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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41

宋滿自西城藝考回來, 到家時,客廳裡擺了好些大大小小的瓦楞紙盒。

周彌聽見開門聲,從臥室裡走出來, 手裡抱了一堆東西, 順手丟進了一旁一隻及膝高的紙箱子裡。

走過去, 接宋滿手裡的行李箱, 說道:“我點外賣了, 一會兒將就吃點兒吧。”

宋滿卸下雙肩包丟在沙發(fā)上,羽絨外套脫了,往自己房間的衣帽架上一掛, 同時問道:“這些箱子是幹什麼用的?我們又要搬家?”

“隨便收拾了一下,東西太多了, 該扔掉扔掉。”

“我們家已經(jīng)夠赤貧啦, 你還斷舍離!”

周彌被她逗笑。

宋滿僅穿著毛衣出來, 隨手掀開了一隻紙箱,“需要我?guī)兔帷?

當(dāng)週彌目光撇過去, 心臟微緊地意識到那隻箱子裡是裝了什麼,準備阻止的時候,已經(jīng)來不及了。

宋滿都看傻了,滿眼幾乎可與金錢直接劃等號的LOGO,有的她甚至不認識, 比如她隨手拿起的這隻紙袋, Patek Philippe, 她彷彿嘴巴被膠水黏住, 費力地讀:“帕、帕泰克菲利普……是這麼讀嗎?”

“……沒有差特別遠。”周彌伸手把她手裡的紙袋拿回來, 又丟回那紙箱裡,合上了。

宋滿問:“這箱子裡都是啥啊?”

周彌臉不紅心不跳, 煞有介事道:“我在做代購呢。”

“……你當(dāng)我傻麼。”

“夠傻了。”周彌不想聊這話題,繼續(xù)整理東西,不穿的舊衣服裝一箱;買回來總覺得有用,但好像最終什麼用也沒派上的物件裝一箱。

一邊又問宋滿:“考得怎麼樣?”

“還行吧。”

“累不累?要不睡會兒去,外賣到了我再叫你。”

“不累,飛機上睡夠了。”

宋滿就蹲在地上,雙手托腮地盯著周彌看。

周彌被她看得不自在,“你這麼閒的嗎?”

宋滿站起身,卻不是回房間,而是走到她身後去,雙臂搭著她肩膀,猛地往她背上一撲,“大公主,你一定是失戀了。”

周彌被她撲得差點往前栽倒,只說:“你是不是胖了,怎麼這麼重?”

“我明明瘦了!瘦了三斤多!”宋滿下巴抵在她肩上,歪頭看她,“不許逃避話題。你說,你是不是跟三哥……談宴西分手了?”

周彌語氣淡淡的:“小孩子不許管大人的事。”

“你是我姐,又不是我媽。”宋滿不服地衝她吐舌頭,“我還不瞭解你。別難過啊——”

“你哪隻眼睛看見我難過?”

而宋滿自顧自地說:“你回頭想想,談宴西也沒什麼好的啊,大你七歲多呢,我看都不該給他喊哥,應(yīng)該喊叔,三叔。”

周彌真有點哭笑不得,“……那可真是謝謝你還一直提他。”

“以毒攻毒,替你脫敏嘛。我給你介紹對象好不好?我們學(xué)校可多帥哥了,再有半年都高考結(jié)束,新鮮出爐,不考慮一下嗎?”

“對大兩歲以上的姐弟戀不感興趣,謝謝。”

“不要年齡歧視,也給年輕人一點機會嘛。”

周彌推她,“好了好了,你能不能起來,真的重死了。”

宋滿卻不肯,脖子伸長了,歪一下頭,揚起半邊臉給她看,“西城的菜都好辣啊,你看,我去一趟都冒痘了。”

周彌太明白宋滿的心思了,從小,從剛懂事起,宋滿安慰她的一貫的方式就是撒嬌賣萌、東拉西扯。不能說多有奇效,但至少能分走她一半的注意力。

周彌也懶得再說什麼,就這麼馱著她,慢吞吞地繼續(xù)收拾東西。

這時候,她放在餐桌上的手機響了一聲。

宋滿立即起身替她拿了過來。

周彌解鎖了看一眼,很意外,衛(wèi)丞發(fā)來的,問她:在嗎?

周彌猶豫了一霎纔回:在的。

衛(wèi)丞:能不能把你的簡歷發(fā)我一份?

周彌:有誰要挖我牆角嗎?”

衛(wèi)丞:有人想瞧瞧,你當(dāng)幫我個忙?

周彌:好。我整理一下,晚點發(fā)給你。

衛(wèi)丞:OK.

周彌跟衛(wèi)丞聊完消息,看見宋滿正瞧著她,好奇得彷彿撓心撓肺似的。伸手,去推她的臉,“不是你以爲(wèi)的人。”

“我以爲(wèi)誰了?”宋滿笑著伸手去拽她,“好了別收拾了,陪我下去買點水果嘛。我出去一趟,水土不服,兩天都沒拉粑……”

周彌無語打斷她:“……算我求你,文雅一點吧。”

她還是跟著宋滿出了門,暫時丟下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和以爲(wèi)早已斬斷理清,卻蛛網(wǎng)似的,拂了又起的蕪雜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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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彌把那簡歷發(fā)過去,過了大概兩週,就在她已經(jīng)徹底忘記了這事兒時,方又收到衛(wèi)丞的消息。

衛(wèi)丞這回解釋清楚了來龍去脈:

他一個同行,也稱得上朋友,某頂級時尚雜誌的副主編,上個月剛剛升任主編。

人周彌見過的,叫做向薇,大家一般叫她Vivian。

上回,周彌應(yīng)衛(wèi)丞的邀請,去給他作爲(wèi)主辦方之一的時尚晚宴做翻譯,當(dāng)時作爲(wèi)幾位法國貴賓的溝通橋樑,對接最多的人,就是向薇。

向薇最近在招助理,這助理不負責(zé)生活方面,而是替她運營個人微信公衆(zhòng)號,以及後續(xù)可能的其他對口的社交平臺。

必要時候,還得將她自己口述的,亦或是作爲(wèi)隨行人員,記錄下來的她的各種活動的見聞,整理成文字,發(fā)表在雜誌的主編專欄上。

因爲(wèi)嫌打字麻煩,衛(wèi)丞直接撥的語音電話,總結(jié)道:“說人話就是,Vivian是個表現(xiàn)欲旺盛的戲精,缺個量身定做的傳聲筒。”

周彌啞然失笑:“薇姐知道你這麼評價她嗎?”

衛(wèi)丞:“當(dāng)她的面我也這麼評價她。她看了你的簡歷,覺得可以見一見。你這週末有空嗎,我組個小局,Vivian想跟你聊一聊。”

周彌:“面試?”

衛(wèi)丞:“差不多性質(zhì)。比這輕鬆。”

周彌有些猶豫,正在斟酌怎麼回覆的時候,衛(wèi)丞又說:“你有什麼顧慮,可以直接說。”

周彌跟衛(wèi)丞有限地接觸下來,知道他是有一說一的爽朗性格,不必要跟他扭扭捏捏。

便直說道:“我跟談宴西已經(jīng)分了。”

“知道。可這事兒跟談三沒關(guān)係。怎麼著,你的意思是,談三的朋友圈你也要拉黑嗎?”他笑說。

周彌也笑了一聲,“……倒也不至於。”

衛(wèi)丞說:“退一萬步,即便我跟談三沾點兒關(guān)係,Vivian不是,她壓根沒跟談三打過交道,也不在北城生活。她是這一陣招人才想起來,覺得你那回的表現(xiàn)不錯,形象也好。應(yīng)聘的也不只你一個,最後她留下哪個,我說不準,也左右不了。”

周彌:“我其實沒有特別強烈的換工作的意願。”

衛(wèi)丞笑說:“你真不覺得你待你現(xiàn)在的公司是屈才?就當(dāng)把自己放求職市場上重新估個價吧,人往高處走。你考慮看看,週五之前答覆我就行。”

周彌最終還是去了,爲(wèi)衛(wèi)丞說的最後一段話。

她確實感覺自己現(xiàn)在待的地方,論資排輩很嚴重,而即便升上去,天花板也低,因爲(wèi)畢竟公司不是專業(yè)運營翻譯這一塊的,公司所有翻譯人員,實則都只是在給其他部門打配合。

衛(wèi)丞定的地方,就他給他的人投資的那私人club。二樓往上是VIP的專屬區(qū)域,很清淨(jìng),裝修得跟工業(yè)風(fēng)的咖啡館沒兩樣。

衛(wèi)丞把她領(lǐng)上去,引薦之後就坐在一旁喝咖啡,自當(dāng)配角了。

今天的核心人物向薇,周彌打過交道。熱情充沛的人,很有主見,很有表達欲。

向薇一頭灰色短髮,穿香家的套裝,配科技風(fēng)格的耳環(huán),濃妝,巧克力棕色的口紅,臉頰很有骨感,偏於深邃和冷感。

如果是第一次見,周彌多半會以爲(wèi)她是模特,亦或是服裝設(shè)計師,她和衛(wèi)丞的氣質(zhì)很類似,有種不屑旁人看法的特立獨行。

面試也很不常規(guī),一則全程說法語,二則不聊她的履歷,只問她平常寫沒寫過什麼東西,中文法語都可,找出來讓她瞧瞧。

周彌早有準備。

這半年多,給學(xué)姐的微信公衆(zhòng)號翻譯的遊記,自己無聊時翻的極冷門的法語小說、散文和詩歌,以及自己當(dāng)年讀書那會兒,運營得不足一千粉的公衆(zhòng)號上,用中法雙語寫的雜記和散文,全都打印出來,分門別類地裝訂好了。

明顯,這做法很得向薇的認可。

她花了一二十分鐘,每種類型都認真讀了一兩篇,絕非草草翻過,走馬觀花。

最後,放了這疊作品集在咖啡桌上,問她:“會拍視頻嗎?”

“……不會。”

“剪輯呢?”

“也不會。”

“能學(xué)嗎?”

“……如果是工作需要,能。”

向薇拿出手機,翻了翻電子日曆,“給你三週時間,辭職能辦妥嗎?我急著用人。東城那邊的住處,我會叫助理幫你找,你到時候直接過去。”

周彌這下真有些蒙了,沒見過這樣有效率的面試,叫她覺得這是不是一場被誰內(nèi)定的走過場。

向薇似乎瞧出她的猶豫,問道:“你有什麼想說的?”

“我們似乎沒聊薪資,還有……”

“這些事我會叫HR給你打電話協(xié)商。如果你是想問,這份工作能給你帶來什麼,我可以告訴你,等未來你從我這兒離職,行業(yè)內(nèi)同等業(yè)務(wù)範圍的工作,只要你想去,沒有去不了的。”

向薇擡腕看手錶,“我要趕去機場了,細節(jié)問題你可以問William。你考慮好了,直接給我打電話。但最好不要遲於下週日,我說了,我著急用人,如果你不接受,我要騰出時間物色下一個。”她從包裡抽出一張名片,放在周彌跟前,起身便往外走。

快到門口,她腳步一頓,對衛(wèi)丞說,“我提醒一句,你這兒的咖啡我拿去漱口都嫌棄。”

等人走了,衛(wèi)丞看向周彌,笑問:“什麼感覺?”

周彌:“……她作風(fēng)跟某人太像了。”

衛(wèi)丞哈哈大笑。

周彌又說:“你可不可以跟我說實話,這件事真不是談宴西安排的吧?我感覺自己像是被內(nèi)定了一樣……”

“你過分瞧得起談三。”衛(wèi)丞笑說,“他是厲害,但也有他安排不到的地方。你瞭解了Vivian的性格就知道,她這人反骨得很,塞關(guān)係戶這事兒,在她這兒絕對不可能。你之前,她面過六七個了。那些人單論法語水平,可能還比你強。但她看的不是法語說得多地道、對時尚多瞭解。她在心目中給自己定了一個形象,她挑的是符合這種形象的一種行文風(fēng)格。你把自己理解爲(wèi)槍-手就懂了。”

周彌說:“我不覺得自己有這麼特別……”

衛(wèi)丞笑說:“能把談三的生活攪得天翻地覆的人,是不是對自己評價過低了?”

周彌垂眼,只是很淡地笑了笑。

她就知道,明明是她跟向薇單對單的面試,衛(wèi)丞也要摻合進來,一定還有別的用意。

衛(wèi)丞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瞧她一眼,“前一陣談三跑我這兒打牌,脾氣臭得,有人巴結(jié)他給他喂牌,他反手直接把手牌都扔了,叫人滾下桌去。談三在牌桌上那就是一和氣生財?shù)呢斏駹敚斄瞬挥嬢^,贏了,甭管贏多少,都散出去當(dāng)利是。沒誰見過他這樣,我都懵了。你覺得,他是爲(wèi)了什麼?”

周彌笑笑,平靜地說:“我不大喜歡做自作多情的人。”

衛(wèi)丞又說:“上回,你不是在我這兒碰見賀清婉麼。談三來調(diào)監(jiān)控,連帶著把我也懟一頓。一般這種女人之間爭風(fēng)吃醋的事,他煩得很,更懶得管。但過了沒幾天,瑞鶴傳媒的鄭總,親自打電話過來跟談三道歉,說往後一定不會叫手底下的人惹他不痛快——姓鄭的是賀清婉現(xiàn)在跟的人。我跟談三也是從小就認識了,就沒見過他做這麼掉價的事。”

周彌仍然只是微笑。

像是坐在逆行的孤舟上,四面潮水涌來,把她往回推,裹挾著叫她回頭。

她一意孤行地堅定:“……我也不大喜歡做個隨意感動的人。”

衛(wèi)丞打量她,眼神裡彷彿也多些無奈的讚許:“你這樣,叫我真沒法繼續(xù)往下勸。”

“是你自己勸的,還是……”

衛(wèi)丞笑了:“你這個問題有意思。你是希望這就是我自己的主意,還是談三的授意?”

周彌不作聲了。

衛(wèi)丞也不是一定要尋根究底,“我只能說,談三這人不差,只是他也有身不由己之處。”

周彌說:“我理解。是我比較貪心。”

“不是。你所求的也是人之常情。”

周彌手機屏幕被一條垃圾短信點亮,她順勢看一眼時間,“我該走了。”

衛(wèi)丞點頭:“Vivian的事,你再考慮考慮。我能跟你打包票,這工作機會錯過了很難再有第二次。如果,你幹得不順心,或者覺得沒達到你預(yù)期,到時候我替你兜底,做那個替你安排,叫你去做關(guān)係戶的人?”

周彌笑了,“我會好好考慮的。今天謝謝了。”

最後,衛(wèi)丞又提醒一句,“談三的表弟尹策今天也在這兒,跟人應(yīng)酬。你要是不想再跟談三身邊的人扯上關(guān)係,從二號樓梯下去,應(yīng)該碰不著。”

周彌笑說:“……談宴西怎麼會有你這麼一個胳膊肘往外拐的朋友。”

衛(wèi)丞聳聳肩:“那必然是他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周彌按照衛(wèi)丞的提示,走二號樓梯,確實沒碰著尹策,但萬萬沒想到,碰見了一個她更不樂意碰見的人——孟劭宗。

很是弔詭的場景,彷彿一年前的情形顛了個。

孟劭宗似乎是在等她,不知道他又是找了誰打聽到了她的行蹤。

他神色有兩分急切,一見著她,立馬從酒桌旁的沙發(fā)上站起身,飛快兩步走上前來。

沒有一點一年前的那副傲慢,今日的笑容都擠出了兩分諂媚,卻又盡力將這諂媚掩飾起來,語氣倒顯得平常得很:“方不方便找個單獨的地方說兩句話?”

周彌平聲說:“不太方便,我趕時間。”

“也就兩句話,耽誤不了你。實在不行,這兒說也行。”

周彌只當(dāng)沒看見,徑直往外走。

而孟劭宗跟上來,將她一攔,笑說:“你說,這世界多小。我也是前一陣才知道,你居然跟談宴西……是那回你去找我時,第一回認識的?那我這個生父,不還無意間做了一回媒人?”

周彌有種胃裡翻頂?shù)母杏X。

孟劭宗那樣看似風(fēng)度翩翩的形象,說出來的每個字卻都是不加掩飾的市儈:“談家老爺子,最近一陣子打算把談宴西的婚事給定了。談家的婚姻大事,一貫都是利益交換,談宴西也免俗不了。不過談家也不是什麼完全高不可攀的門楣,祝家攀得,孟家當(dāng)然也攀得……”

周彌不難揣測前因後果,上一回在崖上酒店碰見孟太,談宴西叫她不準插手這事兒,他自有主張。

必然,談宴西的“主張”傷到孟劭宗的筋骨了,他才這麼慌不擇路地,來求她這麼一個早前避之猶恐不及的外頭的野種。

周彌冷聲一笑:“這話你自己相信嗎?孟家要是真能攀上談家的門楣,你遇到的麻煩,自己就能解決了,何必還來找我?”

孟劭宗那副僞裝過的和氣生財般的派頭,瞬間被戳破,臉色頓時難看幾分。

他早前就在“蹲點”周彌了。

奈何這一陣,周彌從沒在談宴西慣常出現(xiàn)的那些場合再出現(xiàn)過,他原定的下一步,是打算往周彌的公司直接去堵人。今天這場子裡有他的朋友,看見周彌露了面,第一時間給他通風(fēng)報信,他便緊趕慢趕地過來了。

哪裡想到,周彌油鹽不進。

孟劭宗說:“當(dāng)日你上門來找我借錢,我也沒刁難你。後頭我夫人不過只是頂撞了你兩句,你就要叫談三斬盡殺絕。這我也就不計較了,就說當(dāng)下,我提的是個雙贏的買賣,你又爲(wèi)什麼不樂意?”

這纔是周彌熟悉的,孟劭宗的嘴臉。

她說:“我跟談宴西早就沒關(guān)係了,你們的糾葛你們自己了斷。”

繞開孟劭宗,繼續(xù)往前走。

孟劭宗腳步一頓,卻又跟上前來,驟然又換了一套苦口婆心的說辭,“我這提議對你真沒有壞處。往後,孟家給你做靠山,外頭也不會有人再隨意議論你的身份,乃至你跟談宴西的關(guān)係。這是雙贏甚至三贏的事……”

周彌被煩得沒辦法了,停了步,轉(zhuǎn)身冷眼看他:“我媽——你瞧不起的那個人,教會我,人不是工具,更不是目的。或許在你眼裡,爲(wèi)了利益,誰都可以利用。可我不會這麼做。我對談宴西不是利用的關(guān)係,即便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有可能利用他,我也不會。尤其,你還叫我做你手裡的一柄捅向他的刀子。你恐怕是找錯人了——不要再跟著我,不然你不怕我再跟談宴西吹耳邊風(fēng)?”

最後一句話好似戳到了孟劭宗的命門,他露出個又鄙夷、又彷彿難受不過的表情。

周彌腳步飛快地走出大門。

迎面撲來凜冽的風(fēng),她深吸一口氣,胸中鬱結(jié)的情緒半點沒得排解,像高樓頂上堆積翻卷的暗雲(yún)。

重得摧壓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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