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可不要說這樣的話。”李嬤嬤神神秘秘地看了看四周，像是怕被人聽到了一樣。
“怎麼了？”雲若染當然知道有人在附近了，君玉衡的人。
但是爲什麼李嬤嬤好像也知道？還不只是李嬤嬤，她覺得這裡所有的人好像都知道這一點。
所以……她現在應該可以肯定君玉衡讓人威脅過他們了。
“沒有什麼。”李嬤嬤乾笑了一聲，“奴婢只是覺得大小姐不應該說這些，畢竟還是宮裡的妃子不是？說這些要是被人聽到了可就不好了。”
雲若染壓低了聲音問道，“怎麼，你知道這裡有皇上的耳目？”
李嬤嬤一愣，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回答。
“看你的樣子，你知道了。這裡所有的人應該都知道吧？不然就不會對我支支吾吾的了。我就知道君玉衡不會這麼輕易……”雲若染說到君玉衡的名字，不由也看了看四周。
不過她什麼都沒有看到，夜幕深沉，沒有月色也沒有星光，什麼都沒有。
畢竟是宮中的暗衛，雲若染知道憑藉她自己的本事想要看到是很難的。但是他們也沒有辦法距離自己太近了。
所以她要是用很輕的聲音說話，暗處的人或許不會聽到。
她想要問的是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想知道爹爹的事情和君玉衡究竟有沒有關係。
她原本還可以相信是沒有關係的，但是現在……她覺得自己一點都不確定了。如果沒有關係的話，君玉衡何必要做這麼多的努力，不讓她從身邊這些人的口中得到一點消息呢？
很明顯君玉衡並不想讓她知道真相。
“大小姐，奴婢知道大小姐一直都不是很喜歡奴婢，但是有些話奴婢不得不和大小姐說……”李嬤嬤很是猶豫，雲若染都能很清楚地看到她眼中的擔憂。
“有什麼話就說吧。我想我們的聲音都已經這麼小了。應該不會被聽到的。”雲若染很清楚自己即將聽到的可能會是什麼消息。
可是她也不想讓那個疑問一直盤旋在自己心裡。
“其實……大家都覺得相爺的死很是不尋常。大小姐應該也知道，皇上……”李嬤嬤說到這兩個字，身子都是一顫，“之前想讓相爺去災區，後來因爲大小姐你的規勸，就沒有去成。昨晚……宮裡派人來了……”
“你說什麼？”雲若染都不知道她究竟費了多大的力氣才阻止自己的聲音放大，沒有讓自己站起來。她就坐在那裡，難以置信地瞪著眼睛。
昨晚皇宮裡派人到這裡來了，她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她知道才奇怪了。君玉衡根本就不打算讓她知道任何和爹爹有關的消息吧？表面上說了明天會讓爹爹和自己見面，但是實際上根本就沒有那樣的心思。
他肯定是信不過自己吧？覺得自己要是和爹爹見面，只會讓爹爹更加生氣，兩個人的關係以後就會更加不好處理。所以……纔想著要對爹爹動手？
其實他之前就想要對爹爹動手了吧？不然肯定不會讓爹爹去災區的。只是因爲自己的“威脅”，所以他最終放棄了這個計劃。
但是他雖然放棄了這個計劃，心裡卻依然有那樣的想法。他依然想要殺了爹爹，不想讓爹爹繼續妨礙他當昏君了。
雲若染還以爲自己阻止了爹爹去災區，就能將爹爹救下了。
可是君玉衡居然還有後招。
她真的是防不勝防。
還暗自高興，以爲自己今天就能見到爹爹，以爲自己今天就能將所有的事情說清楚，以爲今天過後自己就能過上相對平靜的生活。
可是她錯了。她在深宮之中，永遠都只會有水深火熱，不會有平靜。
“皇上的人……是來找爹爹的？”雲若染問道。雖然她知道自己說的這句是廢話，但是她還是想說。
她想要弄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
“沒錯，去相爺的書房坐了一會兒，就走了。”李嬤嬤回答。
“然後……爹爹就再也沒有出來過，對吧？”雲若染的聲音都顫抖了。她知道爹爹就是死在書房裡的，君玉衡的人走了之後，應該就沒有人見到他從書房裡出來了。
這似乎就已經足夠說明這件事和君玉衡的關係了。
“這個奴婢不是很清楚，奴婢只知道昨天夜裡有人到這裡來，說自己是宮中的人，相爺似乎認識他，就和他到書房裡去了。我也不知道後面究竟發生了什麼。”李嬤嬤說道。
“李嬤嬤，我真的不累。你不用擔心我了，先去休息吧。”雲若染大聲說了一句，像是怕黑暗中人會知道她究竟在做什麼一樣。
“好。奴婢馬上就回去。”李嬤嬤聽到她這麼說還覺得有些奇怪，她不是傻里傻氣的嗎？怎麼還會知道用這樣的方法讓別人不懷疑自己的？
不過她的任務已經完成了，說了自己應該說的話，就等著拿錢離開了。
只是李嬤嬤不知道，她等到的肯定不會是銀子，而是冰冷的刀。
雲若染坐在那裡，想著李嬤嬤方纔和她說的話，她覺得李嬤嬤沒有必要和她說謊，皇宮裡昨晚究竟有沒有人來，問問不就能清楚了嗎？
又不是什麼難事。
等她處理好了這裡的事情，再去問問君玉衡究竟是怎麼回事，她知道這麼做 很危險，但是她並不想讓自己被矇在鼓裡，她覺得自己應該知道真相。
她覺得自己有權力知道真相。不管真相究竟是什麼。
如果真的是君玉衡的話，她要怎麼辦纔好？她知道自己沒有力量對抗他，他會留自己一命或許只是因爲孩子吧？等孩子出生了，她又沒有了爹爹的庇護，還會有從前那樣的寵愛嗎？
可是話說回來，她就算是還能得到從前那樣的寵愛。她自己也不敢要了吧？
君玉衡對她的態度已經和當初不一樣了，他覺得自己不懂規矩，想要讓她在皇宮之中循規蹈矩地生活，可是上次她不過就學了一點點的規矩，就覺得自己快要瘋了。
她肯定沒有辦法學會那些的。
算了，與其想這麼多，還不如先處理好這裡的事情，然後再去問君玉衡他是不是和爹爹的死有關，如果真的是他做的……
雲若染就要考慮自己是不是需要報仇了。
君玉衡是個昏君，一如當初顧石說的那樣。她那個時候還反駁過顧石，也覺得那一切可能只是誤會。但是現在她越來越覺得不是什麼誤會了。
要是當初她願意和顧石一起離開的話，可能很多事情就都不會發生了。可是她都沒有那樣的勇氣。
她是真的喜歡君玉衡，所以纔會願意留在他身邊。可是君玉衡真的值得她的喜歡嗎？
雲若染看了一旁的
棺木一眼，只覺得心裡一片冰涼。
第二天，弔唁開始，雲若染一直都在忙著接待客人，累得都要站不住了。
一天的時間下來，她都要虛脫了。果然還是有很多人尊敬和崇拜爹爹的，他是一代名臣，名聲在外，很多人聽到他出事了，都是自己來看他的。
雲若染都忍不住想，要是哪一天君玉衡死了，可能還會有普天同慶的場面吧？
畢竟沒有人想要昏君。
不過一整天的時間，她都沒有能看到李嬤嬤。
她問了很多人，都沒有人見到李嬤嬤。她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不過還是走向了李嬤嬤的房間，推開門的瞬間。她的心都到了嗓子眼，但還是沒有見到人。
李嬤嬤並不在房間裡面。
真是奇怪，她應該沒有別的地方能去吧？突然消失只有一個原因。
昨晚她和自己說的話還是被暗衛聽到了，暗衛不想她透露更多的消息。所以就將她殺了滅口。
雲若染的脊背一涼，關上門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她的心裡有太多的疑問需要解開了。但是又沒有人能夠幫助她。
她想要知道答案，想要知道爲什麼爹爹會突然暴斃，想要知道君玉衡是不是派人來了，想要知道李嬤嬤是不是也被殺了。
很多很多的問題。
明天讓爹爹風光下葬，她就能回到皇宮裡去了。
雲若染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累了一天的時間，她覺得自己有些對不起孩子，因爲她也明白自己這種時候不應該太過於忙碌，但是沒有辦法，如果她自己都不上心的話，就不會有人上心了。
她躺在牀上，想著爹爹對自己的好，忍不住悲從中來。眼淚滑出眼角，臉上一片溫熱。
原本是和她沒有關係的人，雲若染一直都在勸自己不要太多餘上心，但是畢竟是她的爹爹，就算她想不去傷心都不行，那種血脈中的聯繫是沒有辦法就這麼消除的。
那是穿行在血脈之中的情感，她怎麼可能 割捨？
雲若染輾轉反側許久才睡著。她覺得以後失眠或許會成爲自己的常態了。
誰知道她以後還會面對什麼呢？她又要讓自己回到那種草木皆兵的狀態了。要把周圍所有人都當成是自己的敵人才行。那樣她就不用害怕自己會受到任何傷害了。
只是那樣做好像有些不對？高玲瓏呢？她也要當成敵人看待嗎？可是她分明知道就算是最親近的人，也會擁有背叛你的時候，所以她覺得自己或許對高玲瓏也要有所提防纔對。
她覺得自己簡直就是一團亂麻。
爲什麼命運一定要讓她走到這一步呢？
“大小姐，你起來沒有？”雲若染覺得自己纔剛剛睡著不久就被人叫醒了。
不過現在應該是到了下葬的時間了，所以她答應了一聲就起牀了。
等爹爹下葬，她還要想著如何遣散相府這麼多人，以後這裡就會變成一個空宅了吧？
空著也好，雲若染覺得自己還有許多回憶都在這裡，她寧願這裡沒有別人進來住，她還可以留著一份屬於自己的回憶。
以後要是有機會的話，她也可以回到這裡來住住。回想一下那些不屬於她的曾經。
她會在突然之間想起從前的事情，也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吧？
（本章完）