傳聞中的暴君商紂夏桀。他不再追問,轉(zhuǎn)了個話題:“邱先生在水裡下毒時,用的是左手,還是右手?”
邱介顯然沒反應(yīng)過來,結(jié)結(jié)巴巴應(yīng)到:“右、右手?!?
“你也瞧見了,本王還好好的活著,可見你這右手不怎麼好用呢。”
話音剛落,君尋劍已出鞘,鮮血飛濺,潔白的屏風(fēng)被染得妖紅,滿樓茶客噤若寒蟬,只剩邱介捂著右手上齊齊斬?cái)嗟膫诳尢枴?
君尋收了寒刃,擡眼看著屏風(fēng)上被血污了的墨字,草書風(fēng)流,筆韻蒼勁。
“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傑?!?
插入書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